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吊詭的事發生，饒是罹決，心中也是震驚不已，“金珠子？！”他還記得金珠子方才和他說在走之前。他要走嗎？去哪裡？
就在罹決四處尋找金珠子時，麵前一座木屋裡，忽然傳來一聲女子的聲音，“誰在外麵？”
罹決帶金珠子上的山，他怎麼會不知道，在山上根本沒有這樣一間茅屋。
簡陋的竹門被打開，端著燭台的女人走了出來。她正與站在門口的罹決對視，手中的燭台，莫名的失手墜到了地上。
罹決與她對視片刻，轉身就要離開繼續去尋找金珠子。身後的女人，忽然叫住了他，“阿語，是你嗎？”
腳步頓住。
提著裙擺下來的女人，繞到了他的麵前，眼中積蓄著滿滿的淚滴，“阿語！”她因為是半夜醒來，衣裳穿的並不得體，一塊貼身的玉佩，在此刻正係在胸前。
這玉佩，罹決也有一塊，收留他的那個男人說，是他家人留給他的。
罹決看著女人胸前的玉佩，不自覺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他將自己身上的玉佩，也取了出來。兩塊玉佩渾然一體，仿佛是取自一塊玉石。
“真的是你！”麵前的女人已經淚流滿麵。
罹決麵上，還是無甚表情。
“你還活著！太好了——阿語。”
麵前的女人，已經上了年紀，鬢角花白，臉上的皺紋也清晰可見，偏偏這雙眼睛，讓罹決總是覺得似曾相識。
在此刻，他忽然想起了在一片火光中倉皇回首的明月惜。就是這個目光。
他想起來了。
他會愛上明月惜，就是因為這個目光在他記憶中太過深刻。他想起了當年女人跪在地上哀求一個人將他帶走時的模樣，那時他還太年幼，他什麼都忘記了，卻唯獨記得那雙最後望過來的，淚光盈盈的眼睛。
他找了太久，到此刻忽然見到了，心中竟沒有什麼驚喜的感覺。相反，這樣的重逢，讓他覺得自己要失去另一個珍視之物了。
掙開女人的懷抱，罹決強行使自己鎮定下來，“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滄州啊。”
“滄州——”罹決喃喃重複了一遍。京城離滄州豈止千裡，若這個女人說的是真，他怎會在一個眨眼間，就來到了千裡之外的地方？
不可能！
決不可能！
看著罹決轉身要走，身後的女人追了上來，“阿語，你要去哪兒？！”
罹決手抖的厲害，他仰頭看天上星辰，此刻還是他閉上眼睛時的夜空，但這裡，已經不是他閉上眼睛之前所處的地方了。
“我也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的，就在走之前，幫你完成一個心願吧。”
金珠子剛才說的話，忽然出現在了罹決的腦海中，他握著劍的手抖個不停，看著眼前全然陌生的場景，他隻停頓片刻，便咬牙騰身而起。
“阿語——”
身後的女人還在慌張叫他的名字。
罹決不敢回頭，他曾經苦苦找尋的人就在眼前，他卻隻能期望那不是真的。
……
踢散了篝火站在山巔上的金珠子，又被夜風吹的打了個噴嚏。這一次，他身旁除了漫天的星辰，什麼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