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替 解沉夢(30)(1 / 2)

夜半,藏芳樓二樓的雅間中, 四個男子圍桌而坐。

“哎喲, 幾位爺, 聽說你們要見我?”姍姍來遲的花娘,將報信的龜奴打發走,扭著腰肢, 就一步三晃的走了進來。

桌前三個男子,都沒反應, 隻有那看起來年紀尚輕的少年,同她道, “媽媽, 我們是想打聽打聽, 那花魁丁嫵姑娘,是不是在你們樓裡?”

“在,自然在。”提起自己最看中的女兒, 花娘神色都流露出幾分得意來,“幾位爺要見她?”

“嗯,還請媽媽幫忙安排安排。”金珠子道。

“這——”在媽媽故意擺出為難麵色的時候,金珠子遞了一錠銀子過去, 媽媽收了銀子,立時換了一張臉,“好說好說, 幾位爺稍等, 我現在就去請她下來。”

桌前尤歡不明金珠子的用意, 挑眉看他一眼,“你不是與我打賭,要讓那醜女人當什麼花魁嗎——怎麼,不忙著想辦法怎麼捧她,反倒約我來這風月場所作甚?”

金珠子將倒扣著的杯子,從托盤中取出,殷勤的在三人麵前各擺上一杯,“我來這裡,也是學習學習嗎,既然要捧她當花魁,自然也要看看彆的花魁是什麼樣。”

金珠子說的有理有據,尤歡也反駁不得。

過了一會,花娘領著一個姿容豔麗的女子進來了,那女子本有些不耐煩,在看到這幾位坐在桌前的俊朗男子之後,眼睛都亮了幾分。

許是尤歡風流俊俏的相貌,最為令她屬意,她進來之後,就一直對尤歡暗送秋波。隻是尤歡興致缺缺,端著金珠子倒給他的茶,來回在手上晃蕩。

“各位爺,人我帶到了,我就先下去了。”花娘道。

金珠子擺擺手,“下去吧。”

花娘走了,房間裡,隻剩下一個衣裳輕薄的女子,四個俊朗非凡的男子。

還是金珠子先開口,他對那花魁道,“姑娘長的可真漂亮,不愧是這樓裡的花魁。”本來一直頻頻望著尤歡的女子,聽得金珠子的誇讚,轉過臉來,同他一笑,“公子過獎了。”

金珠子站起來,繞著她走了兩圈,“嘖嘖。這楊柳細腰,這冰雪之肌,這雪腮瓊鼻。”

哪個女人不喜歡聽誇讚的話呢?被金珠子兩句甜言蜜語一哄,那丁嫵,就不再看那不解風情的尤歡一眼了。

“姑娘當得起天下第一美人的讚譽。”

金珠子前麵誇著還好,到這一句,坐在一旁的尤歡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沒見過市麵。”

“你說什麼?!”

尤歡是真把金珠子當成市井平民了,手中扇子一展,道,“我說你沒見過市麵——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的美人,你見過多少?”說罷,他不等金珠子回答,就繼續道,“煙雲扶搖,舞冠天下。京城姝寧,媚骨天成。還有那武宣王的幺女,昌平侯的侍妾,哪個不是天下獨一的尤物?”

“哦?你都見過?”金珠子故作驚詫。

尤歡道,“除卻那姝寧公子,未曾得見,其餘佳人,我都見過。”

“她們長得很美嗎?比這丁嫵姑娘還美?”金珠子一副市井小民的模樣。

他越是這樣,尤歡就越是輕蔑,“美人在皮也在骨,不是生一張漂亮的臉蛋,便可當什麼天下第一美人。”

金珠子聽罷,頗為惋惜的對丁嫵說,“姑娘,看來今夜,你是遇見個不解風情的傻子了。”

丁嫵本有些黯然,但聽得金珠子這一句,被逗的笑了起來,“公子為何這樣說?”

“當一個漂亮女人的麵,去誇另外的女人漂亮,不是傻子是什麼?”金珠子道。

“我這是寧缺毋濫。”尤歡是真看不上這個花魁。

金珠子翻了個白眼,抬手先讓這花魁姑娘下去歇息了。雅間中,一時又隻剩下了他們四人。罹決垂首飲茶,鳳眠默然無語,隻有金珠子,一麵敲著桌子,一麵喋喋對那尤歡道,“尤歡公子,要不我們今夜商議一下,賭約就此作廢可好?”

尤歡本還在揣測,金珠子今晚請他出來做什麼,現在卻好似忽然明白了,“為何?”

“尤歡公子對美人見解如此獨到,想來是從前逛了不少青樓。既然逛了這麼多青樓,那見過的花魁,沒有幾十,也有十幾了吧?我呢,隻是區區一個平頭百姓,誇下海口,說要化腐朽為神奇,哎,但現在才明白,我和尤歡公子眼光的差距,有這——麼——的大。”金珠子張開兩臂,比出一個距離。

拍馬屁誰不愛聽?隻是尤歡不是那樣被哄幾句就什麼都忘記的人,“誒,你何必自謙呢——連罹決,都被你哄騙到手了,捧個花魁出來,不也是輕而易舉的嗎?”

金珠子麵露難色,頻頻歎氣。

尤歡扇子搖的輕快了些,“若是你覺得為難,我們賭約,再往後延長幾月好了。”

“那就多謝尤歡公子寬限了。”金珠子道。

“好說好說。”寬限幾月又如何?那樣的姿色都能做花魁?母豬都能上樹了。

金珠子似乎覺得目的已經達到,從桌前站了起來,“那我們回去吧。”

幾人都沒有異議,起身一起往那樓下走的時候,正見到一個穿著白色鬥篷的姑娘,款款從門外走了進來,花娘攔住她,道,“姑娘走錯地方了吧?”

因她穿著白衣太過顯眼,引得下樓的四人,一起望了過來。

那女子對花娘道,“沒錯。”

“我這是,藏芳樓。”花娘加重了藏芳樓三個字,因為這郾城中的人都知道,這藏芳樓,就是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