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間,魏蘭蘭還沒問出自己的困惑,劉保國就先道歉了。
“對不起,沒有事先和你商量就提了分家。”
“雖然挺意外的,但我覺得挺好的。”不是挺好,簡直是非常好。可魏蘭蘭不敢那麼直白。她一點都不介意分家過啦,以前擔心分家會影響到保國複讀而已。
魏蘭蘭心中有困惑,像學生上課問老師問題一樣,舉起右手,小聲問:“我能問個問題嗎?”
劉保國點點頭,知道她肯定納悶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突然提分家……
“分家後,我們隻有睡覺的房間,我以後怎麼做飯吃?”
那傳入耳朵的話和心中想的,根本不一樣。劉保國有那麼一瞬腦袋空白。
他,還是揣測錯了魏蘭蘭的心思。
魏蘭蘭一臉認真,等著他回答。
劉保國看著她,那崩了一晚上的臉,總算忍不住笑了。蘭蘭可真是,什麼都不如吃的重要。
“我們一起去縣城,好不好?”
一起去縣城,當然好啦!
魏蘭蘭兩眼一亮,那失去小賣部的小哀傷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去縣城生活的喜悅。
她三兩步衝到門口,把門落了鎖。再去把自己藏的嚴嚴實實的錢匣子拿出來,並把錢都倒在桌子上。
從一兩分,到十塊,五十塊。
毫不誇張的說,隻是粗略看一眼,都知道這筆錢金額不小。
魏蘭蘭拉著劉保國坐下,一臉興奮告訴她,自己這幾個月開小賣部賺了多少錢,足夠他們過度。還躊躇滿誌表示,到了縣城,她可以找份工作。
劉保國看著那些錢,紅著臉問:“你願不願意輔導我們老師的孩子學習?”
輔導熊孩子學習啊?魏蘭蘭想到從前在網上看到的那些段子,有些猶豫。但不是擔心自己被熊孩子氣死,是怕自己因為虐童被警察抓走。
劉保國解釋:“越來越臨近高考,我怕影響到學習,想推了這份工作,但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一年,老師這麼照顧我。”
魏蘭蘭想了想,覺得保國這顆感恩的心很珍貴,咬了咬牙,問:“你老師的孩子男的女的?多大?學習很差嗎?”
也許老師的孩子,聰明乖巧懂事呢。
然……
劉保國:“男的……”
魏蘭蘭心沉了幾分,但尚能承受。乖寶寶不分性彆,她不重女輕男。
“……九歲。”
好家夥,她應該打得贏他吧,魏蘭蘭笑容有點僵。
“……語文數學,唔……還在及格邊緣努力。”
咚!!魏蘭蘭聽到自己心墜落的聲音。
如果她沒記錯,三年級的主課,不就語文數學嗎?
難怪需要請劉保國這樣的學霸來輔導,以前她還當這是老師懟保國的照顧。原來這世界,真相永遠都那麼殘酷。
魏蘭蘭看向劉保國,眼神充滿憐惜,最終點了點頭。
他為了掙生活費,忍受了這麼久。她就當體驗一下,小哥哥這近一年的輔導經曆。
既然決定要去縣城了,明天肯定要早點出發,那就得現在開始收拾行李。
魏蘭蘭是行動派,把錢清點清楚,放入背包,便就開始挑選衣服。
雖然她衣服沒幾件,但是去城裡嘛,還是要儘量挑好點的帶過去。
好開心啊,魏蘭蘭疊衣服的時候不自覺哼起了小曲。
雖然從明天起,她不再是小賣部老板娘,但她也會好好做個勤奮的打工人!(/≧▽≦/)
劉保國看著笑得眉眼彎彎的魏蘭蘭,心底那口怨氣散了不少。
看來,決定帶她去縣城是對的。
那天接到家裡的信,知道家人想要回小賣部後,他焦慮的沒辦法靜下心來學習。
那一天一夜,他想了很多,最後覺得,還是要把蘭蘭帶出來才放心。沒了小賣部,她乾活又不利索,家人還不知道會怎麼排擠她。
於是在回來前之前,他也試探性問過老師,如果學習忙了,不能再給她小孩輔導,可否推薦一個人,老師也欣然接受了。
而分家,確實是回來之後才萌生的念頭。因為親眼目睹了種種之後,忽然覺得,這樣過日子,還不如分家。
今夜,失去了小賣部的兩人,意外的睡的特彆踏實。
而得到了小賣部的公婆和兄嫂,反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劉保業睡不著也算正常,他是四人當中,最不想傷了兄弟情的那個。
宋雁荷睡不著,是因為自己男人一直繃著張臉,她覺得懊火。都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還真不是沒道理的。她嫁了個這麼樣的男人,什麼事都要操心,就連惡人都得當。最後還要受丈夫冷暴力。想想她都覺得委屈。
兩人背對著背躺在床上,半宿沒說話。
終於,劉保業還是心疼了。心疼她現在還懷著孩子。
“快睡吧,不然明天又沒精神了。”
宋雁荷冷哼了聲:“才不會沒精神。”
明天可是她接手小賣部的第一天,她保準精神飽滿。
不過和自己男人結束了冷戰,宋雁荷確實開始有了些睡意,沒多久就睡著了。
劉星火那邊,兩個兒子和兒媳婦都離開後,悶頭抽了三根煙,都沒把心裡的鬱結排出來。
魏蘭芳去洗澡回來,聞到滿屋子的煙味,氣得忍不住說了幾句。
劉星火冷冷瞥了她一眼:“保國那麼聽話的一個孩子,堅決要分家,你這個做媽的就沒一點觸動?”
魏蘭芳還以為他煩什麼,聽到是這個,嗤笑道:“有句話聽過沒?有了媳婦忘了娘。依我看,肯定是魏蘭蘭背後在慫恿。”
劉星火也這麼認為,所以才更鬱悶,甚至有些後悔當初自己貪便宜,因為不用聘禮就接受了讓魏蘭蘭代替魏紅杏嫁過來。
誰能想到,竟娶了個讓兒子和父母離心的媳婦,還是他親自拍板的,想訴苦都不行。
也許這就是命吧,他也是給魏國強給騙了,說魏蘭蘭多麼聰明乖巧溫馴。
聰明倒是挺聰明的,乖巧溫馴就不一定了。這不,平日裡看著沒心沒肺,也聽話,冷不丁的還不是狠狠給了一刀。
魏蘭打開窗戶散了散煙味,又對劉星火道:“彆想了,早點睡吧。你想想多少兄弟在分家的時候反目成仇。遠的不說,就說雁荷她爸兩兄弟,那分家分得,說一句臭名遠揚也不為過。像我們家這樣輕輕鬆鬆分家的,我敢說還沒一個。”
說著說著,魏蘭芳還有點驕傲了,覺得是自己把兩個孩子教育的好。完全也沒想,能這麼輕易分家,是劉保國什麼都不要。
不過這話還真熨帖了劉星火煩亂的心,他一想,還真不是這樣麼。甚至還認為,自己對兩個兒子其實也是公平的很。
保國雖然沒要田地,但家裡好歹供他讀了高中,以後靠知識也能生活下去。保業雖然書沒讀多少,但至少有田地和小賣部,隻要勤快點,日子總不至於過不下去。
劉星火就是個這麼神奇的人,隻要找到了方向,很快就能把自己做的事情越想越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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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魏蘭芳起了個大早,沒做早飯就和雁荷一起去了小賣部,拿著昨晚魏蘭蘭給的單子清點貨物。
大概清點完後,確認魏蘭蘭確實沒多登記,才徹底放下心。
這些東西,可是她們花了五十塊錢買過來的啊。
村裡人按往常一樣,吃過早飯就過來小賣部聊天。來到卻發現小賣部門關著,很是納悶,但也隻能離開。
來來去去一波又一波,清點完物品的魏蘭芳婆媳終於開門做生意了。
村裡那幫婦女可總算盼到小賣部開門了,來到一看,是她們婆媳,難免會有些納悶,紛紛發問。
“蘭芳啊,今日怎麼是你們啊?”
“難怪那麼晚才開門,你們家蘭蘭怎麼了?”
……
魏蘭芳聽的可不好高興了,立刻拉下臉:“小賣部是我們家的,我們怎麼不能在這裡了?”
“不對呀,不是說小賣部給蘭蘭,她每個月有還建小賣部的錢嗎?”
“你們也知道蘭蘭乾活不行,隻能讓她看守小賣部。現在我大兒媳婦懷孕了,換她來,有什麼不妥嗎?大家有需要多光顧嗬。”
魏蘭芳嘴上說的十分合情合理,其他人聽後也沒再說什麼。畢竟這是劉家的事,這小賣部誰打理,和她們都沒關係。
見還算堵住了村裡人的嘴,魏蘭芳和宋雁荷都鬆了口氣,心裡不約而同暗罵魏蘭蘭大嘴巴,這樣的事也弄得人儘皆知。
不過她們沒不悅多久,很快就來了個客人買了五毛錢糖。緊接著又陸陸續續有人來買東西。一下子就有兩塊錢收入。
宋雁荷拿著不過一會功夫就收到的錢,笑的合不攏嘴。
難怪魏蘭蘭天天心情這麼好,她要是每天都這樣進錢,心情也美滋滋。
然錢還沒捂熱,魏蘭芳就拿了過去。
“這兩塊錢給我收著吧,一會我直接去鎮上給你切點肉。”
宋雁荷:“……”
她現在孕吐的厲害,買了也吃不了啊。
不過她還是忍了,來日方長,給兩塊錢婆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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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那邊,魏蘭蘭和劉保國也並沒睡太晚,起床後,劉星火和劉保業還沒醒,便等了一會。等到他們醒來,說了一聲,才拿著行李出門。
劉保業眼紅紅,不知道該怎麼辦。
劉星火對著他們背影冷哼,大大聲說了句:“長大了,翅膀硬了。”
劉保國沒在意父親的話,隻是和大哥解釋:“沒有小賣部,蘭蘭在這也沒事乾,不如跟我一起去城裡,還能找份活。”
劉保業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夫妻倆在一起,好歹能彼此照應。
劉保國夫妻走後,二房幾個人幾乎炸了,躲在廚房小聲議論。
魏秀娟:“我就說吧,宋雁荷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仗著自己懷孕,把小賣部搶了去,還把魏蘭蘭給逼走了。”
鄧柏綠深表同意,淚汪汪表示,她嫁到劉家後,都不知吃過這個大嫂多少悶虧。
劉保華笑了,毫不留情拆她台:“媳婦,誰能讓你吃虧啊。”
“劉保華!”鄧柏綠咬牙切齒,揮手就想打。
劉保華趕忙捧著碗跑出去,心道,大嫂再不好,至少對自己男人挺溫柔的。哪裡像自己這個母老虎。
魏秀娟瞪了兒媳婦一眼,教訓道:“柏綠你不能老對保華這麼凶。”
鄧柏綠不敢駁嘴,委屈巴巴低下頭前快速看了淡然吃飯的公公。心道,說到凶,誰比得過你。看把公公訓的,話都沒兩句。
魏秀娟雖然不高興兒媳婦凶自己兒子,但自己男人嘴巴跟鋸嘴葫蘆似的,還是忍不住和兒媳婦說話。
“生兩個兒子有什麼好的,長大了還不是兄弟離心。”看她,隻生了一個就沒這些問題。
鄧柏綠點了點頭:“希望我以後隻生一個兒子。”
魏秀娟:……
心忽然好堵。
她十分雙標對兒媳婦說:“彆人的兒子又怎麼能跟我孫子比,我跟你說,最好一口氣給我生三個大胖孫子,給我們老劉家開枝散葉。我們家教出來的男孩子,絕對沒這樣的事。”
一直不說話的劉星果碗筷重重一放:“我吃飽了,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