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也臨近年底,趙子謙父母過來了北京。
一方麵是為了飯館的事,一方麵是兩三個月沒見兒子,他們想念的很。可現在偏逢各大高校期末月,學習都很緊張,他們來了趙子謙也沒時間出來,隻能是他們去學校找人。
魏蘭蘭為了讓劉保國專心學習,也是直接下了死命令,讓他這個月都不許出來,有事她會去學校找他。劉保國哪做得到啊,討價還價之下,最後允許他半個月出來一天。
趙子謙父母來北京後的第一個周末,北京城下了一場大雪。劉保國和趙子謙兩個學生因為忙於學習太緊張,並沒有出來。街道因為積雪覆蓋的緣故,出來吃飯的人少了很多。故而魏蘭蘭得以有充足的時間,和他們說關於魏紅杏頂替學位的事。
趙爸趙媽聽後也是氣到拍桌子跺腳,一直罵魏家大伯夫妻喪儘天良,連自己親侄女都害。
趙爸以生意人看問題本質的眼光告訴魏蘭蘭:“可能他當初讓你讀高中的時候就存了這樣的心思,不然以他們這樣自私自利的德性,怎麼肯供你讀高中。”趙爸越說越覺得自己分析的沒錯,語氣又肯定了幾分:“對,肯定是當時就想好了,才讓你和魏紅杏一起讀高中。魏紅杏這樣的成績,當初是怎麼考上高中的?我懷疑是作弊考上去的。”
“也許她初中成績還可以,上了高中才不行?”魏蘭蘭做出另一種微乎其微的猜測,這種例子她以前見過不少。好多人小學初中學習成績都很好,到了高中卻慢慢不行。
“不用把這樣的人想太好,肯定就是作弊。”趙爸激動的快喘不上氣,現在在他眼裡,魏國強全家都是壞人、蠢蛋,根本沒有那讀書的腦子。
趙媽看他氣到麵紅耳赤,連忙安撫。隻是安撫安撫著,她自己都氣炸了。頂替彆人高考成績去上大學,簡直就是奪他人的人生。無恥至極!
“這一家人,就是欺負蘭蘭沒有父母。”趙媽自己也氣紅了眼,輪到她喘不上氣。沒有父母的孩子已經夠可憐了,還攤上這樣的大伯。如果是她家子涵,她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殺人。
“可不就是這樣。”趙爸拍著胸口給魏蘭蘭保證,等回到縣城,一定會好好替她把事情辦好,順便也讓她放心,有事儘管請假去辦。
他越看越難過。多好的一個孩子,長得好,能力也好,如果再能上個大學,下半輩子肯定一帆風順。如果不是被堂姐頂替了高考成績,現在哪用起早摸黑在他飯店裡打工。想到這裡,趙爸覺得自己像無良奸商,決定年底要給魏蘭蘭多分一點利潤。
當然,這時的魏蘭蘭還不知道老板年底要給自己多發獎金,全部心思都在調查魏紅杏過往成績上,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我覺得第二高中裡麵恐怕也有是幫凶,可能不是那麼容易。”
如果幫凶全力很大,他們貿貿然行動驚動了對方,他會不會狗急跳牆,把證據都銷毀?
“大侄女放心,交際應酬求人辦事這塊是我強項,我定會小心謹慎,把這事辦的妥妥的。”趙爸這話真不是吹噓,他能把這麼多間廠子經營好,還能在北京開飯館,沒點能力是不可能的。
魏蘭蘭很放心,說完這件事後,現在反而有點擔心趙叔趙嬸會不會把這事看得太重。她不得不說些讓他們寬心的話。
“其實我考的那個成績也隻夠上自費生,即使魏紅杏沒頂替,很大可能也是讀不起的。大伯大半是不願意供的,最後的結果恐怕也是上不了學。所以你們也彆太氣憤,身體重要。我也隻是想力所能及尋找個真相。”魏蘭蘭說的這個‘我’,代指原主。如果是現在的她,這事怎樣都沒所謂啦。她是隻要日子過得好就行,讀不讀大學真的沒所謂。
這些天她一直在想這件事,非常納悶一點,為什麼這件事從頭大尾沒能從原主那繼承到記憶呢?
琢磨來琢磨去,魏蘭蘭隻能這麼想,這個打擊對原主來說太大了,所以她肯本不允許自己往這方麵去想。
原主性格懦弱,膽小,沒主見,離了魏家更是連生存能力都沒,更彆說供自己上大學,不然當初也不會乖乖接受伯父的安排,嫁給劉保國了。所以她心裡定也是很清楚,哪怕有所懷疑,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往下想,甚至好還會自我洗腦,考上大學的就是魏紅杏。因為,想了也隻是徒增難過啊。
隻是這樣改變命運的事,哪能說不想就不想。這種放下和放不下的情緒定是反反複複折磨著她,後來看到自己和劉家的那場寒酸的婚禮……重重打擊之下,加上這麼長時間思慮過重,人就這麼沒了。
唔……以上一切都隻是她個人猜想罷了。
不管原主性格如何,在魏蘭蘭看來,她都是個可憐的人。年幼失去了雙親,寄人籬下戰戰兢兢長大,養成這樣的性格很正常。
魏蘭蘭默默在心裡雙手合十,隻願她來生能投戶好人家,衣食無憂快樂長大,長大後嫁個如意郎君,一生美滿。
因為牽掛著魏蘭蘭交代的事,趙爸趙媽隻在北京待了幾天,在某個空閒的晚上和自己兒子及未來兒媳婦吃了頓飯後第二天就離開了。
深冬的北京,白雪皚皚。
魏蘭蘭看著那被大雪覆蓋的街道,忽然想,是不是老天也知道,這世界積塵久了會肮臟,才會偶爾來場大雪或大雨衝刷呢?如果人心也能刷洗就好了。至少有歹念的人可以不至於壞透了。
年末,明明天還是那麼冷,飯館的生意卻異常火爆,魏蘭蘭心思慢慢都放到飯館上來。隻是每天忙碌停下來後還是會坐在書桌前,琢磨這如何寫舉報拆料。
當一切的一切都停下來後,也會想,在學校的保國同學最近過的如何。
清華大學的學習任務確實比一般學校重,劉保國智商如此高的人,偶爾也會說有些學不明白,需要反複琢磨。
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魏蘭蘭還有點好奇是什麼課程會讓劉保國也覺得不明白。拿過來一看……
抱歉,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彆說不明白,她隻是看了一眼就覺得身心受傷。
這是什麼東西?寫的是中文,湊一起卻讓人頭暈目眩。
她趕忙合上書,還給劉保國,扶額誇張說道:“小哥哥,你這書有殺氣,我受不住。”
劉保國被她逗樂了,連日來學習的疲憊都散去不少。忍不住捏了捏她白嫩嫩的臉蛋,卻意外被這過分的冰涼感嚇到了。
“很冷嗎?”他看著魏蘭蘭,穿著大棉衣外套,裹著圍巾,戴著帽子,看上去明明很暖和,怎麼臉蛋這麼冷。
“不冷啊。”魏蘭蘭半真半假,那衣服遮蓋下的身體確實不冷。
劉保國顯然不信,心疼道:“還有不到半個月就期末考了,我確實沒什麼時間出去。這段時間你就在飯館待著,不用來看我,等我考完再去找你。”
“好,我本來也就是想在你考試之前來看你一次啦。”魏蘭蘭笑著往他懷裡靠:“這叫考前加油,懂麼?”
兩人抱著膩歪了好一會,魏蘭蘭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大家都在爭分奪秒學習,她可不想小哥哥落後於人。
可劉保國卻不肯讓她一個人回去,堅持要送。
魏蘭蘭拗不過,一臉無奈控訴劉保國頑固。同時在心裡哀歎,今天她之所以過來,本是想讓小哥哥多點時間學習,結果還是讓他跑了這一趟,自己還白挨凍了。失策了。
劉保國接受控訴,卻並不改變做法。
好在兩地離的並不是很遠,而公交車又來的很準時,不一會就到了慶豐樓。
這會魏蘭蘭又有些不舍了,明明在學校的時候,還不高興他犧牲學習時間這麼遠送自己。現在送到了,她又覺得這距離哪裡遠。
“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考試了,你要專心學習。前幾天趙叔給我打電話,說已經說動了第二高中的一個老師,想必拿到魏紅杏三年學習成績的事,應該很快就會有眉目了。”
說來原主也真是和大伯一家生疏。和魏紅杏雖然說不同班,但都是同一年紀,而且還回家去學校都一起坐車,竟然從來都不知道魏紅杏學習成績。想必兩人之間沒有什麼交流。
劉保國嗯了聲,也把自己這邊的進展告訴她:“老師也在想辦法向有關部門反應,如果真有證據證明魏紅杏頂替,也就直接證明了目前我們國家高考流程還是有很大的漏洞,若遇上有權勢的人想暗中操作,也太輕易了。老師覺得,這不是個彆問題,而是嚴峻的製度漏洞。”
魏蘭蘭沒想到劉保國的老師也這麼幫忙,一時百感交集:“我們也算是幸運的,從開小賣部開始,一路遇到那麼多幫助我們的人。”
百貨公司一直優惠賣貨給他們的趙子涵,好鄰居劉荷花,保國的高中老師,租房時一直對他們多有關照的大院鄰居……這一路得到的幫助真不少。
劉保國神情嚴肅點了點頭:“嗯,我們也要力所能及幫助彆人。”
魏蘭蘭:……(⊙o⊙)壓力突然好大,小哥哥思想真的很崇高,若是知道了她有錢後隻想買房做包租婆,會不會覺得她很膚淺?如果敢,她一定會捶爆他腦袋,然後拜拜。
那藏在衣袖中的小手,不知覺緊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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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蘭蘭和劉保國在北京努力過好自己小日子的同時,一個很不起眼的小縣城,有一幫人急得寢食難安。
第二高中的副校長鄧博林在接到魏紅杏的電話後,找了個周末,坐了幾十公裡小巴,又走了半天路,來到魏家村找魏國強。
魏國強因為這一年多做什麼都不順,不僅錢沒賺到,還賠了不少,背了不少債務,整個人被打擊的毫無鬥誌,整日熏酒。諷刺的是,到最後酒都買不起了,隻好把這滿肚子的怒氣發泄在妻兒身上。
鄧博林來魏家的時候,剛好看到魏國強正在打兒子,嘴裡罵著他作業全做錯的話。一旁的魏紅梅在哀求著,讓他下手輕一點,說什麼全家就指望兒子了。聽得鄧博林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
就這蠢兒子,還能指望,魏國強夫妻是不是傻子?虧他以前還覺得魏國強有點小聰明,能賺點小錢,和一般的農村人不一樣。
他以前真是瞎了,怎麼就被魏國強三言兩語還有那點錢給迷惑了。現在真是悔不當初。他副校長當的好好的,每個月也有幾十塊錢工資,為什麼還要貪心。
如果時間能倒流,他一定不幫著魏國強做這樣的事。
魏國強看到鄧博林突然出現,那揍孩子的手終於停下來了,笑嗬嗬看著他:“今日刮的什麼風,怎麼把鄧校長吹過來了。”
魏家豪一得到自由,立刻奪門而出,一下子就跑到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