這家酒店的餐廳比其他酒店都要特殊一些,24小時供應餐飲, 所以現在深夜十點, 餐廳裡還是零散坐了幾桌人。
裡麵隻有一間包廂的房門是關閉的, 紀燃想也沒想就走過去, 開門一看, 何隨然正坐在沙發上, 揚著一邊嘴角, 正舉著手機在自拍。
“……”紀燃作勢要關門離開。
“哎彆。”何隨然笑了兩聲,“進來坐。”
紀燃覺得這人的變化也太多了,以前內向得他都懷疑是不是得了抑鬱症,現在居然對著手機搔首弄姿。
他坐到何隨然對麵, 翹了個老爺式二郎腿。
何隨然晃晃手機, 解釋:“公司給我下的任務,一星期得拍一張, 保持話題度。”
紀燃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他頷首:“你有事找我?”
何隨然笑道:“沒事就不能敘敘舊?”
“我們之間有什麼好敘的。”紀燃道。
“你還跟以前一樣。”
紀燃聽得彆扭, 怎麼說得像他們之前很熟似的?
“我沒想過一回國就見到你。”何隨然道,“看來我們還挺有緣分的。想吃什麼, 你剛遊完泳,應該餓了吧?”
紀燃往後一靠:“你現在還在那個俱樂部?”
“對, 不過明年合同就到期了。”
紀燃了然:“打算跳槽去哪?”
何隨然笑:“Ferrari。”
紀燃食指微不可見地動了動。
切斯特·肯內利生前的車隊。
“合約已經談好了, 現在就等合同到期了。”何隨然說,“我去總部看過, 總部那邊懸掛了很多關於肯內利的裝備和簽名,還有些沒對外開放的比賽花絮。你如果有興趣的話, 到時候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服務員把之前就點好的食物端上桌。
紀燃一動不動,問:“之前的俱樂部也肯放你走?”
“當然不肯,折騰了挺久的。”何隨然喝了口水,“不過他們也沒把我當金牌選手,隻是想靠著我碰一碰國內市場。換做是你……恐怕還真不好離開。”
紀燃道:“多餘的話不要說。”
何隨然卻偏偏要問他:“為什麼不跑賽車了?”
紀燃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何隨然絲毫沒受影響,直接問:“因為家裡的事?”
這是何隨然這幾年來一直放在心上的疑問。
不問清楚,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法忘記麵前這個人。
“你慢慢吃。”紀燃耐心殆儘,剛準備起身。
何隨然猛地抓住他的手,紀燃眼疾手快,立刻抽了出來:“你想死?”
“我隻想跟你好好聊聊。”何隨然說,“你當時跑那麼快,就算在國外,那些外國佬也不一定能贏你——”
紀燃很煩躁。
今天是全世界都約好了,要跟他提往事嗎?!
“你說錯了。”紀燃往後一靠,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不止是當時,現在我跑得也很快。”
何隨然眼底一亮:“那我們比一場?”
紀燃覺得好笑,何隨然現在這個咖位,隨隨便便跑一場都要五六位數,實在沒必要跑到路邊來跟舊相識“約架”。
“不比,你要有這麼多精力,不如多練習練習,下個月的比賽彆輸得太慘。”
何隨然一怔:“你也知道下個月國內有比賽……”
紀燃頓了頓:“偶然聽說。”
“這是我在現在的俱樂部比的最後一場了。”何隨然道,“就在滿城,你想來嗎?我能給你VIP票。”
紀燃嗤笑:“我缺你這張票?”
“那好,那天我等你,我會好好跑的。如果你願意,我想邀請你來參觀我的車。”
“我對你的車沒興趣。”紀燃道,“敢隨便給陌生人看車,就不怕車子被動手腳?”
“你不會的。”何隨然笑了,“我們也不是陌生人,嚴格來說,應該勉強算是……前隊友?”
他想到什麼,“對了,我剛剛看到你和秦滿走在一塊,你們和好了嗎?”
紀燃:“我們又沒吵架,和什麼好?”
何隨然還想問得仔細一些,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他拿起看了眼,表情微變。
“或許我們該走了。”何隨然站起身來,“有媒體在外麵偷拍。”
操。
紀燃覺得這些記者最近就是在組團給他找不痛快。
兩人快速離開餐廳,剛走到大堂,就聽見何隨然說:“沙發上那兩個人在拍我們。”
紀燃剛想看過去,何隨然就先他一步擋在了前麵,並伸手攔住了他的肩膀。
“低頭,彆說話。”
兩人距離被拉近,古龍水的味道鑽進紀燃的鼻腔,聞得他止不住皺眉。
上次在墓園,秦滿也做過類似的動作,秦滿的手掌要大一些,握得很穩,沒有這種刺鼻的味道,也不會讓他覺得彆扭。
紀燃下意識掙開他的手:“我自己會走。”
坐上電梯,何隨然才笑道:“這些媒體就是這樣,做什麼都要拍。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壞事,但天天被跟著也挺煩的。”
紀燃沒理他,按下自己的房間樓層,電梯到達後,他走出去:“我回去了。”
“等等。”何隨然叫住他,“你在這裡住多久?”
紀燃皺眉:“乾嗎?”
“我有個禮物,一直想給你,不過現在不在我這,明天我就讓助理送過來。”何隨然道,“你一定會喜歡的。”
好好的送什麼禮物?
紀燃道:“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
“見一麵而已,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的。”何隨然堅持,“那些媒體,我會儘量跟他們打招呼,讓他們離開……”
“既然知道自己天天被媒體跟著,還是彆連累彆人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秦滿從拐角走出,嘴邊噙著笑,說的話卻並不客氣,“他不是很喜歡跟那些人打交道,不如還是不要見麵了吧。”
見到他,紀燃一愣:“……你怎麼出來了?”
“坐著無聊,出來逛逛。”秦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