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說漏了嘴,秦滿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你以為你那些複習用的筆記都是誰賣給你的?”
“上一屆的校友……”紀燃說到一半,停了,緊緊盯著他,“那是你的。”
怪不得!
他當時就覺得那字跡跟秦滿的特彆像!他還一度以為自己是偷秦滿作業本偷出幻覺來了!
紀燃啞口無言,半晌才擠出一句:“真黑,一科買我280。”
“賣便宜了,你肯定起疑。”秦滿頓了頓,“還有,年紀前三的筆記本,一科280哪兒貴了?”
紀燃打開車載音樂:“……彆說話,我要專心開車。”
回到家,紀燃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這幾天他在醫院那狹小的浴室裡受了不少苦,還在病房裡洗過衣服……他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剛從浴室出來,程鵬的電話就來了,說是車禍那邊的事有了進展,讓他出去當麵談。
秦滿受了傷,紀燃當然不可能帶他出門。他把外賣全收拾到餐桌上,跟秦滿說了聲就出了門。
程鵬約在了一家清吧。
歌手在台上唱著抒情歌,兩人坐在吧台最末,四周沒什麼人,就連調酒師都離他們很遠,清淨,也悠閒。
程鵬先上下把他打量了個遍,看到他腦袋上不足拇指大的傷痕後,頷首道:“還行,沒傷太重。”
紀燃晃了晃酒杯:“本來就沒受什麼傷。”
“之前聽文文的語氣,我都差點以為你快死了。”
“滾蛋。”紀燃抿了口酒,“案子有什麼進展?”
車禍發生之後,紀燃去過警局,不過也隻是做了個筆錄。警察問他要不要看一眼肇事者,被他拒絕了。
他怕自己控製不住,動了手,事情反而更麻煩。
“全招了。”
紀燃動作一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那人全招了,警察這幾天內應該會聯係你。”程鵬指尖輕輕敲著桌麵,“把顧承招出來了,警察已經抓人了。”
紀燃皺眉:“那狗玩意兒,招得這麼痛快?”
“我今天來,就是要跟你說這事。”
程鵬從衣服裡拿出煙,給紀燃遞了一根。
紀燃搖頭:“在戒煙。”
程鵬有些意外,不過沒多問,他給自己點上一根:“那天我去了趟警局,托人跟他見了一麵。本來是想給他來點硬的,沒想到……他一見我就跪下了。”
紀燃:“……”
“他哭著嚷著,說他什麼都招了,還願意實名舉報顧承以前犯的事兒,讓我放過他父母妻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真把他家怎麼樣了。那獄警聽見了,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程鵬覺得好笑,吐出一口煙霧,問,“你弄的?”
“怎麼可能。”紀燃道,“我這段時間都在醫院,沒空收拾他……而且我不搞女人和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鵬就是知道,才會來問他:“那你覺得是誰?”
“不知道,可能是他以前惹的人來報複他,他以為是我做的?”紀燃不確定地說。
他也隻能想到這麼一個可能性了。
程鵬悠悠地看著他,一時間沒吭聲。
其實程鵬心裡有個猜想,但沒得到證實,他也不想亂說。他抖抖煙灰:“秦滿怎麼樣了?”
“死不了。”
“你和他合同還有多久?”
“我正要跟你說這事。”紀燃捏著酒杯,乾脆道,“我和他在一塊兒了。”
“……”
程鵬捏著煙,在腦子裡消化了一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是。”
程鵬隻驚詫了幾秒便平靜下來,他低頭笑了聲:“比我預想中要快。”
紀燃挑起眉:“什麼意思?你預想什麼了?”
“你喜歡他。”程鵬陳述道,“我早知道了。”
“……”
“就你這性子,要不是在意的人,怎麼可能有閒心三天兩頭找彆人麻煩。我看你就是想在秦滿麵前找存在感。”
程鵬輕笑了聲,“還包養他?那合同,傻子都看得出來有問題,就差白給秦滿送錢了。你這點心思,也就嶽文文看不穿。”
紀燃也聽笑了,他猛喝了口酒,沒否認。
“不過。”程鵬頓了頓,“你想明白了?”
“什麼?”
“秦滿是什麼人,你可比我清楚吧。”程鵬說話沒留情,“麵上冷冷淡淡、不可一世的,實際上心眼比誰都多。”
“你彆怪我說話難聽。你想想,他家才破產,那些地就算再昂貴,光走流程就能耗死人,他如果想東山再起,手上肯定缺資金,”程鵬看了他一眼,“而你呢,紈絝子弟,不務正業,人傻錢多好騙。手上還剛拿到一大筆錢……”
“滾,你才人傻好騙。”這些紀燃自然想過,他滿臉無所謂,道,“不就是錢嗎,他要,我當然可以給他。”
他這人,一旦想通,心裡那根弦就特直。
說不上視金錢為糞土,但他舍得給喜歡的人花錢。
“你沒明白我意思。”程鵬停了停,“那如果,他完全不喜歡你,隻是為了你的錢,或是彆的……你想過沒有。”
紀燃嗤笑:“我這點破錢,秦滿應該看不上眼。”
程鵬欲言又止。
很多事情在他心裡隻是個猜想,沒有證據,他不能瞎說。
“行了。”紀燃出聲,打斷他的思緒。
他聲音淡淡:“不就是談個戀愛麼,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陰謀論,我喜歡他,不論他的目的是什麼,我就想跟他試試。”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的有什麼彆的想法,那我也認了。”
紀燃聳聳肩,無畏一笑,“最多不就是栽一回。我如果因為這些就畏首畏尾的,沒跟他談場戀愛,那我肯定會後悔。”
沒想到紀燃會這麼坦誠,程鵬反倒是聽怔了。他半晌才回過神來,頷首道:“也是。是我多話了。”
“沒有,你關心我,我知道。”紀燃拍拍他的肩,道,“我去趟廁所,等我回來了繼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