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替 解沉夢(32)(2 / 2)

重重的哼了一聲之後,彎下腰,將魚撿起來,去溪水另一頭處理去了。

金珠子往火裡丟著乾柴,一麵在閒下來的時候,用石頭碾磨他剛剛摘來的新鮮葉子。

兩個世家公子,拎著雞和魚回來了,金珠子接手過來之後,用樹枝一串,就架在火上烤了起來。金珠子一麵轉著樹枝,一麵哼著歌,他哼的曲子雖然有些動聽,詞卻古怪的很,鳳眠聽不懂,就說了句,“唱的什麼鬼東西。”

金珠子道,“聽不懂隻能說明你才疏學淺,不會欣賞。”

笑話,他鳳眠可是出了名的才子!難道還比不過這個市儈的小子?

隻是不等鳳眠說些什麼,架在火上的烤雞,忽然劈啪一聲,往外炸出金黃的油脂來,一瞬間肉的香氣,讓鳳眠忘了自己要說什麼,盯著金黃的烤雞,咽了一口口水。

等到時機到了,金珠子將烤雞從火上拿開,往上麵撒了一層綠油油的葉子,尤歡一看就皺眉,“你又在搞什麼鬼,撒這些東西,等下怎麼吃?”

“那你等下彆吃唄。”金珠子哼了一聲之後,將烤雞又架了上去。

香味越來越濃鬱,灰頭土臉的二位公子,盯著那烤雞,眼睛幾乎都要冒綠光了——實在不能怪他們,被金珠子擄走之後,都快半個月沒嘗過葷腥了,現在從前瞧不上的東西,他們現在看著,也是難得的美味。

“好香啊。”金珠子拿起烤雞,放到鼻尖嗅了一下,“可以吃了。”

二人誰都沒動,卻從他們無意識把手邊青草的動作來看,就知道二位現在是口不對心。

金珠子也沒有戲弄他們的打算,拿樹葉掰了雞腿,遞給尤歡,然後又扯下雞翅,給了鳳眠。二人這時候,已經顧不得什麼禮儀矜持了,吹了熱氣,就一口吞下還燙口的雞肉。

金珠子看二人吃的香,便笑嘻嘻的問了句,“好吃吧?”

何止是好吃,但二人怎會這樣說出來呢。

“馬馬虎虎。”

金珠子也沒揭穿這狼吞虎咽的二人,自己扯了塊雞肉下來,放進嘴巴裡慢慢咀嚼。魚也烤好了,因為個頭小,魚刺也細,一口咬下去,竟像是無刺的鱸魚一般。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如何,這一頓野味,竟讓二人都覺得,是此生罕少品味過的美味。

金珠子吃的少,很快就飽了,但二人都是練家子,體能消耗比常人更快,胃口自然也比常人更好一些。十幾條烤魚兩隻烤雞,轉瞬就下肚了。等他們吃完,看腳下落得骨頭和魚刺,又覺得不大好意思了。

這時候,去溪邊洗了臉和手的金珠子,又順手摘回來幾個野果,洗好了遞給二人。

二人吃了一口,發現野果酸甜可口,滿口的油膩味道,一下子被壓了下去。金珠子坐下來,說,“休息會就回去吧。”

不知是因為吃人嘴軟還是什麼,平日裡對金珠子這市儈小人,痛恨至極的二人,竟都從心中,生出一種——這家夥沒那麼討厭的感覺。

金珠子托著腮,拿著根樹枝撥弄已經熄滅的火堆,他想,今天看來是又糊弄過去了呢。明天該用什麼辦法騙這二人呢。

麵前忽然多了一顆紅寶石一樣漂亮的果子,尤歡有幾分彆扭的聲音響起,“還你,本公子不吃仇人的東西。”

金珠子抬起頭,看著滿臉都寫著彆扭二字的尤歡,然後又看了看他遞過來的果子。

這是尤歡剛剛摘的,因為覺得漂亮,想來味道也不錯,所以洗乾淨了,拿來給金珠子。隻是金珠子的目光……

“看什麼看,本少爺說了,不吃仇人的東西。還給你。”

金珠子視線落到那顆果子身上,“嘶——咱倆是仇人,你也不必要拿一顆有毒的果子來給我吃吧?”

有毒?

尤歡低頭望去,那漂亮的果子,果肉剔透,紅寶石一般。

金珠子接了過來,在眼前看了看,然後抬手拋到了灌木叢中,“這是珊瑚櫻,吃一口去半條命的。”

尤歡看金珠子這麼隨手拋掉,雖說是有毒,但這個舉動,還是令尤歡少爺嬌貴的心,受到了傷害——他剛才怎麼會覺得這人沒那麼討厭呢?

“哼,本少爺就是想毒死你行了吧。”說完,尤歡扭頭就走了。

“心眼兒怎麼這麼小呢。”金珠子在背後嘀咕。

本來已經覺得好心喂了驢肝肺的尤歡,此刻聽到,氣的跳腳。

金珠子才不管他如何,起身將熄滅的火堆踢散,道,“走了,回去吧。”

……

三天轉眼就過,就在金珠子半夜翹著腿躺在床上,想明天再想什麼借口,糊弄那兩個世家公子的時候,半掩的窗戶忽然被推開了,罹決翻身從外麵跳了進來。

“大俠,你回來啦。”

罹決看到望過來的金珠子,忽然覺得,自己趕回來,是值得的,“嗯。”

金珠子嗅覺與味覺都敏感異於常人,在罹決闖進來之後,他就聞到了一絲血腥氣,在房間裡彌漫開了,“大俠,你受傷了?”

“嗯。”

金珠子看罹決走到麵前,那血腥味,也愈發濃鬱。但罹決的表情,始終還是那般冰冷。

“沒事吧?”這罹決,可是他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現在金珠子可比誰都不希望他出事。

罹決在床上坐了下來,“沒事。”

金珠子起身,給他讓了位置。他看罹決盤腿坐在床上,就猜測他是在運功療傷什麼的,隻是……

身著一身黑衣的罹決,在坐下去之後,衣服上的血跡,一下子洇到了床上。

金珠子一下子跪坐起來,“大俠,你流血了!”

罹決不是第一回受傷,往日他都是找個無人的地方自己療傷,但這一回,他卻是趕來了金珠子的身邊。為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

“真沒事嗎?要不要我去給你叫大夫啊?”要是罹決死了,他那贖金可就不敢拿了啊!

罹決睜開眼,看到滿眼關切的金珠子,不知為何,麵上的冰冷,似是化去了一些,“我沒事。”說完,他看金珠子還是一副擔憂的模樣,就又開口,“你去替我打盆熱水。”

“熱水?哦!”金珠子翻身下床,出去找小二給他燒熱水去了。

等他回來,罹決還閉眼坐在床上。金珠子將熱水端到他麵前,罹決就睜開了眼睛。

“大俠,熱水。”金珠子把熱水放到了地上。

罹決‘嗯’了一聲,站立起來,自己動手除去身上的衣衫。等到他脫下黑衣,金珠子才看清,他傷在後背。那傷痕極深,似是什麼陰毒的放血暗器製造出來的。

罹決運功逼出黑色毒血,用熱水清洗乾淨之後,就準備自己綁上繃帶。但傷畢竟在後背,他自己處理起來,總歸有些不方便。

“大俠,要我幫忙不?”

罹決抬眼看了他一眼,將繃帶放到了他的手中。

金珠子探身進入床帳中,扯開繃帶,幫他包紮起來。

罹決因為習武,體魄極為英武,金珠子靠近一些,都能感受到他皮膚下傳來的熱度。不過金珠子也不是什麼薄臉皮的女子,左一圈又一圈的幫罹決纏好傷口之後,就拍拍手邀功道,“大俠,我包紮的不錯吧?”

綁著繃帶的罹決,坐在床上,不知是因為墨發披散還是燭光溫柔的緣由,即便他薄唇仍舊緊抿,他的神情看起來,也沒有往日那樣的冰冷了。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