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替 解沉夢(67)(1 / 2)

落月峽中, 幾支人馬在此交彙。大家都是丹陽城中有頭有臉的世家,雖然私交都不怎麼樣, 但明麵上還是過得去的。尾隨破雲樓樓主而來的尤歡,目光都變的複雜了幾分。

駕馬前行的破雲樓樓主,勒馬站定。

“少爺——”尤七想起老爺囑托,忍不住叫了尤歡一聲。

尤歡反身‘噓’了一聲, 讓他噤聲。他爹閉關多年,今早收到一封信件之後, 就急急出關,尤歡心覺怪異,就尾隨他出來了。隻來了之後,發現不光他破雲樓裡來了人, 其餘世家的長輩也都齊聚於此。是發生了什麼嗎?

就在尤歡思索的時候, 就見到幾個世家家主神色複雜的向前, 對他爹低語了幾句。

因為隔的甚遠, 尤歡聽不到他們再說什麼,隻看他爹點頭之後,從袖子裡拿出一塊赤紅色的令牌。那令牌由黑繩係著, 上麵的圖案,經由尤歡辨識, 不屬於任何一個武林門派。那這是……

天空之中,忽然傳來一聲鷹鳴。眾人仰首去望, 見是一隻通體雪白的鷹繞著峽穀上空盤旋。而後, 那鷹斂翅, 落在一個不知何時立於山壁之上的男人肩上。

“江夜明——是你!”當初參與圍剿魔教之事的人,都認得這個投入魔教的男人。

以黑巾覆麵的男人俯身望下去,他並未說一句話,但從他身後,走出了數十身著紅衣的弟子。

眾人齊齊拔劍,擺出一副戒備姿態。

“還請諸位稍等,我家教主隨後就到。”

他的話一出,就讓眾人心裡一緊——當初果然留有魔教餘孽!

三位紅衣護法此刻也走上前來,他們信手一抬,身後紅衣弟子便將手中紅綢拋將出去。半米寬的紅綢,沿陡峭山壁滾滾而下,最後將這一處峽穀,裝點的有如聖殿一般。等到所有紅綢都拋下去,一頂軟轎,被人抬了出來。軟轎四麵鏤空,隻掛著簾子,抬轎的紅衣男子踏空而行的時候,那簾子飛舞,露出裡麵一道修長的人影。

“恭迎教主——”

隨著這一聲落地,一絲絲殺機,在這峽穀中彌漫開來。但未曾等到有人提防這股殺意,跟隨著轎子落下的婀娜女人,就搖著扇子輕笑起來,“諸位真不愧為正道豪傑,一個個都守時的很。”

麵前的女人,身姿窈窕,胭脂暈到了眼尾,說是三分的柔情七分的妖媚都不為過。

“你是誰?”這女人能出現在這裡,便已經證明與魔教中人關係非凡。

“我是極樂教的教主含笑。”眼波嫵媚,當真是話中帶笑。

眾人不知極樂教的底細,隻戒備的望著簾子裡那當年的魔教餘孽。

自稱含笑的女子,欠身將簾子掀開,外麵眾人看見轎子裡,坐著個臉覆鬼怪麵具的男子,那男子端坐其中,一動不動。

含笑傾身靠近,似乎聽到他吩咐似的,將簾子又放了下來,“教主身體抱恙,所說的話,都由我來轉達。”

氣氛一下沉凝下來,許久之後,還是那破雲樓樓主率先開口,“魔教複出武林,不知教主作何打算?”

“教主麼,自然是想與各位議和。”含笑站在轎子旁,雪白的鵝毛扇,遮住了她半邊的芙蓉麵,“隻要各位將當年從我教中竊走的財寶秘籍歸還回來。”

當初參與圍剿魔教的,自然不是隻有丹陽城這幾個世家。但他們的的確確從當年之事上獲利了。也正是他們瓜分了當年處於鼎盛的魔教,才有了如今丹陽城的輝煌。

隻是……

正道大俠麼,怎能說是竊和搶呢,隻能說他們是維護了武林安寧,剿滅了魔教。至於魔教裡的財寶秘籍的下落,誰敢過問?誰又能去過問?

幾個世家家主對視一眼,俱是沒有開口。

“怎麼,諸位不願?”

當年的秘籍,早被他們化為己用,傳於弟子了,所繳獲的財寶,也多用來開宗立派,興宅建院了。魔教來討,他們又怎麼拿得出來?不過,總會有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們將東西歸還之後,魔教便能發誓,不再為禍武林,濫殺無辜了嗎?”魔教要是能做到,便也不能叫魔教了。

果然,含笑停頓片刻,道,“這……要看教主決策。畢竟當年,諸位可沒對我魔教之人手下留情。”

“正邪自古不兩立!當初誅魔教惡賊,也是為了正道武林。”

此話一出,氣氛更是古怪。

還是青逆門門主抬手製止住那人,向著轎子道,“教主今日下帖,約我們來談是議和——老夫也說一句,隻要教主答應老夫的條件,這丹陽城內,便有教主的容身之地。並且老夫擔保,即便武林中人聞風而來,老夫也會竭力保教主平安!”他們當那議和條件,是因為魔教方才發展,還無容身之地,所以來懇求他們的!

頭頂上,最先發出一聲冷笑。原來是那女護法,譏笑這已經踩入陷阱還大言不慚的獵物了!

“諸位還以為,我魔教如今,會怕江湖圍剿?”

他們聽到魔教消息,也才在這幾個月。料想,那魔教如今也沒成什麼氣候,所以今日他們才敢在收到議和信之後前來赴約!

“還是,諸位弄錯了什麼?”含笑向前走了一步,扇子一合,臉上的笑容也都收斂了起來,“我們今日確實是來議和,不過不是我們來求你們,而是你們要如何懇求我們,來留你們一條生路。”猩紅的唇角上揚,殘虐的聲音都帶著幾分血腥氣。

迫於她的氣勢,為首的青逆門門主,竟往後退了一步。

“好大的口氣!”

“你們也不過是魔教餘孽!”

“區區百人教眾,竟敢如此猖狂!”

青逆門與破雲樓的二位門主臉色難看並未開口,但其餘幾個世家的家主,便已經忍不住叫囂起來。就在一眾人拔劍要上的時候,頭頂上忽然咕嚕嚕滾下來幾塊碎石——

“哎呀,這麼多紅綢緞,我還以為諸位是要在這裡拜堂成親呢!”誇張的語氣。

本來壓抑的喘不過氣來的尤歡聽見這聲音,抬起頭望去,見崖壁另一側,站著那個讓他咬牙切齒的人。那一刻,他都忘了自己是尾隨而來,要小心隱匿了。還是尤七看他站起來露出頭,拽了他一把,他才清醒過來的又躲了回去。

金珠子被罹決放了下來,因為崖壁陡峭,他站在崖壁邊緣,不自覺就伸手去夠罹決的袖子。

眾人對金珠子這麼個無名小輩,自然沒什麼印象。但是他們對金珠子身旁的罹決,可是印象深刻——

“罹決?!”

“是罹決!”

金珠子見眾人比方才見魔教教主還要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扭頭問罹決,“大俠,他們看起來好像很怕你?”

什麼看起來,明明就是!眼前這揚名天下的殺手,名頭可比隱沒十幾年的魔教響亮的多!

“是麼。”罹決並未看下麵人慌作一團的人,反而瞥了一眼那馴鷹的男人。

那男人也在看他。

罹決的加入,讓這本來已經彌漫著絲絲殺氣的峽穀,氣氛更顯得詭譎。

“小珠子,你來做什麼?”身為代教主的含笑,對金珠子明顯對罹決的關注更高,“我不是讓你好好呆在院子裡等我回來嗎?嗯?”危險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