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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糖呢?”
躺在地麵上的呈度幽幽轉過頭, 頗為怨念地盯著來者,滿眼譴責。
一見到宿遠西, 她眯起了眼睛。
雖然倒映在她麵前的是構造後的青年形象,但在她看來,對方還是那個帶著嬰兒肥的少女。
冒雨而來的少女頭發濕漉漉的,黑色作戰服緊緊黏在皮膚上,露出的肌膚在暗色中也呈現出近似於月亮的蒼白,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垂下的黑睫微微挑起, 露出的黑色眼眸極亮,又帶著鬱鬱的懨, 給人的感覺很矛盾。
“早就吃掉了。”
略微沙啞的嗓音還帶著青春期的清亮, 女孩抬手抹掉落在眼睫上的雨水時,冷不丁地打了個小噴嚏, 臉頰飛上了許些嫣紅。
呈度的眼神一下變得相當複雜。
她歎氣,有點想逃避現實, 怎麼說呢...雖然知道自己是爛人,這座城市也爛透了,但是一想到挺身而出拯救城市的人是淋了雨會感冒的未成年人,早就消失的負罪感一下就上來了。
呈度忍不住捂住臉, 半是痛苦半是感慨地呻|吟了一聲,嘟囔:“救命啊...”
宿遠西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警惕地環視了周圍, 但周邊都已經被她掃蕩過一圈了,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有漏網之魚,確認安全後, 她走到呈度麵前。
呈度勉強撐起上本身,捂著腹部吸氣,傷口溢出的血在布料上暈染了一大片深色,她算是好運,沒有被九體攻擊到,但狙|擊的時候沒注意到,一不小心被飛濺過來的尖銳石頭來了個親密接觸。
死是死不了,但疼到能罵人倒是真的,也虧得呈度能忍下去,手都沒抖過。
宿遠西剛扶起呈度,對方直接結結實實地壓在她身上。
彆看呈度身型修長,但她長得高啊,足足一米八,體脂率又低,七、八十公斤是沒跑的,這麼一壓,如果不是宿遠西底盤穩,差一點就要一塊兒摔下去了。
沒被九體打出內傷,倒是差點被隊友背刺了。
宿遠西深呼吸一口氣,剛想推開對方,卻被呈度攬住肩膀。
寸頭女子咧開嘴角,眼睛亮如白晝,她大方地張開雙手,然後使勁懟者宿遠西後背拍了好幾下,砰砰好幾聲,宿遠西感覺自己內傷都要被打出來了,真是一點也不客氣。
“不愧是我搭檔!乾得漂亮!咱們下城區的紫薇星就指定是你了!哎你還真彆說,就我跟你,最多加上宮遠,三人完全能夠橫掃整個下城區,反正老鄭都跑了,不如咱們接手她丟下的爛攤子,坐擁紅骷髏,怎麼樣?”
宿遠西不置可否,她有些無語地瞥了眼對方,抬手,指尖落在呈度的肩頸上,然後狠狠一捏!
“嘶——”
要知道,狙|擊槍的後坐力可不是開玩笑的,宿遠西這一捏,剛好正中靶心!
那股酸痛感立即湧上,呈度渾身一抖,呲牙咧嘴地倒吸一口涼氣,但嘴上依舊在跑火車。
“說真的,以後你在這完全可以橫著走了,畢竟你也算是...救世主吧?這個名頭雖然聽起來怪瘮人的,但那群虛偽的走狗肯定不會虧待你,你不是想上軍校嗎?內推上最厲害的那個都行!校長都給你磕頭!”
呈度越說,越覺得自己的建議十分靠譜。
既然老鄭跑了,那她想要回來紅骷髏...那就不是對方說了算了,既然已經決定在城亂的那一刻離開這裡,就沒有理由在安然無恙的時候回來,當作一切都沒發生。
呈度不覺得老鄭有做錯什麼,不如說,對方這樣做才是最明智的,反正這裡就是一破地方,都要丟了命了,能逃當然得逃。
至於她沒有離開,那當然是她自己腦子裡有水,不想離開唄。
說到底,就像她自己之前想的那樣,這座城市...包括她,都是徹徹底底爛了。
但是宿遠西不一樣。
腦海裡回閃過初見對方的時候,那一雙比夕陽還要耀眼的眼,身後倒下的龐大變異體,冥冥之中,居然與今時今日相差無幾。
呈度的手指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宿遠西察覺到這點,以為是自己扯到她傷口了,不動聲色地加快速度。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可彆跟我說,你想當個無私奉獻的聖母!你想當我也不同意!”
呈度義正言辭地警告宿遠西,頗為恨鐵不成鋼。
吊兒郎當的聲音掠過耳側,宿遠西無奈地說:“彆說話了,你的血都蹭到我身上了。”
呈度翻了個白眼。
其實呈度所說的那些,宿遠西已經在來的路上想過了。
經過這一役,無憂之城的格局必定要經受大洗牌,無論是下城區還是上城區,都是如此。
這是一次機會。
從棋子變成執棋人的機會。
如果她不想再成為任人宰割的獵物,必定要有對方忌憚的東西。
容貌?實力?性格?
...不對。
無論是獵人協會的副會長,亦或者是紅骷髏的醫生,她們的存在已經在告訴她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抬起眼,遠遠望向四象牆,宿遠西微微抿起了嘴唇。
呈度順著宿遠西的視線望去,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按耐不住內心的疑惑,忽然開口。
“四象牆開放,是因為你嗎?”
那個時機太巧了。
除此之外,可能是呈度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位高官如此之好心,突然良心發作,居然開放了四象牆!彆說是她了,估計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內部居然有人同意開放四象牆!
可如果真的是宿遠西,那又產生了一個新的疑惑了。
她是怎麼做到的?就算是拿刀威脅那群狗東西,他們也會寧死不屈,死也不會讓“下等人”進入過渡區內吧,生怕他們汙染了空氣,感染到了尊貴無比的上城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