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問:“沐大人可知什麼藥物有此功效?”
“很多。”沐景序道,“下官並不精通藥理,但也知道這類致幻藥物數不勝數,在優秀的醫者手裡,甚至能隨著心意憑空造出一個夢境來。”
容棠剛要皺眉,卻聽沐景序話鋒一轉,道:“但有一種香草,若是大量食用,也會讓人產生幻覺。”
容棠立刻想起宿懷璟剛剛跟自己說過的,問道:“幻璃草?”
沐景序似乎有些訝異,眼眉抬了一下,又很快放下去,依舊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模樣。
他點了點頭,道:“正是。”
“此草生於北疆,虞京並不常見,而後宮之中更是被禁止使用,若是月容確實食用了幻璃草,一定會有殘餘。”沐景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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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景序搖頭:“月容的屋子裡沒有任何香料,但蹊蹺的是,她屍體上竟也沒有任何香囊。”
容棠略一思索,喃喃道:“月容之所以要從琅玉軒去蘭馨齋,便是為了摘香草,那她至少是喜好用香的,不至於身上沒有香囊。”
“正是如此。”沐景序道,“但這隻是猜測,真正讓我起疑的是我曾經見過月容,她腰間配過香囊。”
“所以沐大人是覺得她的香囊可能是掉進了池子裡,或者……”容棠抬眼,定定望向沐景序,道:“被人扔下去了?”
沐景序點頭:“昨日匆忙,何小姐受到驚嚇,屍體撈起來後並無人細細查探,我問了昨日守衛,誰也不記得究竟有沒有香囊,既如此,索性抽乾了這口池塘。”
柯鴻雪在一邊輕輕笑出聲,瓜子仁已經剝了一碟了,他又順手剝開一顆蘆柑,抬手遞給沐景序:“學兄,吃一口吧,都快中午了,我好餓。”
容棠聽不下去,心說你餓就餓,給你學兄吃水果你是能飽嗎?
沐景序眉頭微蹙,似乎猶豫了一瞬,還是伸手接過那瓣橘子塞進了嘴裡,輕嚼幾下之後將核吐在了手中。
容棠眼觀鼻鼻觀心,默默垂眼,假裝看不到。
亭子外仍有人往此處來,也有人要離開,宿懷璟看了看天色,溫聲問:“棠棠餓了嗎?我們去吃飯,然後回去午睡?”
他不說還好,一說容棠就覺得有些餓,歪過頭哀哀地看了一眼宿懷璟。
宿懷璟頓時彎了彎眸,跟柯沐二人告辭便要離去,踏出亭子之前他像是剛想起來什麼似的,提醒容棠:“棠棠沒有什麼話要跟沐少卿說嗎?”
容棠眨眨眼,愣了一小會兒,回過神來,神色有些複雜地轉過頭,嘗試走後門:“若是池子裡挖出香囊,沐大人可否先給我看一眼?”
沐景序微頓,還沒應聲,柯鴻雪便在一邊笑著應下:“這是自然,世子爺不必煩憂。”
容棠依舊看著沐景序,後者點了下頭。
容棠:“多謝。”
臨走之前他餘光瞥見,柯鴻雪又一次獻寶似的將那一小碟瓜子仁放到了沐景序麵前,沐少卿轉過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隨即垂眸,低下頭一小把一小把很是從容地吃起了瓜子,柯少傅笑得差點看不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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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福提前捧著梔子回了小院,宿懷璟帶容棠就近找到一處開著宴席的院子,找了一張兩人的小桌,用過午膳,慢悠悠地消著食往回走。
容棠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有話要跟沐景序說?”
宿懷璟卻道:“棠棠早就提醒過我了。”
容棠:“?”
宿懷璟眸光深深,笑著望他:“棠棠,你有時候聰明得讓我想把你關起來。”
容棠心下一顫,還沒待細
() 想,便聽他道:“你一進那間院子,第一句話就問我這事跟姨母可有關係。”
“皇長子夭折一事,史官記載是體弱早逝,宮闈說是淑妃陷害,我猜更像是另外三位皇子的母妃所為。”宿懷璟道,“但其實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人。”
“……皇後。”容棠低聲應。
宿懷璟點頭,道:“皇長子似乎從小身體就不好,早夭幾乎是必然的宿命。分析利益得失,幕後黑手自然更像蕙貴妃幾人,但當時陛下剛即位,夏元帥從龍之功,蕙貴妃在後宮之中氣焰囂張,淑妃備受寵愛,二人都有子嗣,皇後娘娘地位其實並不穩固。”
“既然獨子一定會死,那讓他的死發揮最大的效用,替自己解決一個勁敵,又換回帝王的愧疚憐愛之心。中宮不一定要是皇帝最寵愛的那個,但她足夠特殊,在皇帝心中無可替代,就可以一直安穩執掌鳳印,坐穩她的皇後之位。至於子嗣,日後懷孕也好,在宮中隨便過繼一個母妃低下的皇子都可以,她是所有皇子的嫡母,並不愁這個。”
宿懷璟聲調輕慢,說的很是輕鬆。
容棠垂了垂腦袋,悶聲道:“姨母不是這樣的人。”
宿懷璟輕笑,攥著容棠的手:“我知道,隻是有人需要她成為這樣的人而已。”
“……”容棠第一次明明白白在宿懷璟麵前表達對盛承厲的厭惡,“他真的很討厭。”
“嗯,我知道。”宿懷璟又應,聲音放得很溫柔,眸光落在容棠側臉,眼中藏著要溺死人的縱容:“所以我不讓他得逞。”
因為嫡皇子被自己寵幸的妃子害死,仁壽帝一直對王皇後禮待有加、相敬如賓,而在中,盛承厲是男主,王皇後天然就成了小反派之一。
書中有提過男主小時候在冷宮中被苛待,太監說是皇後的指令。
她的兒子被淑妃害死了,她苛待淑妃的兒子,怎麼看都是人之常情,沒動手殺死他已經留了慈悲。
皇後不喜五皇子,他就算出了冷宮,在宮內也不會過得很好。
他不一定要立刻找出陷害自己母妃的人,他隻要毀了因為這事得到補償的王皇後形象就行了。
如果被仁壽帝發現,皇長子的死亡與淑妃無關,他會立馬對盛承厲愛屋及烏;但如果被他發現,嫡子竟是發妻親手所殺,天子之怒怕是會累及王皇後全族。
而盛承厲要做的隻是在月容的香囊上動些手腳,留下鳳棲宮的印記。
分明是一石四鳥的計策,滅三皇子氣焰,引起皇帝對二皇子的懷疑,為他自己爭取帝王榮寵,陷害王皇後。
無論盛承星選擇查不查案,這於盛承厲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局麵。
香囊掉到池中,怕是連他自己都覺得不甘。
容棠皺著眉,跟宿懷璟一路往小院走,笨蛋係統從他們在孔雀園前那個擁抱之後就沒出過聲,這時候容棠覺得有點生氣,進了房之後實在沒忍住,把它喊出來:“我前兩輩子是瞎子嗎?”
【……】
容棠:
“這都看不出來?”
係統:【……】
容棠超級生氣:“他真的很壞啊!”
係統沉默了好久,小小聲道:【宿主,對不起。】
容棠怒火莫名散掉,佇在原地好久,悶聲道:“跟你沒關係。”
【是我讓你做任務的。】係統說。
容棠:“你家傻逼主腦發的任務,跟你沒關係。”
【……哦。】
係統超級沮喪的樣子,容棠有些後悔對它發火,幾乎是下意識進了一下係統空間,又看見一片灰黑,退了出來,抬起手,猶豫兩秒鐘,道:“過來,我摸摸你。”
容棠記得那一小團光,雖然感受不到,但偶爾進係統空間看見它在自己身側的時候,容棠總忍不住上手rua一rua,像是擼貓擼狗,而係統嘴上不說,其實也很喜歡貼著他。
容棠話音落下,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凝滯,他手無規律地動了動,聲音放得特彆軟,跟宿懷璟哄他的時候有點像。
“乖,跟你沒關係。”
係統沒說自己有沒有過去他身邊,聽到這話卻道:【那跟你也沒關係。】特彆像小孩子犟嘴,卻很是可愛。
容棠微怔,旋即笑開,手又動了動:“嗯,跟我們都沒關係。”
容棠說:“可我越來越討厭他了,我原本隻想看宿懷璟登基的,但我現在想親眼看他怎麼輸了,你不會怪我吧?”
係統噤聲了特彆特彆久,久到容棠覺得它不會回答自己了,脫了衣服上床睡覺,才聽見一聲很淺淡的機械音:【才不會怪你,你做什麼我都不怪你。】
除非你傻乎乎地給大反派吃乾抹淨還要誇他好!
但係統沒說出來,它隻是在那片三維立體空間裡轉了轉,從善如流地鑽進了容棠被窩,蹭到了他手邊,安心休眠。
容棠輕聲笑:“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