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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遠西身子往後傾倒, 但眼睛一直盯著那活躍無比的孢子。
冰涼的指尖碰到玻璃管上,似乎要與那藍色的精神力網碰到,卻永遠隔著一層結實無比的隔絕材質。
說實話,她還真想試一試吸收孢子的精神力, 不知道和變異獸有什麼區彆。
孢子啪地一下收回了觸角。
宿遠西挑起眉毛, 屈起手指敲了敲, 咚咚一聲,那精神力觸角晃了晃, 竟然也卷起來, 敲了敲內壁。
它在學習,模仿。
它不隻是活著, 並且,異常地活躍。
果然, 之前那幾次“打招呼”並不是巧合,它聽得懂她的話,還做出了回應。
但是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書上寫著孢子並沒有個體意識,它隻是遵從本能吞噬蔓延。
宿遠西收回手指,沉思了一會兒。
她曾經在黑網上尋找過消滅孢子的方法,這並不是機密, 很容易就找出了答案。
上邊說, 得先找到本體, 在它逃逸前用精神力捕捉到它的內核, 然後碾碎它。
這個“碾碎”, 有兩種方法。
一是用專門的消滅武器,它所需要的材質極為特殊,所用的光石至少50g起步, 因此造價極高,運用武器時需要凝神注入精神力,聽起來很麻煩,但有個好處,就算隻是低等精神力也可以依靠它消滅孢子。
而第二種方法就相當簡單粗暴了。
就跟碾碎變異獸精神力一樣,直接硬碰硬,用精神力碾壓,將對方內核的藍點徹底消滅掉。
但是想要用辦到這一點,精神力至少是A級,而且結果要麼是它死,要麼就是自己被寄生,陷入夢境,成為一個徹底的瘋子。
悲催的事,宿遠西的致命缺點就是還沒有精神力。
未分化,就無法擁有精神力,是一個被驗證過無數次的真理。
她也被困在真理中。
纖長的手指在玻璃管上緩緩滑動下來,宿遠西撐起下巴,目不轉睛。
“你說,我要是把你交出去怎麼樣?”
孢子再次狂亂,就像是被逮捕的章魚,精神力觸角在玻璃管內已經亂成一團,內核一會兒膨脹,又一會兒縮緊。
宿遠西低低笑了一聲。
她意識到自己再一次陷入了無法前進的困局中。
就算她拿到了孢子,卻也沒辦法消滅它。
而且,按照它的活躍程度,精神力至少達到了A+級彆。
這是送去無憂牆那邊都解決不了的孢子啊。
隻能放著了...嗎?
宿遠西閉上眼睛,再次嘗試通過冥想鍛煉出精神力,但想啊想,腦海裡依舊是如黑洞一般空無。
不知不覺中,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接連不斷的事情已經消耗了太多精力,讓她的身體先一步陷入了疲憊。
手垂落在桌邊,黑發的少女趴在玻璃管旁邊,陷入了沉睡。
孢子悠悠轉動,仿佛在凝視她。
......
宿遠西做了個夢。
在夢裡,她變成了無邊無際宇宙中的粒子,終日漫遊穿梭,掠過無數星球,見證過無數生物與文化的興起衰落。
某一天,她到了一個地方,那是一顆濕潤的,宜居的星球。
她逐漸長大、進化,在意識懵懂時無限伸展。
忽然間,她在夢裡清醒了過來。
耳邊不斷傳來疾速的風聲,她睜開眼,看到了星空。
她在下墜,不斷地下墜,在她幾乎要窒息的時候,她墜入了如宇宙般深邃的大海,海水爭先恐後地卷席而來,但奇怪的是,在海裡,她卻獲得了自由呼吸的權力。
這跟常理不符,跟真理相駁。
宿遠西猛地睜開眼。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瞳孔渙散,恢複成金色的眼眸倒映著在玻璃管中遊動的孢子。
頭有些疼。
宿遠西後知後覺自己竟然睡著了,她坐直身子,看了下時間,才發現已經過去了兩個鐘頭了。
她垂眼看向玻璃管,看到了玻璃管上模模糊糊的倒影,皺起了眉頭。
金色?
她打開端腦,發現自己的眼睛居然變回金色了,眉頭擰得更緊了。
如果她沒腦子錯亂的話,距離滴藥水時間還不到四個鐘頭,連一半時間都沒到。
不要告訴她這玩意還會有抗藥性,用得越多時間越短。
宿遠西從來不相信巧合。
巧合當然是存在的,但是概率太小了,不足以用它來解釋一切奇怪的事情。
宿遠西揉了揉太陽穴,背靠著椅子,抬頭望著天花板。
她在想剛剛做的夢,雖然記得不是特彆清楚,但大概還是知道的。
一個猜想冒了出來。
不一定對,但詐一詐還是可以的。
宿遠西直起身子,對著玻璃管裡的孢子說:“是你嗎?進入我的夢裡?”
孢子這一次沒有任何的反應,似乎陷入了沉睡,藍色的精神力網都像在海洋裡浮動著。
宿遠西湊近,“你想跟我說什麼?是想要我救你,還是想和我交流?”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宿遠西深呼吸一口氣,把它重新裝入黑匣子裡,塞進隱蔽的角落後,用隨身攜帶的藥水把虹膜再次變為黑色後才出去。
空曠安靜的大廳裡響起了開門聲。
容洲原本是蜷縮在鋪著毛毯的椅子上,手裡抓著毯子邊角,有一點沒一點的打盹兒,聽著聲響後猛地睜開眼睛,像是裝上了自動捕捉設備,一眼就瞄到了宿遠西。
宿遠西腳步一頓,本來想走向Z的,前進的方向忽然轉向容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