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這個,又繞路去了馬國成家,就他們家的狗把人咬傷一事狠狠批評了一番,要求他們以後必須把狗拴住。
這一圈下來,太陽竟已經到了西邊。
張建國回到村委辦公室,癱坐在椅子上,累的幾乎快沒力氣。
可憐他明明還年輕,可來了紅旗村做書記後,卻時常自我懷疑,身體是不是五六十歲的阿伯都不如。
白天被一係列雞飛狗跳的事牽絆,這會太陽西下,村裡人都在忙著做晚飯,他也終於可以坐在辦公室裡麵,好好想自己的扶貧方案。
這就是基層乾部的一天,聽著好像沒做什麼,卻是時常忙道腳不沾地。
扶貧方案琢磨到一半,辦公室電話鈴聲響了。
張建國放下手中的鋼筆,緊繃的臉終於有了笑容。
這時候來電話的,基本是媳婦。
果然,他接起電話,那頭果然是劉荷花。
劉荷花如往常一樣,關心他今天過得如何。
張建國從來不會向她訴苦,隻說一切都好。
兩人也不敢占用公家電話太久,聊了會就掛了。
掛掉電話後,張建國又開始琢磨自己的扶貧方案,直到外麵繁星初上,才回自己的小宿舍。
這就是下鄉乾部的一天。
躺在床上,張建國就開始想媳婦和兒子。來紅旗村兩個多月了,他也整整兩個多月沒見過他們,實在是想的厲害。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後悔下鄉。
中國有八九億的農民,幫助貧困地區的農民擺脫貧困,幫助貧困地區改變貧困麵貌,是建設社會主義新中國的重要一環。
這是一份極其有意義的工作,就算是現在再給他一次機會選擇,他也會毫不猶豫,選擇下鄉。
隻是,他這個自私的選擇,對不起妻子和兒子。
胡思亂想的張建國,最後不知道自己怎麼睡去的,再一睜眼,天已蒙蒙亮。
他趕忙起身,簡單洗漱後,背上他軍綠色小挎包,騎上自行車,準備出發去紅旗村最貧窮的那戶人家,協助他們解決一下用水難的問題。
紅旗村最窮的那戶人家,是馬大良、馬中良、馬小良三兄弟。他們住在半山腰,守著父母留下的幾間破瓦房過日子。
說起這三兄弟,紅旗村其他人都不得不感慨,苦命人呐。
三兄弟很小就沒了父母,都是奶奶帶大的,且這馬大良還是個腦子不怎麼正常的。這樣的人家,自然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們。轉眼四十歲,他們也放棄了娶媳婦的念頭。奶奶去世後,他們三兄弟相依為命,日子過得更加苦哈哈,衣服破了都沒人縫補。
張建國到的時候,他們三兄弟正在捅竹子,看到他可高興了,左一句張書記右一句張書記。
馬小良指著一堆捅好的竹子,笑嗬嗬問:“張書記,你看我們按你說的,捅了那麼多竹子,夠不夠?”
張建國看到那麼多,忙說:“夠了夠了。”
馬家三兄弟因為住在半山腰,不好打井,家裡用水,不是到山腳下彆人家井裡挑,就是去很遠的水庫,很是麻煩。三兄弟又不怎麼勤奮,為了省水,經常不洗澡。
冬天少洗幾次澡沒關係,可這大夏天的老是不洗澡,自然惹人嫌。
臭熏熏的,誰願意讓你靠近。
這不,張建國上次在這附近轉了圈後,發現其實不遠處是有泉眼的,水嘩啦啦流呢。如果把這些水引到馬家三兄弟這,他們用水就方便多了。
他琢磨了下,放棄了挖溝這想法。一是不好挖,而是即便挖了,肯定很快也被各種落葉枯枝給堵了。最好的辦法,還是用打通來的竹子引水。
三兄弟已經把竹子都弄好了,張建國帶著他們開始乾活。
忙乎了一上午,這事總算乾好了。
為了不浪費,馬建國還給做了個栓子,不用水的時候就把出水口給堵上。
三兄弟看到那嘩啦啦流出來的清泉誰,開心的直傻笑。
馬中良:“還是張書記聰明,能想到這麼好的辦法。”
“可不是是,所以說還是得有文化。”馬小良說完這句話,頓時有些傷感。當年他讀書成績還是不錯的,小學一年級還考過一百分。可是因為家裡窮,讀完小學就沒繼續讀了。
傻乎乎的馬大良則一直把手放在出水口下麵,嘴裡念叨著好玩。
解決了馬家三兄弟的用水問題,張建國擦了擦滿額頭的汗,推著自己的自行車小心翼翼下山,準備回村委。
路過遇到一些村民,有好幾個趁機給他投訴鄰裡之間那些小摩擦,他又不得不跟過去調節了下。故而等到他回到村委,已經差不多下午兩點,餓得他腿都發軟。
大饅頭就著白開水,他啃了四個。
唉,駐村乾部真不容易,什麼都得懂,不懂也得去學。
填飽肚子,他又開始琢磨自己的扶貧方案,打算這幾天寫好後,遞到縣裡去。如果能得到縣領導支持,還能申請一筆貧困救助金。
這兩個多月,雖然他每天都疲憊於各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但也是沒忽略正事的。
他調查過了,紅旗村很適合種植玉米。如果能規模化,科學化種植,當地農民的收入應該能翻一倍。
唔,還有個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問題。
這村裡的環境衛生實在太差了,垃圾經常直接往河裡倒。
唉,這臟亂差也得整治整治,村民的衛生意識也得培養培養。
想到這些種種,馬建國真覺得這一天二十四小事哪裡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