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替 解沉夢(37)(1 / 2)

已經駕車離開信都的金珠子, 正摸著箱子裡的金條, 笑的合不攏嘴。

“哎呀, 果然是名門公子, 有錢, 太有錢了。”金珠子抓著兩根金條在耳邊一碰, 聽著那清脆的響,好似是聽繞梁三日的絲竹似的沉醉。

“我們現在去哪裡。”

“去哪?我們哪兒都不去。”金珠子將金條放回去,趴在箱子上,“我們先在這信都外頭,找個僻靜的地方呆著, 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回去。”

“你不怕撞上他們?”罹決想也知道, 那兩個世家公子, 要是現在金珠子,怕是拆了他的心都有了。

金珠子抱著箱子,臉頰上被金條反射的金光映照著,“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 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現在, 肯定以為我們是跑到天邊去了, 要抓我, 也是去天邊抓。”

確實是這樣。

“況且, 就是真的叫他們守株待兔了, 不是還有大俠你嗎?”金珠子嘿嘿一笑,“大不了再綁他們一次。”

罹決聽到最後一句,倒是打心眼裡,同情起那二位有錢的公子了。

……

入秋的天氣了,一到夜裡,就是寒氣襲人。

罹決撿了枯柴,丟進燃燒的篝火中,抬起頭,就看到坐在篝火旁金珠子,一動不動的抱著那兩口裝著金條的箱子。

枯柴是從山林裡撿來的,有的上麵生了青苔,丟進火堆中燒的時候,畢畢剝剝的響。

“你這樣抱著,不會難受嗎?”罹決臉上,跳躍著火焰的光影。

金珠子聽到他的聲音,抱著箱子蹭了兩下,“你天天劍不離手,不會難受嗎?”

罹決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劍。從踏入江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放下過手中的劍了。

金珠子枕在冷硬的箱子上,閉著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劍於你,就像是錢於我,都是不可或缺的朋友。”

罹決半晌才出說一句話,“我還是頭一次聽人將貪財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金珠子這次卻沒有回了。

罹決等了一會兒,才發覺,金珠子是已經睡著了。他睡的極是香甜,連睡夢中,嘴角都是翹著的。罹決還從未見過,有敢在他身邊酣眠的人。靜靜的看了一陣他的睡顏之後,罹決起身,將身上的外衣解下來,蓋在他身上,而後自己抱著劍,縱到樹上去睡了。

……

第二日正午,二人回到信都,發現破雲樓與青逆門的人,都已經離開信都了。金珠子聽到這個消息,還頗為遺憾不能再敲一筆,不過想到到手的兩箱金條已經是一筆頗為不菲的財富,他又高興了起來。

罹決陪他去了錢莊,看他將金子存成銀票收在身上,和之前幾次一樣。不過罹決卻從未見過,他將這些銀票花出去的。

“好了,走吧。”已經收好銀票的金珠子,向站在門口的罹決招了招手。

罹決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起在信都的街道上漫步。

秋風蕭瑟,地上已經落了許多枯葉。金珠子走過時,拾了一片起來。罹決見他舉著葉子,對著日頭打量,像是瞧一件奇珍似的,他就問了聲,“楓葉有什麼好看的?”

“沒什麼好看的。”金珠子捏著楓葉梗,在手中轉動著,“隻是我在京城呆了好幾年,都沒見過這樣紅的楓葉了。”

“你不是京城人?”罹決還以為,金珠子是京城人士。

“不是啊。”金珠子往前慢慢的走著,“我是幾年前,逃難逃到京城去了。後來,又沒有地方可去,就隻能呆在那兒了。”

原來如此。

路邊楓紅如火,金珠子丟了手上的枯葉,摘了一片嫩芽,含在嘴巴裡,他咂了咂,像是品嘗蜜糖似的。

“你在吃樹葉?”

金珠子又摘了幾片,放在手心裡,“楓葉的嫩芽是能吃的,很甜的。我小時候,經常用這個煮東西吃。”看罹決似乎不相信的模樣,金珠子遞了一片,到他眼前,“不信你嘗嘗。”

罹決含了一片到口中,初食無味,咬下一口之後,甜絲絲的味道,在口腔蔓延開了。

“甜的吧?”

“嗯。”

不過怎麼會有人,去吃樹葉呢?

“糖葫蘆——又大又甜的糖葫蘆嘞——”賣糖葫蘆的小販穿街而過,兩個小孩,扯著一個婦人的衣袖,從屋子裡跑了出來。

“娘,要吃糖葫蘆!”

“我也要,我也要!”

婦人已經有了些年紀,眉目溫柔,見兩個小孩討要,便從口袋裡,翻了四枚銅板出來,買了兩串遞給小孩,然後牽著他們的手,回了屋子中。

罹決看著咂摸著楓葉甜味的金珠子和那兩個高舉著糖葫蘆的孩童,眼中閃爍了一下,而後他走到賣糖葫蘆的小販麵前,在金珠子怔愣的目光中,掏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

“給我一串糖葫蘆。”

小販看他遞過來的銀子,有些惶然,“公子,這——這找不開啊。”

“隻要一串。”

小販被這天降財運砸懵了腦袋,笑著應和了一聲,就要從上麵摘一串糖葫蘆遞給罹決。在一旁的金珠子聽到了,幾步走過來,將那罹決遞過去的銀子搶了回來,然後自己從身上,掏出兩枚銅板塞了過去。

“一串糖葫蘆十兩銀子,你也敢收?”

“這……這……”敢給為什麼不敢收?

金珠子奪了糖葫蘆,拉著罹決扭頭就走。等到走出一段距離,他才停下來,將糖葫蘆和銀子一起遞給罹決,“想不到你這麼大個人,還吃小孩子的玩意兒。”

罹決沒有伸手去接。

“哎呀,放心吧,我不會笑你的。”金珠子說著,將銀子塞回罹決的口袋中。而後將糖葫蘆,也遞到他麵前。

罹決看著他,“買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