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散了眼前的白霧,罹仇這才看清,身後站的竟然是罹決。
“就你一個人?”罹決能隱匿氣息,那小子可不會,房間裡唯一有呼吸的地方,便是這一張床。所以他都想好自己潛進來,罹決若在身後,他就先將那不會武功的小子挾持。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床上竟沒有他要找的那個人。
“果然是剛才被鳳眠帶出去了。”他現在想到,已經是晚了。
罹決手指動了動,藏鋒劍鞘的長劍,便現出寸許光芒來。
罹決往後退了一步,“你殺不了我。”他輕功獨步天下,若他有心要逃,罹決確實奈他不何。
“哦?”
罹仇想到剛才自己吸入的白煙,見他走近,心中戒備更是升至頂點,“我們同門多年,你還不知,我是百毒不侵麼?”
罹決沒有說話,但罹仇自小腹生出來的一股燥熱,卻讓他驚覺,那確實不是毒,那是——
“一路上散播我們消息的,就是你。”罹決早就知道知道,那些江湖人會知道他們的動向,與那罹仇絕脫不了乾係。他那些天上的眼線,著實是煩人至極。
罹仇沒有否認,他想運功將那股子讓他分心的燥熱壓下去。但罹決的劍已經出鞘。
罹仇抬劍抵擋之際,才發現罹決的目標,根本不是他的命門,而是他腰上的那幾隻骨笛!罹決手中之劍鋒銳無比,一刺一挑間,那一排骨笛就飛至半空中。
罹仇想去搶,卻不想罹決已經握到手中,捏成了粉碎。
看著粉末自罹決手掌縫隙灑落下來,罹決也知自己不是罹決對手,咬牙撞破窗戶倉皇逃出。隻是他中了那樣下三濫的催情煙,還沒撞開窗戶,便被罹決一掌打的倒飛出去,掉在了大廳中。
那些江湖人聽到樓上動靜,正要冒險去查看,不想從天而降一個男人,跌落在他們的麵前。
且那男人,還是極樂樓的裝扮。
罹仇中了一掌,已經嘔了一口血出來了,罹決推門而出,他為了脫身,便砸了一顆霹靂堂的彈丸在地上,等到煙霧升起的時候,隱遁了蹤跡。
罹決沒有去追,等大廳上白霧散去,那些江湖人麵對他連退幾步時,他道,“你們也看見了,人已經被魔教擄走了。”
一眾江湖人對視一眼。
“若再敢糾纏——”
樓下江湖人,又齊齊後退一步。
罹決下了樓,直接走了,花娘看著二樓損毀的欄杆和狼藉一片的大廳,心疼極了卻也沒有膽量敢出來攔路,隻與一眾江湖人一起,目送罹決走了出去。
……
金珠子與鳳眠也沒有走遠,就隨便找了處宅邸的廂房躲了進去。
金珠子與他說了會兒話,便閉上眼睡著了,鳳眠滿腹心事,自然是睡不著。他說話之後,沒聽到金珠子的回應,就扭頭看了他一眼。
金珠子睡著了。因為不敢點蠟燭,屋子裡,隻有窗戶推開了一道縫隙。
那縫隙裡透進來的一線月光,正好照亮金珠子從床榻上探出來的那一截細白腳踝。
坐在桌前的鳳眠看他被子滑到了地上,歎了口氣,幫他將被子撿了起來。金珠子還沒有找到衣裳,身上隻搭著一件鳳眠的外套,鳳眠撿了被子,直起身時,正好與金珠子的睡顏,正對在一起。
不知何時開始,他竟一點也不討厭這市儈的人了。
甚至,有時看他,還會覺得他可憐可愛。
也許是因為受了傷,家裡又橫遭了變故,鳳眠心中的感情,也比平日敏感了許多。
“金珠子?”
他聲音太輕了,即便就在金珠子的麵前喚的,金珠子也沒有反應。
鳳眠看他垂覆下來的眼睫和削瘦的肩膀,忍不住想起了他們二人第一回見麵的時候。他還撞見了金珠子洗澡,自己還把他當成了女人,隻可惜那時候,他滿心都是對這小子的厭惡。現在過去了這麼久,經曆了種種之後,他反而覺得這惹人厭的小子,並不是真的惹人厭。
散亂的頭發下,是一截豐盈的手臂,金珠子一隻手蜷在胸前,這樣的睡姿,顯得既乖巧又憐人。鳳眠鬼使神差的,將他散在手臂上的頭發撩開,然後落下一吻到了他的脖頸上。
本來隻準備輕輕一吻,來平息自己心中莫名的衝動,但當真的吻上去之後,他反而有些失控了。
他不斷的加深這個吻,直至在金珠子的脖頸上,留下一道刺眼的吻痕。
金珠子睡的半夢半醒被攪擾到了,低吟一聲之後道,“大俠,不要——不要親了。”
金珠子的聲音,一下驚醒了鳳眠。
他在做什麼?!
他竟然真的,真的……親了個男人。
金珠子並沒有醒過來,他隻是蜷了蜷探出床榻的腳,那窗戶裡透進來的一線月光,落到了地上。
鳳眠牙關打顫,心潮在許久之後,才因為金珠子均勻的呼吸而平穩下來。
方才他是著了魔,並非……並非……
鳳眠竭力這樣安慰著自己。但當他扭頭看到金珠子脖頸上那枚他留下的鮮妍紅痕時,腦子裡第一個浮現出的,竟然不是自責,而是方才接觸到的肌膚的觸感。
金珠子迷迷糊糊的又叫了一聲‘大俠’,方才驚慌之下,鳳眠沒有聽清,但這一回,他是聽的清清楚楚。
金珠子在叫罹決?
難道他們——
就在鳳眠忍不住胡思亂想的時候,大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