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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給宿遠西安排的第一個比賽是角鬥場。
漂亮的少年跟形狀恐怖的變異獸對決無異是件能夠刺激眼球與感官。
一方是從未聽聞的一星獵人, 一方是已經殺了四名獵人的變異獸,對於已經圍觀過無數場角鬥賽的老手們來說, 這是一場心知肚明的“表演賽”。
在這種自小就要為了生存而爭得你死我活的地方長大, 就沒幾個人能真正意義上的茁壯成長,大多早已被環境扭曲。
勢均力敵的比賽能夠讓觀眾沉浸,但不時也需要點小甜頭來發泄內心的負麵情緒——更何況, 獵人的精神負荷也跟情緒掛鉤。
因此,這場“表演賽”的消息一出,就有不少獵人紛紛湧來, 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現場了。
在黑網上的討論區也有人發布直播貼, 但對大多數人來說, 全息視頻哪有現場來得刺激?
當宿遠西再次踏入角鬥場時, 人聲鼎沸,望眼過去, 僅是人頭。
今天明顯比上次更熱鬨了,議論聲與歡笑聲時不時傳入耳內,大多在討論即將到來的比賽。
對於所有人來說, 本場比賽的勝負是沒有懸念的事情,賠率已經一邊倒, 變異獸拿到了九成的賠率, 當然, 也有不少看熱鬨、有閒錢的人下給了新人,就當作扔錢了。
坐在最前排的兩名獵人已經下好賭注。
“聽說這次的獵人還是個新人,這也太自不量力。”
說這話的人臉上掛著惡意的笑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新人被虐殺的模樣。
同伴顯然也是想到同樣的地方,麵露不屑, 又隱約帶著癲狂。
“我敢打賭,那位新人一定會嚇得屁滾尿流,像上次那個一樣,淚流滿麵地哭喊著,”說到這,他還回味了一番,腦海裡閃過對方被扯掉一條手臂的慘狀後,才心滿意足地笑道:“可惜了,最後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那血差點都洗不乾淨了。”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並沒有注意到有個身影悄然無息地掠過自己身側。
作為被議論的主人公,宿遠西甚至沒給他們一個眼神,諸如此類的話已經聽了太多,戰況到底如何,等會兒就知曉。
用端腦通過身份檢測後,根據指示沿著走廊推開選手準備室。
掀開黑帽,露出潔白如暇的臉龐。
與角鬥場的熱鬨不同,候場區與準備室過分安靜,四周封閉的空間讓人喘不過氣來。
宿遠西看到牆壁上還掛著不同的冷兵器,旁邊還有溫馨提醒未攜帶武器的選手可以隨意挑選。
對於官方來說,付出一點金錢,就能讓比賽更有看點,何樂而不為?
不知不覺中,比賽時間到了。
解說員激情開麥。
“各位親愛的觀眾們!大家晚上好——!”
觀眾紛紛尖叫,揮臂蹦跳,將整個現場炒熱。
解說員咧開嘴,聲音更是激昂。
“本次比賽一定會讓你們大吃一驚!首先,出場的是我們角鬥場的虐殺天才!!”
角鬥場的地麵打開,燈光紛紛聚集,打在緩緩升上來來的銀色全封閉箱上,四麵八方的觀眾視線炯炯有神,炙熱地盯著銀色箱子,就像是虔誠的信徒。
“——紅蜘蛛!”
伴隨著話音落下,封閉箱猛地一晃,在驚呼聲中,裡邊不停地傳來刺啦刺啦的劃聲,眨眼間,泛著冷光的鐮刀猛地出現在觀眾眼前!
鐮刀竟然劈開了封閉箱,伴隨著歡呼聲,一隻通體紅色的巨型蜘蛛出現在了角鬥場上。
它揮舞著長著刺針的腳,尖部猶如死神的鐮刀,彎曲的弧度更顯銳利,頭上的單隻眼睛十分猩紅,高足三米,一出場就讓全場陷入了癲狂。
“現在,出場的是第一次參與角鬥賽的新手獵人——X!”
全場注視著那道身影走上了角鬥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黑發黑眼的少女氣場凜然,纖細卻不瘦弱,麵對麵目猙獰的獨眼蜘蛛,她從身後抽出劍,神色冷漠。
這一刻,某些注視者的內心恍然升起了一種奇妙的預感。
也許,她並不會讓他們如願。
此刻,在場下的周安卻是渾身顫抖,至今還無法相信宿遠西真的上場了,當視線挪到獨眼蜘蛛時,那種窒息的感覺更為強烈了。
一旁的從利嘴角漫出笑,餘光瞥到她的表現,低聲道:“又不是你上場,怕什麼呢?擔心你的朋友?”
這一刻,周安被她的冷漠與殘酷擊中。
她才發現孤兒院在真實的下城區麵前隻是小打小鬨罷了,不過是小孩子的過家家遊戲。
周安捏緊拳頭,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勸說自己這都是正常的,這就是下城區的日常,自己如果想生存下去,必須早日習慣。
放緩呼吸,她勉強地露出笑容,聲音有些澀澀的。
“我、我隻是覺得那隻蜘蛛有點惡心。”
從利抬起下巴,掃過蜘蛛長著尖刺的毛茸腿,笑容越發溫和。
的確怪惡心的。
這麼一對比,對麵本就漂亮的女孩就更加亮眼了,即便眉眼冷冽,也讓人內心不由得升起哀歎,為她之後的命運而心生憐憫。
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與其出現在血腥的角鬥場上,她更應該出現在某些金光閃閃又華麗尊貴的場合,比如上城區的富人區,又比如人人向往的首都星。
不過這也是官方的考慮範圍內吧。
畢竟——人類的劣根性,美人與野獸,暴力與美麗的結合總是能挑起人們的興致。
保不準之後製作出視頻,掛到黑網上還能賣不少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