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替 解沉夢(34)(2 / 2)

尤歡鳳眠二人,跟罹決也過過招,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眼下,就是他們殺了金珠子,也奈何不了罹決。若是罹決真按金珠子說的,將今天的事宣揚出去,即便是二人被迫,以後在江湖上,也是彆人的笑談。但若是這樣放過金珠子……

他們又氣不過!

“二位都是江湖俠少,以後前途不可限量的英才,扮個女人,也是天降大任與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嘛。”金珠子見二人殺氣不是那麼濃烈了,就從罹決背後鑽了出來。

“今日若沒罹決護你,本少爺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他尤歡乃是堂堂破雲樓少樓主,天之驕子,何以受過這樣的侮辱!

鳳眠雖未開口,但看他的眼神,和尤歡所想,應是差不了多少。

金珠子有罹決這個靠山,哪裡會怕這二人口頭的威脅,讓這二人暫時在這藏芳樓裡,忍耐個幾天的,就放他們回去。倒是若是自己犯在他們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這二人才算是暫且壓了怒火,在這小小的青樓中喬裝躲了起來。

也說那青逆門來了這郾城之後,破雲樓的人也緊隨而至,兩幫人馬,從早到晚在郾城裡挨家挨戶的搜尋。金珠子躲在藏芳樓裡,也被盤查了多回。

不過每回,都是被金珠子巧妙的對付過去了。他還寫了一封勒索信,讓罹決以飛鏢釘至兩幫人馬落腳的地方。那些人追不上罹決,隻能回來撿了勒索信,傳回門派中去了。

隔日,郾城青逆門與破雲樓的弟子,就撤走了大半,金珠子猜想,是他們已經按照信上所說,帶上贖金,前去信都準備贖人去了。就在金珠子打算就此離開郾城時,變故陡生。

原是還有幾個破雲樓的外門弟子,還未曾離開郾城,又恰巧進了這藏芳樓來尋歡作樂,更恰巧的是,點了如今的藏芳樓頭牌,映漣漣伺候。

金珠子知曉他們是破雲樓弟子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幾人進了映漣漣的閨房中,將花娘都趕了下去。罹決出去備馬,不在這裡,房間裡,隻有金珠子與那男扮女裝的鳳眠尤歡。

聽得帳子外的喧嘩聲,金珠子放下簾子,回頭看到蠢蠢欲動的尤歡,他低聲道了句,“尤歡公子還是安分些,是過幾日,堂堂正正的回門派中去,還是現在這副女嬌娥的模樣,被人認出,你自己決斷。”

金珠子真真把他們好麵子的心拿捏的緊緊的。

本有些蠢蠢欲動的尤歡,聽得金珠子說完,又咬牙坐了回去。

這時,喝酒的幾個破雲樓弟子,也注意到了放下的簾幔,他們張口就問,“這簾子拉的這麼緊,莫非是漣漣姑娘還在房間裡藏了人不成?”

“二位爺彆說笑了。”

那破雲樓的門人卻不信,借著酒意,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金珠子看到簾子外越來越近的人影,心裡一緊,而後起身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那人本突然鑽出來的金珠子嚇了一跳,正要問責映漣漣,金珠子就先一步開口,“漣漣姑娘對不住,小的下午打掃房間時,不小心在您閨房裡睡著了。”

映漣漣反應也快,“沒事,下去吧。”

那人古怪的看了金珠子一眼,還是上前去掀那簾子。

金珠子看他動作,腳下加快了一些,他決意去找罹決,即便被發覺,也有應對的法子。沒想到他走到門口,卻聽那幾個破雲樓的弟子道,“漣漣不是說,沒有藏人在簾子後嗎——這兩位美人,是怎麼回事?”

金珠子腳下一個趔趄,險些絆倒。

比他反應更大的,是那破雲樓的少主尤歡,他瞪眼咬牙,看著自己門派的弟子,喝醉了酒,搖搖晃晃過來摸他臉蛋。

找死麼!

金珠子見那人沒認出,本來準備下樓的腳,又收了回來,他隨便搶了一個小廝手上端的酒水,嘴巴上說了句,“去,我家爺不讓外人入內,我端進去就行了。”

那小廝看他麵生,見他說話又傲氣,就把他當那幾個江湖人隨身的小廝了。也不敢招惹,應了一聲就退下去了。

金珠子端著酒水再度進了房間中,隻是這一回,那幾人的注意點,顯然都不在他身上了。

看著這幾人想要輕薄喬裝的二人,映漣漣上前阻攔,“二位爺,這是樓裡的清倌,隻賣藝不賣身的。”這破雲樓的人,本來不在意這些,但卻從其中一個‘佳人’眼中,看到了煞氣,心頭一凜,也不敢再放肆了。

但這裡是尋歡作樂的場所,不能嫖,彆的總可以吧。加上又是酒勁兒上頭,一個破雲樓的人,竟呼喝著尤歡與鳳眠為他們彈琴助興起來。這可把尤歡給氣壞了,站起來甩他們兩巴掌的心都有了,但金珠子在一旁,還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呢。他隻得蹩著腳起身,走到一旁的古琴麵前坐下。

他手指按在琴上,不知怎奏出了殺伐之音,聽得那幾個破雲樓的人背脊發涼。尤歡也不是真心彈琴,幾下撥弦之後,翻湧的內力,竟將琴弦悉數震斷,弦斷所發出的短暫噪音,讓幾個破雲樓的人都哆嗦了一下。

還是映漣漣站起來打圓場,“哎呀,各位爺真是不好意思,琴弦斷了,今兒曲子也彈不成了。不如讓她們下去,我們喝酒吧。”

“好好好,我們喝酒喝酒。”邪了門了,他們怎會被一個妓給嚇到?

鳳眠尤歡二人起身,退下去了,金珠子跟在他們身後走了出去。樓下,正在招徠生意的花娘,見到兩人人高馬大的女人,從樓下下來,正要攔住詢問,那二人臉上的煞氣,就把她逼得不自覺後退一步,為他們讓開路來。

三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出了躲藏多日的藏芳樓。

恰好罹決也找到馬車,來到了藏芳樓樓下,三人徑自坐了上去。罹決看金珠子一臉糾結表情,正要問怎麼了,金珠子就捏著他的袖子,催促了一句,“快出城。”

他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一甩馬鞭,就往城門趕去。出了郾城,金珠子忽然大笑起來,他笑的太過猛烈,險些從車上跌下去,還是罹決伸手拉了他一把。

“怎麼了?”罹決是真真的莫名。

金珠子想到方才尤歡被自己門派的人調戲的模樣,實在止不住笑,他正要講出來給罹決聽,馬車中的尤歡,忽然掀開簾子,目光咄咄的逼視著他。金珠子咳嗽了一聲,雙手捂住嘴巴,舉手發誓,“咳咳,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哼!”車簾落下。尤歡在心中道,他回去,一定要好好‘教導’一下,那幾個外門弟子。

金珠子看尤歡進去了,還是止不住笑,扶著車門笑個不停。罹決雖還是不知道為什麼,但看他笑的這樣燦爛,也覺得有趣,嘴唇往上彎了彎。

金珠子看尤歡沒有再出來,就手腳並用的爬到了罹決身上,在他耳邊輕聲道,“大俠,等下我偷偷告訴你。”

“好。”不光是唇角,連眼中似乎也泄露出了幾分笑意。

馬蹄清脆,踏碎一地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