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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這是姝寧公子,給您的回信。”
托著腮昏昏欲睡的李公子,一下清醒過來,伸手去要,“信呢!給我!”
家丁低著頭,把帕子遞過來,李公子伸手一接,黑灰掉了一地。
“回的信呢?”
“回少爺,這就是姝寧公子……回的信。”知道會觸忤少爺,家丁恨不得跪倒在地上。
李公子在原地站了半晌,看著那沾了黑灰的帕子,一下子明白了姝寧的意思,“好啊,姝寧!你還真當我非你不可了!”
說完這一聲,帕子便被他狠狠的擲在了地上。
……
之後幾天,李公子再未去找過姝寧,不光花樓裡的姑娘笑姝寧,說是李公子納了美妾,就把他忘了,連花娘也幾次三番的在他麵前提點,若是沒了李公子,就考慮下城南那個錢莊的張員外。雖然年紀大了些,但勝在有錢,和他在一起,總不會苦到哪裡。
被捧的心高氣傲的姝寧,哪裡受的住這種委屈,氣的飯也不吃,整日困在樓上。他想責難金珠子,但這幾日,金珠子都沒在他麵前走動,讓他心中煩悶不說,還添幾分惱恨。
“吱呀————”
就在姝寧憤憤不平的時候,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金珠子溜了進來,笑容滿麵的對他道,“公子。”
剛在花娘那裡,受了冷遇的姝寧,一下子撒起了脾氣,“你還來乾什麼————說幫我重換恩客不成,還將李公子惹怒了,這下,樓裡那些賤人,都把我當笑話看了!”
姝寧的聲音又氣又急,本來笑著進來的金珠子,嘴唇一下子抿住了,“公子是怪我?”
姝寧看他掛在臉上的不高興,一下子明白過來,自己撒脾氣撒錯了對象,如今他可是全仰仗著金珠子,“金珠子,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公子是什麼意思?”
姝寧解釋不出。
兩人僵持一會兒,金珠子神情漸漸緩和下來,“我來是和你說,明日換件白衣裳,和我出門。”
“去哪裡?”
“跟我去就是了。”金珠子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丟在桌子上,“裡頭是酸棗糕,長不胖的,公子吃就吃,不吃就丟出去給乞丐。”說完這一句,金珠子扭頭就出去了。
姝寧站在原地,看桌子上那個紙包。
……
本來被姝寧的責難弄的有些不高興的金珠子,想自己這幾天上下忙碌的事,不光是為了姝寧,也是為了自己以後從姝寧身上賺更多的錢,遂又高興了起來。
他買了串山楂,用花娘給的碎銀子,換了七八個銅板,兜在懷裡。然後一邊咬冰糖裹著的山楂,一邊慢騰騰的往前走。
晴空朗日,拿著個破碗在街邊行乞的乞丐,正被頭頂的太陽曬到哈欠連連的時候,一道黑影忽然籠罩了下來,緊跟著,兩個銅板掉到了碗中,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多謝大……”抬頭的乞丐,聲音戛然而止。
原來是個圓臉的少年,站在他麵前。
“喲,金珠子。”乞丐看見他,眼睛都亮了,端著碗從地上爬了起來。
金珠子說了句,“跟我來。”便轉身走了。
乞丐拍拍身上的灰,扭頭左右看了眼,跟在他屁股後走了。兩人到了僻靜的地方,在站定商議。
“明兒替我辦件事。”金珠子與城中乞丐往來,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嗨,什麼事,還弄的神神秘秘的。”乞丐常幫金珠子辦事,兩人關係倒也不錯。
金珠子勾了勾手指,乞丐附耳過來,聽他說完,又開始遲疑起來,“那可是尚書公子,這……不太好吧。”
“你若不做,我就去衙門……”金珠子的嘴巴忽然被乞丐捂住了。
“做,我做還不行嗎?”這乞丐也是被金珠子捏著把柄的,比那姝寧還要言聽計從。
金珠子推開他的手,“做的乾淨些,要是留下蛛絲馬跡,可是要進去吃牢飯的。”乞丐臉上有些苦澀,連連歎了幾聲,“吃牢飯倒是不怕,怕的是掉腦袋。”
金珠子抖一抖袖子,將剩下幾個銅板,丟進他的破碗裡,走了。
乞丐等他走了之後,將破碗裡的幾個銅板倒出來,捏在手裡,“真是好算計,幾個銅板讓我乾著賣命的勾當。”
交代完的金珠子,愜意的在街上散步。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看著他。他裝作毫無所覺的往前走了幾步,猛的一回頭————
行人如織,笑語喧嘩。
噫。
是他弄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