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蘭蘭看自家小哥哥被這些人逗得臉越來越紅,她忽然想起了含羞草這種植物,隻覺得怎麼那麼可愛,心都快軟成一團了。
嗚嗚嗚嗚,心為什麼這世上有這麼好看又可愛的人呢。然一想到偏那麼幸運給她遇上了,她心又嗷嗷叫。
護崽心切的魏蘭蘭不得不站出來,搬出板凳讓那些無聊的人坐在外頭好好嘮嗑,彆都擠在門口逗她的小哥哥。
魏蘭芳昨天在小賣部門口和村民聊天聊上了癮,今天也早早過來了。她來,其實還有個目的,就是想看看魏蘭蘭的小賣部一天到底能賣多少東西。
今天是周日,孩子們都不用上學,平時就喜歡聚集在曬穀場或者學校操場玩的,如今這附近多了間小賣部,更是一窩蜂般湧到這塊來。
劉家溝窮,小孩子更是沒什麼零花錢,但畢竟春節才過去兩個月,山溝溝裡又沒彆什麼能花錢的,不少孩子兜裡還是有幾毛錢。
玩累了,自然會有那麼幾個嘴饞的人來買東西吃。
還有附近幾個村,那些去地裡乾活的男人路過,總會偶爾有那麼幾個摸了摸口袋,煙絲沒了,進來買一點的。
這一上午下來,看上去,來小賣部買東西的人也不少。
魏蘭芳眼紅的都快滴出血了,懊惱當初怎麼會把這小賣部給魏蘭蘭經營呢。這麼賺錢的店,應該自己拽在手裡才是,再不濟也是給和自己同一條心的大兒子兩口子。
她眼裡隻看到來來往往的客人,沒看到魏蘭蘭和劉保國一個上午都在為處理新入的貨物團團轉。
特彆是魏蘭蘭,既要理出一部分貨物來擺放,又要把庫存分類放好。做好這一切後,還要拿出小本本做好登記。有客人來買東西了,還得及時記好每一筆賬。
數件事湊一起,不是自己腦子靈活,隻怕都要亂套了。
等到能停下來,已差不多快中午了。
劉保國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心疼的厲害。這一個上午忙的,水都沒喝。等她一坐下,立刻倒了杯,遞給她的時候,差點想說,要不就賣少一點東西,賺少一點錢。
可想到這是魏蘭蘭想做的,隻得硬生生把自己這份心疼和不舍壓下。
他站在一旁,看著咕嚕咕嚕喝水的魏蘭蘭,柔聲說:“活可以慢慢乾,還是要適當休息,特彆是以後天氣熱了,更加要記得喝水。”
被小哥哥關心的魏蘭蘭甜甜一笑:“平時不忙的,就入新貨的時候忙一點。平時也就是守在這,有人來賣賣東西收收錢。”
她這話本是安慰劉保國,想把小賣部經營好,哪能不花精力哦。可偏她的婆婆魏蘭芳聽了這話,信了。
在魏蘭芳看來,開小賣部不就是屋子裡坐著,有人來賣賣東西收收錢,七歲小孩都能做好。
不用日曬雨淋,全天下沒有比這更輕鬆的了。
她心堵的厲害,看看時間,也該回家做午飯了。大兒媳婦今天又不舒服,怕是乾不了活。
聊的正開心的大夥見魏蘭芳那麼早離開,自然拉著問個究竟。
魏蘭芳氣鼓鼓回了句:“我得回家做飯呢。”
眾人笑了,其中一個差不多年紀的說道:“蘭芳啊,你都是做人婆婆的人了,這點清閒還是可以享的,彆老讓自己這麼累。”
魏蘭芳心裡那個堵啊,她也不想啊。兩個兒媳婦,一個不舒服躺在床上,一個悠哉守著小賣部。她不做誰做。
越想越心酸,魏蘭芳都要流淚了。偏這份心酸還隻能藏在心裡,說出來隻會讓大家奚落。
整個劉家溝,就沒有比她更操勞的婆婆。
魏蘭芳走後,那些還坐在這的大媽們可不得了了,對著劉保國和魏蘭蘭就是一頓苦口婆心教導。
“你們媽都這個年紀了,不能還讓她這麼辛苦的。”
“可不是,大娘我現在基本隻需要帶幾個孫子,家務活什麼的都是兩個兒媳婦乾的。”
魏蘭蘭聽得想笑,她婆婆也就四十六,正值壯年,怎麼被他們說得像六十四。
還有,帶孩子和做飯,不是前者更辛苦嗎?
為了驗證自己內心猜測,魏蘭蘭問:“大娘,你幾個孫子多大了?”
大媽笑得隻見牙齒不見眼,告訴他:“最大的三歲,最小的三個月,都是我在帶。今天如果不是兩個兒媳婦都帶著孩子回娘家了,我這會也得在家帶孫子呢。”
語氣彆提多神奇。
魏蘭蘭抿嘴努力克製笑意,瞧瞧,可把這人能耐的。黑眼圈這麼深,怕是晚上也是她帶著睡吧。
“大娘啊,你年紀大了,要多保重身體。孫子嘛就讓她們媽媽帶著睡,年輕人長期睡眠不足都很容易垮的,更何況是老年人。”魏蘭蘭真心勸告,還道:“我婆婆雖然年紀不小了,可因為天天能一覺睡到大天亮,身體可壯實了。”
魏蘭蘭真的覺得婆婆身體特棒,走路生風,說話中氣十足。不過這在劉家溝婦女中也挺常見的,可能是常年勞動,習慣了大嗓門吼。
不過一向身體很好的大嫂這兩天臉色有些難看,是不是沒休息好?待會回去的時候給她帶點紅糖煮水喝吧。
劉保國下午就要去鎮上坐車回學校,她是打算午飯在家一起吃的。開小賣部是長命活,不差這一個中午。
所以差不多到時間,在結束上午都第二十八筆生意後,魏蘭蘭準備關窗鎖門。
那些還不怎麼可以離開的大媽們紛紛問怎麼要關門了。
魏蘭蘭笑嗬嗬吆喝她們起身,把板凳收回去:“大媽們下午再來嗬,我們要回家孝順老人,幫著做飯了。”
剛才還說他們的人,這會變了臉了。
“不就做一頓飯,哪用那麼多人。”
“可不就是,你這關門了,得損失多少生意。”
“做一頓飯也不是多累人的事,小部賺錢重要些。”
魏蘭蘭聽得是哭笑不得,果然如果和她們較真,那怎麼做都是錯的。
“下午再來吧,我們家保國今天難得回來,自然要自己唄人一起吃頓飯的。”
魏蘭蘭堅持,這些大媽才不得不戀戀不舍離去。並相約著,傍晚早點來。
劉保國可算親身體會到了魏蘭蘭說的,小賣部門前是非多。
“有些話如果聽著難受,就不給板凳他們坐。”他隻能這麼給魏蘭蘭出主意,站著聊,她們聊不了多久。
莫名其妙蹦出這句話,魏蘭蘭愣了片刻才領悟過來他說的是什麼,笑的眼睛快眯成一線。
“小哥哥放心,我會自動屏蔽掉那些煩心的。小賣部有點人氣,生意才好做。”
不同時代不同的八卦方式,科技發達時代八卦靠網絡,不發達時代靠口耳相傳,本質上沒什麼差彆。且網絡時代,一旦撕逼,更慘烈。她真的能刷選屏蔽。
兩人回到家,魏蘭芳在廚房忙碌,劉星火在院子坐著,抽著煙,偶爾和自己弟弟嘮嗑幾句。
劉保業和宋雁荷則不見身影。
劉星火看到他們,問:“怎麼回來了?”
語氣活像他們不懂事,耽擱了小賣部開門做生意。
魏蘭蘭答:“一會保國就要去學校了,回來全家一起吃頓飯。”
理由合情合理,劉星火不好說什麼。
魏蘭蘭又問:“大嫂呢?”
劉星火指了指她房間:“不舒服,在裡麵躺著。”
魏蘭蘭拿著一小包紅糖,沒進廚房,先去了宋雁荷房間,敲門。
來開門的是劉保業,他也很詫異魏蘭蘭這個點回來了。
魏蘭蘭望進去,隻見宋雁荷虛弱無力躺在床上,臉色不是很好。不過要說很嚴重,也不是。看起來就是幾天沒休息好的樣子。
“大嫂,好點沒?”魏蘭蘭進來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趕忙帶回來的那包紅糖放到她手上:“我給你帶了點紅糖,泡水喝能緩解一下疲勞。”
宋雁荷看到五毛錢鹽都要跟家裡計較的魏蘭蘭給自己帶了紅糖,感動了。
她紅著眼哭訴:“我就是太累了,家裡那麼多事,常年這麼乾,沒和消停過,終於把自己累倒了。”
魏蘭蘭有些哭笑不得,隻得安慰:“好好歇幾天就好了。”
誰料宋雁荷更難受:“歇好了,過幾天就又要準備插秧了。這一年到頭,真沒個消停。”
魏蘭蘭:……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畢竟她聽到,也是突然頭皮發麻,那被水蛭支配的恐懼還在。
“大嫂,你好好歇嗬,讓大哥給你泡杯紅糖水喝喝。我去幫媽做飯。”魏蘭蘭實在不會安慰人,還是過去給婆婆燒火吧。
“去吧去吧。”聽到做飯,宋雁荷也催促她。媽剛回來的時候可不高興了,還和爸吵了幾句。估計是覺得兩個媳婦不中用。
魏蘭蘭離開後,宋雁荷立刻讓劉保業給自己衝了一杯紅糖水。
香濃的紅糖水下肚,宋雁荷立刻覺得整個胃暖洋洋的,整個人都舒服多了。
果然,她就是累的,加上吃不好。
一口一口接一口,直至把整杯紅糖水都喝完了,宋雁荷覺得自己好像不難受了。那感覺就好像發燒的人突然發了一身汗,輕鬆多了。
劉保國見媳婦精神多了,可高興了,嚷著再衝一杯。
宋雁荷攔住他:“一會都要吃飯了,下午再衝。”
這一小包紅糖,也夠她吃幾天了。
吃過午飯,劉保國準備回學校了。
魏蘭蘭和他一路走到村口,進小賣部後,把早上就準備好,用牛皮紙包的好好的一些吃的拿給他。
“帶去學校吃。”
劉保國揚了揚眉,他總覺得媳婦好像把自己當小孩子。
他要怎樣拒絕才不會傷了她心呢?
思索三秒,最終……
“不用,學校夥食很好的。”
“那是主食,這是零食,不一樣。”魏蘭蘭覺得小哥哥太老實了,強製把這包東西塞進他書包。笑嘻嘻說:“放心吃,這是從我月份裡扣出來的,不會動搖小賣部根基的。”
劉保國哭笑不得,還月份,是她的做事風格。
這份關心,他也不推脫了。
時間不早了,他得去鎮上坐車了。晚上還有晚自習。
劉保國不舍告彆了魏蘭蘭,帶著魏蘭蘭給自己準備的零食,獨自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