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替 解沉夢(20)(1 / 2)

“大人,您回來了。”府衙裡的小廝,上前來,幫縣官脫下身上的罩衫,“香香夫人已經備好酒菜,在房間裡等著您了。”

“嗯。”推門進去,一穿著薄紗的女子,確實已經拎著酒壺在等待他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女子依偎在他懷中,嬌滴滴的問道,“大人今兒個是遇見了什麼喜事,這麼高興?”

縣官便將今日的事告訴給她聽了,聽得她也是笑逐顏開,“哎喲,這銀子,不等同於大人白撿的嗎?”

縣官大笑幾聲,捏著她細嫩柔荑,與她溫存,“怎麼能這樣說,本官這是秉公執法,鐵麵無私。”

“是是是,大人說的是。”女子附和著,拎著酒壺,為他倒了一杯酒,而後放下酒壺,雙手托舉著倒滿的酒杯,喂他喝下,“隻是,大人就這麼放他走了?不怕他離開雍縣,四處亂說麼?”

“亂說?哼。他也要有那個命走出去再說。”

“大人的意思是……”

縣官沒有往深了說,隻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就拉著她往床榻上去了。

一陣翻雲覆雨之後,摟著女人酣睡的縣官,翻了個身的功夫,忽然聽到房頂上,有人竊竊私語——

“我們還不動手?”

“急什麼,反正這狗官也是要死的,再讓他快活幾日,等香香打聽清楚庫房鑰匙藏在哪裡,再取他人頭也不遲。”

聽到這殺機濃厚的兩句對話,本來迷迷糊糊的縣官,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掀開帳子,往房梁上看去。

“他怕是到死都想不到,要他命的,會是他手下的人。”

“到時等他一死,他那幾個在京城外,替他鏟除雍縣流民的手下,將禦狀這麼一告——嘖嘖,不光免了自己的連坐之罪,說不定,還能加官晉爵呢。”

抓著帳子的手顫抖起來,涔涔冷汗,一下從額上冒了出來。

等房頂上的兩道聲音消失,縣官才終於呼進一口氣,大聲呼喊道,“來人,來人啊——”

誰在他枕邊的女子,被他吵醒,揉著惺忪睡眼撒嬌,“大人,怎麼了嘛。”

小廝也闖了進來,問他有什麼吩咐。縣官一指方才還在床上和他溫存的女人,咬牙切齒道,“把她給我帶下去,關到死牢裡去!”

女人一下子被嚇的清醒了,隻是此時,她連眼前是什麼情況也不知,“大人!大人!香香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大人——”

一拂袖將床上的女人掃下去,縣官怒不可遏,“你這賤女人,竟然謀害本官!”

“冤枉啊,香香冤枉啊!”

根本不聽枕邊人的呼喊,看她披頭散發的被人拽出去,縣官這才稍微平息了一下心底的恐懼。但想到方才半夢半醒之間,聽到的對話,他不敢在這個房間裡睡下去,招了幾個奴才為他更換了房間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等他走了之後,房頂上,又忽然響起了說話的聲音——

“你知道他派人去了京城?”

“知道啊,你不還把他們都殺了嗎。”方才故意捏著嗓子,此刻聲音都還有些奇怪,“咳咳咳——”清了清嗓子,再張口,就是金珠子那清甜的聲音了,“走了走了,回去睡覺。”

屋頂上兩道人影,一躍跳進了府衙此時空無一人的後院裡。

從黑暗處走出,不是罹決與金珠子是誰?

……

朝陽初升,坐在床邊合衣而眠的罹決,忽然被人在腰上踹了一腳。他睜開雙眼,見睡在床上的金珠子,連眼睛都還沒睜開。

“起來,快起來。”

當著罹決的麵,眼睛都還沒睜開的金珠子,又用腳丫子在罹決腰上連踹了兩腳。

外麵的陽光,已經有些刺眼了。罹決看了一眼,聲音有幾分不悅,“乾什麼?”

“去乾活了。”金珠子自個兒都還抱著被子賴床不起呢。

罹決雖沒有什麼起床氣,但被人從睡夢裡踹醒,也絕不是什麼好的體驗,“乾什麼活?”

頭發都睡散了的金珠子,將眼睛掀開一條縫兒,黑溜溜的眼珠,隔著層霧氣,望著罹決,“跟著那個縣官啊,既然說派了殺手,那就得演全套的。”

罹決被金珠子的腳丫子踢的煩了,伸手抓住他的腳踝,把他從被窩裡生生拽了出來。金珠子那也是睡迷糊了,才敢對罹決發號施令,現在被他這一拽弄清醒了,望著麵前的罹決,眼睛都瞪大了。

看著他這個模樣,本來準備給他點顏色的罹決,不知為何又下不去手了,“跟到什麼時候?”

金珠子拿捏不定他現在的心情,聲音都細弱了不少,“就,就這幾天。”

罹決鬆開他的腳腕站起身來,將昨晚解下放在一旁的佩劍拿起,而後就從大開的窗戶跳出去了。金珠子看著他的背影,呼出一口氣,又一頭栽在了床上。

就這麼過了幾天,被金珠子罹決這一嚇,縣官就如驚弓之鳥一般,連大門都不敢出了。罹決也省了每天跟他的功夫,回到金珠子住的客棧裡,同他說,“何必這麼麻煩,直接殺了他不是更快。”

金珠子連忙勸阻,“殺了他,還沒等我找到銀子,估計上頭就派人來,把銀子都充國庫了。”

罹決就知道金珠子還惦記著那些銀子。

“你今晚露麵,嚇一嚇他,他為了買命,必定會拿錢收買你。”金珠子這兩天,在罹決跟著那縣官,嚇得他肝膽俱裂的時候,自己也沒閒著,四處掀動民憤,“隻要他肯掏錢消災,一切就好辦了。”

罹決隻當金珠子這麼費儘心力,是想逼得那縣官自己將錢交出來。不過,他從來不會聽命於人,幫金珠子,也隻是興趣所致,至於最後到底殺不殺人,就要看他的劍了。

……

雍縣府衙。

“有回信了嗎?”從那一晚,聽到兩個殺手在屋頂竊竊私語之後,這雍縣縣令,就始終覺得自己頭頂有把刀懸掛著。他想了又想,決定寫信給他的侄子——也是被他派去京城外,阻攔告禦狀的人之一。

隻是,飛鴿將信送出去幾天,卻始終沒有回應。

“大人,還沒有信傳回來呢。”

不知自己派去的人,已經被罹決當山匪剿滅了的縣令心如死灰,真的當是自己的親侄子背叛了自己,抱著頭躲在書房中。

“大人,我去給您倒杯茶。”小廝也覺得自個兒的老爺,這幾天有些奇怪,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盯著他似的,但無論派了多少人在身邊,都沒有找出跟著的人。

明明真的有個人。

那天,他一回頭,確實看見了一個黑衣的劍客,站在陰影處望著他。

一雙黑色的靴子,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靴子的主人,甚至還往前走了兩步。低著頭的縣令,看到那雙靴子,渾身哆嗦了一下,而後戰戰兢兢的抬起頭,見站在麵前的,是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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