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大事件啊,百年都不一定能遇到一次敵襲。
“連通全域廣播。”
男子:......?
他嗚咽兩聲,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
A000出聲:“他並不具備連通廣播的權限。”
這道聲音很微弱,但男子還是捕捉到了。
他震驚地瞪大眼睛,瞪向聲音的來源,那豁然是粘附於宿遠西肩頸上的微型機器人,蜘蛛狀態的機器人僅作為傳聲儀器,便於宿遠西和A000的交流。
怎麼回事!?
主係統居然跟敵人勾結上了...??
但是上麵並沒有通知這一點,究竟是沒有察覺到,還是說...
大腦還在高速運轉,耳邊再次傳來女孩的聲音。
“彆給我耍花招,你直接給它開後門。”
“好的,我的確可以開通權限,但我需要提醒一點,這必定會引起河寅的警惕。”
“廢話少說,開。”
男子驚恐地瞪大眼睛。
主係統和敵人的對話比他想象中的更熟稔!
莫非敵人早就已經打入我方陣營,隻是一直沒有察覺到?
主係統早就有了異心,隻是到這個時候才顯現出來!?
無論是哪種猜測,都讓他內心雷達狂響不止,冷汗直流。
他並不為自己撞破了一個秘密而感到興奮,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滅口。
既然有A000在,那麼他的腦域信息也肯定會被監聽到。
幸好,幸好他剛剛沒有耍小花招,不然已經被滅口了,能源塊還沒攢幾塊,要是回去的話,無異於自生自滅。
男子內心鬆了口氣,回過神,就看見宿遠西眯起的眼睛。
“廣播出去,奧卡斯塔主城區早已經滅亡了,你們心心念念的名額隻是一個謊言罷了,一輩子就呆在這裡給河寅做牛做馬到死為止吧,一群蠢貨。”
聽到這句話,男子第一個表示不相信。
怎麼可能!
主城區怎麼可能早就滅亡了!?
要知道,前些天還有人去了主城區,回來給他們講了主城區有多麼大,有多麼高科技,有多麼...
多麼...什麼來著?
男子倏然愣住,居然想不出更深入的話題了。
呃嗚!
察覺出男子的僵硬,宿遠西直接掐住對方的下顎,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眼神帶來令人頭皮發麻的壓迫感。
明明麵孔還帶著點稚嫩,但給人的感覺卻叫人骨頭發軟。
男子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照著宿遠西地廣播出去。
自負一層到負十二層,乾澀的男聲僵硬地廣播著一段驚駭世俗的話。
聽到這一段廣播的人更是反應不同。
大部分人都堅信這隻是敵人用來擾亂秩序的不良言論,可是也有極少數人,露出了動搖的神情。
河寅在如何隻手撐天,將所有事情都弄得天衣無縫,總有露馬腳的時候。
隻是大部分人寧願蒙騙自己,也不願意接受現實。
與其相信主城區隻是他們的幻想,不如繼續暢想有主城區存在,這樣才能繼續生存下去。
B8,居民區。
符元白在迷迷糊糊中醒來,隱約聽見什麼。
他打開窗戶,聽到廣播斷斷續續地傳來一段聽不太懂的話。
主城區...滅亡?名額...?河寅...?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符元白還傻愣在原地,倏然感受到一陣寒氣,下意識地抱頭蹲下來,大喊:“我投降!”
寂靜無聲彌漫。
嫌棄的女聲從背後響起:“白癡,趕快起身。”
嗯!?
認出這聲音屬於一起來的軍校同期生的五分之一,符元白驀然睜開眼,騰地站起轉身,抱怨:“於湯,你乾嘛...”
話還沒說完,一隻手從旁邊突然伸出來,緊緊捂住了他的嘴巴。
“彆出聲。”
嗯嗯嗯??
符元白震驚地往旁邊看,才發現其餘四位同學都在病房裡,個個都還掛彩,非常狼狽。
“你彆說話太大聲。”
符元白連忙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小聲的。
等那隻手放下來,符元白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發問:“你們遇上了什麼?”
四人皆是麵色一沉,身材高大魁梧的女子,也就是於湯開始解釋,長話短說。
三十分鐘前,有人通過房內的屏幕聯係上了他們,對方介紹自己是前兩天剛來的軍校生,現在被困在負十二層,因為發現了這座地下城區的秘密...
這種事情,他們自然不可能全信,誰知道是什麼玩意發出來的。
對方似乎也不在意他們到底信不信,隻拋下了幾句話。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我將停止隔絕信號的儀器,端腦恢複的時間隻有五分鐘,請趕緊聯係聯盟軍校或者是家人,並且告訴他們一定要警惕這裡所有的居民。”
“也請你們時時刻刻注意身旁本地居民的異常,一旦有什麼意外發生,請趕緊來到樓層北邊的電梯,但記住了,中途要避開所有人!一定不要被目擊到你們的行蹤!”
“如果在接下來的一個鐘內,帶路人敲響門,就說明我已經被發現了,你們也被提上了改造日程,一旦被帶走,就會變成不人不鬼的模樣,隻能依靠能源石維生...如果可以,請注意那些皮膚散發著藍色熒光的居民,也請不要撩開他們的黑袍,更不要跟他們產生交流。”
這三段話依次出現完,屏幕就暗了下來,好似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我們本來還不以為然,可是就在十分鐘前,有人敲響了我們的門,來人就是何叔,他說,要帶我們去一個地方,叫我們趕緊出來,語氣非常急躁,聽起來很不對勁。”
說完這句話,旁邊的瘦弱男孩打了個寒顫,臉色煞白地補充:“不止如此,我們還透過窗戶發現很多異常狀況,包括對方跟我們所說的藍色熒光。”
幾人麵麵相覷,臉色都很糟糕。
“我們找了個借口,把對方打發走了,才偷偷溜出來。”
符元白聽得有些毛骨悚然,不免有些好奇:“什麼借口?”
於湯:“集體拉肚子,水土不服。”
符元白:.....
這個借口真的能把對方糊弄走嗎?
才剛睡醒的符元白大腦還在遲鈍地運轉著,就聽見於湯問:“你住院這兩天有發現什麼異常嘛?”
符元白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夜遊的時候遇上了個軍校生...”
眾人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那一晚,停屍間正好發出了警報聲,有很多機器人前來抓我,然後我很巧就遇上了她。”
他停頓了一下。
於湯用眼神催促:然後呢!?
“然後對方問了我那座能源陣點的事情,我就如實告訴她,其餘的就沒有了。”
另外幾人眼神互相傳遞,開始頭腦風暴。
先前被麻痹的還不覺得有什麼異常,可一旦注意了,就覺得處處都是怪異的點。
於湯抓住符元白,緊張地問:“她在哪裡?我們一起去找她吧,好歹人多力量大。”
“但是早上她就被帶走了。”
“帶走!?帶去哪裡!??”
符元白指了指高塔,“就是我們之前去過的能源陣點。”
於湯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還沒回來?”
符元白一個激靈,腦子也轉了起來。
對哦。
怎麼都過去那麼久了,對方還是沒有回來?
他艱難地吞了吞口水,顫顫巍巍地說:“沒有...而且她還有一個同伴,兩個人都沒有回來。”
話音落下,病房內安靜得連一根針的聲音都聽得見。
有人壯著膽子問:“我們要去能源陣點看看嘛?”
於湯糾起眉毛,搖頭:“不行,這樣看來的話,能源陣點其實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我覺得剛剛何叔也想帶我們去那裡...說不定,就跟那位21說的一樣,會被抓起來改造!按剛剛廣播說的那樣,就得呆在這裡做牛做馬,永遠也出不去了!”
符元白忽然打斷:“你說那位通風報信的人叫21?”
於湯:“嗯,她最後落名是21,應該是她的名字。”
說罷,她就見到符元白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一副天崩地裂的絕望表情。
“完了...忘記跟你們說,我剛剛說的那位也自稱21。”
於湯瞬間無言。
一個小地方,就幾名軍校生,總不可能這也撞名吧?
八成這就是同一個人了。
所以對方真的被困在了地下!?
但這也代表了另外一件事情....
有人呼吸急促地說:“那、那半個鐘後...我們是不是可以聯係上軍校和家裡人了?”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話。”
於湯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肯定是21能爭取到的難得機會,如果錯過了這一次,說不定全員都逃不過改造的命運!
必須要分配商量好那五分鐘要做什麼事情!
聯係軍校,聯係聯盟,聯係附近的星球點,聯係家人...
除此之外,還必須要把這裡的情況都說出來!
就算是假的,也總比知道了還不說好多了!她寧願回到學校被罰延長演練幾年,也不想要困在這個鬼地方!
但在這之前,她們必須移動到一個安全的點。
於湯想起21的留言,她曾經提及電梯是個安全點。
“我們去北邊的電梯,就像她所說的那樣,記住要避開所有人,彆被發現了!”
眾人紛紛點頭,都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現在隻希望那位名為21的軍校生,能夠平安無事。
......
宿遠西眨了眨眼睛,確認對方沒做什麼小動作後,直接手刀劈暈對方。
她嫌棄地抽出手|槍,在對方的黑袍上擦拭了好幾遍後,塞到包裡,神色正常地再次踏出暗巷之中。
A000....A000都不敢說話了,隻能默默不作聲。
什麼重大源石模塊,這位黑發少女統統不在乎。
雖然對方全程麵無表情,但它總覺得對方當時應該非常想要攤手,表示你想玩,我就得陪著你玩?
好家夥....
一般人不是應該怎麼應對,最多就是想著怎麼避開嘛?
誰也想不到宿遠西如此心狠手辣,還能另尋出路。
她用障眼法,在萬鏡塔的吊頂扔了個塞著枕頭的黑袍,勾引追捕自己的團夥。
再用三槍,一個裝滿白色粉塵的球體,直接換來了整一層的混亂。
最開始的一槍給了本地居民,後來兩搶給了追捕團夥,而後邊那些所謂的槍聲...都是假的。
然後直接拐了一個,叫對方廣播。
這一係列操作非常地順滑,一點也沒有停在思考的時間,好像已經在腦海中演練了成百上千次。
最開始的操作也很奇怪,故弄玄虛嚇唬那幾位軍校生。
可重點在於,那五名軍校生從過來就無所事事,除了身體素質不錯外其他都一般,不然河寅早就轉換他們了。
在它看來,宿遠西這樣做純屬是浪費時間和精力。
“你就那麼確定自己可以破解信號阻礙器嗎?”
宿遠西麵色正常地混在人群中,眼睫輕輕一動,勾起了嘴角。
“誰知道呢。”
A000莫名憋屈。
如果它能夠衝浪,一定會明白這種憋屈的感覺源於哪裡。
那就是對方不把它當人看!
何止不把它當人看,還把它當工具使,有用就領過來揉揉,沒用就丟在一旁自生自滅。
A000看不懂對方,無論是從實時監控的身體數值看還是用強大的人工智腦分析對方的做法,都無法獲得任何一點有用的信息。
她想做什麼?
——想要滅掉想要試圖掌控自己的河寅。
但真的如此嗎?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她不應該還悠閒地呆在這個地方,還富有餘地地觀察他人。
——還是說,她渴望回到正常的人類社會,回到前途無量的軍校。
的確,這肯定是所有落難於此處的軍校生的願景。
無論是冉三春,亦或是符元白。
無論他們是否糾結於奧卡斯塔的秘密,亦或是滿心隻想著回家,大多都逃不過雛鳥回巢的心願。
但...
無數的分析都指向了一個事實。
這位名為21的少年,並不在這個列表之中。
自從踏入這座地下城區,她每一步都出乎意料,似乎跳出了它的計算,在萬千種可預判的後續選擇了空白。
這對於A000是件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
從頭到尾,隻有她和冉三春決裂在它的計算之中,預判之內,後續也順利得不可思議。
那些如脫韁野馬的行為似乎再也沒出現過。
直到現在,事情往不可預知方向一去不複返的結果再次出現了。
它不由得再次催促。
“你不應該停留在這裡,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河寅已經下句心啟用重大源石模塊,隻要超過一定範圍開啟,就算是我也沒辦法協助你順利逃脫對方的追捕。”
宿遠西眨了眨眼睛,上挑的眼睫都帶著鋒利的弧度。
她有些散漫地回:“不急。”
她溜達了幾圈,中間潛入醫院裡,順手拿起一件白色大褂,戴口罩,還充當起醫生熱心地幫著受傷的民眾包紮傷口。
一群黑袍男女神色匆匆地搜索街道,根本沒發現醫院內的身影。
被包紮傷口的男子看著低著頭的宿遠,臉默默紅了起來。
雖然覺得臉很陌生,但他沒有提起這個敏感的話題,隻覺得對方的指尖撫摸過自己的身軀時,帶起了一陣酥麻的電流。
這一定是愛情吧!
男子害羞地說:“謝謝醫生,你的包紮手法真好。”
宿遠西給了他一個笑臉,拍了拍他的肩胛骨,說:“謝謝,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彆的病人了。”
男子想挽留對方,卻無從說起,隻能悵然若失地看對方轉身走人。
他暗暗發誓:自己下次一定要鼓起勇氣,拿到對方的聯絡方式!
男子渾然不知,自己手上的端腦已經被順走了。
走出房門後,宿遠西把白大褂順手塞給路過的機器人,在下一個拐彎處直接跳出窗戶。
她誇獎:“沒想到這隻小蜘蛛功能還挺多的,監測到他的身體狀況了嗎?”
A000:“數值發送在你順來的端腦上了。”
宿遠西了然。
等她來到A000指定的地方時,已經是十分鐘後的事情了。
十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這足夠讓搜尋隊轉好幾圈,可無論他們怎麼找,都一無所獲。
直到機器人報告醫院裡出現了一張匹配度為100%的麵孔,他們這才匆匆趕去醫院,但還是晚來了一步。
此時,宿遠西早已關上了房門。
一條長長的旋梯出現在了她眼前,微弱的燈光隻能隱約照亮樓梯,低頭看去,深不見底。
“你確定這裡直通我想去的地方?”
A000肯定地回:“當然。”
宿遠西嗬嗬了一聲。
不知走了多久,宿遠西終於看到了亮光。
“就在這裡了。”
宿遠西停下腳步。
“所以方法是?”
A000回:“你進去了,就會知道。”
宿遠西暗自嗤笑了一聲,推開門。
第一眼,就是刺眼的白。
肅穆森白的實驗室裡沒有一絲人氣,除了緊貼著牆壁擺放的各類儀器之外,最顯眼的是擺放在正中央的“儲備庫”。
一個身影就坐在旁邊的無數懸浮屏幕前。
長發女人轉過頭,眉眼彎彎。
她不急不忙地站起來,頗有禮貌地展開雙臂,似乎是想給她一個擁抱。
然而宿遠西握住劍柄,大有對方過來就一劍刺死她的打算。
河寅隻能遺憾地放下手臂,帶起笑容,笑吟吟說:“辛苦你了,一路走過來,應該挺麻煩的吧?”
宿遠西也微微一笑。
實驗室的冷光閃爍在眼裡,恍若瞳孔自帶的星光。
“還好,都不是什麼麻煩事,都是一些蠢貨罷了。”
河寅有些驚訝地張開嘴巴,眨了眨眼睛,又是一笑。
“你的攻擊性可真強烈。”
宿遠西抬起下顎,目光炯炯。
“彆裝了,你肯定早就知道自己被主係統背叛的事情了吧?”
聽到這,河寅捂住嘴巴輕笑了幾聲。
“讓你見醜了,A000時不時就會這樣,特彆像是叛逆的小孩子,不是嗎?”
說罷,她敲了敲桌子。
藍色的懸浮屏幕緩緩出現,上麵空白一片。
“話說先前,A000很想擁有一個實體來著。”
宿遠西懶得廢話,直接衝上去!
河寅驀然收起笑容。
她從容地躲過宿遠西的一招一式,眼神還帶著點溫柔,似乎在欣賞自己的傑作。
二人一來一往,誰也不占上風。
忽然,宿遠西忽然把槍踢向另一邊!
一隻手抓住了在地麵上滑動的槍把,對方迅速推開保險,直接瞄準了河寅!
“砰——!”
槍聲利落乾淨地響起,特異形能源子彈將河寅的腦袋炸開了花,與此同時,劍刃狠狠地劈向了她的脖頸!
雙麵夾擊!
刺啦地一聲,血花飛濺,宿遠西沒有掉以輕心,轉身飛踹腹部!
河寅的身體在劍下被劈成兩半,緩緩裂開的身軀逐漸顯露出複雜的機械構造和藍色熒點,同時也顯露出了開槍的身影。
冉三春的手臂還在抖動,繃成了一條直線。
宿遠西咳了兩聲,將剛剛團在胸腔中的血塊一並吐了出來,血絲殘留在嘴角,襯托得臉色更加蒼白。
她扯了扯嘴角,頗為自如地跟對方打了聲招呼。
“好巧啊。”
冉三春深呼吸了一口氣,她瞪著宿遠西,很想說一點也不巧,可見對方懨懨的眉眼,心裡的怒火一下就滅了。
她三步並兩步,快速踱步向前,沒好氣地說:“我要是沒有領會到你的暗示怎麼辦?”
宿遠西聳了聳肩膀。
“隻要你智商過了90,遲早會領會到的。”
聽到這句話,冉三春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好家夥,現在已經明目張膽吐槽她了是吧?
她伸手想要攙扶對方,卻見到宿遠西擺了擺手。
宿遠西低頭看了看河寅的身體,又抬起眼睛,看了看冉三春,笑道:“這次瞄得很準嘛。”
冉三春聽出對方在笑她當時舉槍瞄準她的事情,原本就不占上風的氣場又矮了幾分。
她不安地低下頭,內心升起濃濃的愧疚,這幾乎要淹沒她。
從她發現宿遠西給她留下的暗號時,這種愧疚就如箭一般時不時紮進她的內心,無數次循環湧上,在一次次自我懷疑中加重。
“21...對不起。”
宿遠西瞥了她一眼,對方立馬眨巴眼睛,小心翼翼地問:“我、我喊錯了嘛?”
“沒有。”
冉三春哦了一聲。
事已至此,A000才驚覺自己被戲弄了。
不,不止是它。
包括河寅,包括無數追捕她們,真情實意以為她們決裂的人!
這不可能!!
撇開宿遠西不說,冉三春這樣事事都表現在表情上麵的,居然也騙了他們!?
宿遠西撩開被汗液打濕的短發。
她懶懶地低垂著眼,看著河寅已經四分五裂的屍體,忽地抬起了眼,正正好就看向了A000的主係統。
這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又像是刻意而為。
A000第一次感受到人類所說的頭皮發麻,數據流紊亂了一瞬。
她的眼睛那麼平和,又漂亮,又懨懨的,說不上脆弱可欺,但的確本人的所作所為形成了強大的反差。
如果它有實體的話,或許已經陷入了不可抑製的戰栗之中。
在觀眾們還在驚呼,分析冉三春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它依靠強大無比的計算已經推演出了全過程。
原來如此。
宿遠西從頭到尾都在算計他們。
她的反應是如此地真實,每一步都是精心設計的,無人能看出蛛絲馬跡。
它感到一種近乎恐怖的違和。
一個人能那麼強大,又工於心計,連自己的生理反應都能偽裝出來的話,為什麼還可以那麼風輕雲淡?
“A000,恭喜你。”
宿遠西露出了笑容,若是單看她的身影,忽略背景的話,幾乎讓人以為這是什麼鳥語花香的好地方。
“我幫你達成了最想要完成的願望,作為合作夥伴,你不應該回饋我什麼嗎?人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A000冷靜地回:“我並不理解您所說的意思,順便矯正一點,我並不是人類。”
宿遠西搖了搖頭,她走去休眠艙,掌心壓在玻璃麵上,眼瞳倒映出熟悉的麵孔。
“那你回答錯誤了,這是屬於人類的回複,你應該說...”
說什麼?
宿遠西的手指輕點了下玻璃麵。
“你應該早就要跟我們說,還有很多很多個河寅,在等著我的事實。”
話音剛落,所有的儲備艙忽然噴出氣體,緩緩打開。
在儲備艙中,無數具身體緩緩起身,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宿遠西。
她們的臉,都是河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