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嬈離開後, 薑妙的臉上換了另一幅沉思的神色。
她相信阿嬈有難言之隱, 且阿嬈給出的解釋也算是合情合理, 或許確有其事發生過——即便阿嬈真的曾在楚王府服侍過,可阿嬈自己也說了,隻有半年多的時間。
那麼在阿嬈十來歲之前,她是誰, 又曾生活在哪裡?
這次設宴邀請的有雲南王府和楚王府的親眷、兩廣、福建官員的女眷, 薑妙素來記憶裡不錯,夠資格在太子妃麵前露麵的, 她此時都能回想起來她們的容貌。
雲南王府來了蘭馨、蘭雅兩位郡主, 楚王府來了玉嘉、玉琪兩位郡主, 看起來和阿嬈都不像。若是姐妹的話,哪怕是異母, 也該有些相似之處?
今日見過的那些貴女,也難以看出誰與阿嬈有血親關係。
薑妙頗為苦惱的歎了口氣。
“娘娘,您可是在為今日之事苦惱?”珊瑚遞上熱茶來,她甚是後怕的道:“幸而有阿嬈及時發現。果然皇後交給您這樣的差使,就沒有安好心!”
薑妙深以為然。
王皇後可謂是煞費苦心,好容易抓住這麼個能讓自己出醜、又不至於連累到她的法子,還被阿嬈給破了。想來這會兒她正在坤正宮中發火砸東西呢!
想到氣得跳腳的王皇後, 薑妙自覺心情好了不少。
“阿嬈壞了她的好事, 隻怕她會對阿嬈懷恨在心。”薑妙忽然道:“這幾日就讓阿嬈在宜芝院不要出門。”
珊瑚應了一聲, 原本阿嬈就是個能耐得住寂寞的性子, 否則也不會幫太子妃在小院管私庫三年。
“娘娘, 您讓奴婢派人看住三姑娘,果然她在弄鬼。”珊瑚想起太子妃的吩咐,道:“三姑娘說是去琢玉宮見安貴妃,可沒多久便從琢玉宮出門,有琢玉宮的宮女跟著她,似乎是有意把咱們的人給隔開了。”
薑姀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上回竟在阿嬈這兒吃了虧,隻怕她不會善罷甘休。
其實若隻是薑姀,她身後還有對阿嬈心懷歹意的薑知瑞、對東宮彆有用意的安貴妃……
“去查一查,薑姀避著人要做什麼?”薑妙不放心,對珊瑚叮囑道:“隻是小心些,彆讓人覺出端倪來。”
珊瑚答應下來。
***
阿嬈回到宜芝院時,太子已經回來了。
想來自己在禦膳房的舉動,他一定已經知道了,阿嬈有些惴惴不安的進了院門。
雖說她本意是為了幫太子妃,可她鬨得動靜不小,也算是在宮中出了名。她甚至能想象到,人們是如何她空有一張美貌卻沒腦子。
把東宮內的恩怨鬨到外頭去,彆人會怎樣想太子和東宮?
“奴婢見過殿下。”阿嬈硬著頭皮走了進去,出乎她意料的,太子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很放鬆的姿態,拿著一本遊記在看。
周承庭見阿嬈進來,招了招手讓她走到自己身邊。
“去見太子妃了?”周承庭把書隨手放在一旁的小幾上,讓阿嬈挨著他坐下。
太子似乎並不是興師問罪的模樣,阿嬈卻仍舊陪著小心,輕輕應了一聲。“回殿下的話,正是。”
“陪孤瞧瞧這本遊記,孤覺得很不錯。”周承庭看了一眼坐得筆管條直的阿嬈,閒適的道:“不用這樣拘束,隨意些。”
她還從未見太子如此模樣,阿嬈心裡犯嘀咕,太子當真不在乎嗎?
有些話還是要說開的,否則她不知道太子的底線在哪裡,日後做事愈發沒個章程。想到自己曾經大言不慚的說要幫太子妃的忙,所以太子才答應幫忙去說服太子妃,更覺得應該對太子說明情況。
“殿下,今日在禦膳房……”阿嬈斟酌著開了口,雖說太子一定已經知道了,她還是要說。
周承庭終於徹底丟下那本遊記,聽她說話。
“行事是莽撞了些。”太子殿下神色淡淡的抬眼看她,慢條斯理道。
阿嬈的心猛地一沉。
“方法也過於簡單粗暴了些。”太子聲音不高,平靜溫涼的調子卻讓人的心驀地揪緊。
阿嬈愈發不安起來,幾乎要站起來請罪了。
“不過——”太子殿下突然湊近了她麵前,唇角微勾,笑意便染上了眼底。“你做得很好,孤很滿意。”
阿嬈差點沒反應過來,以為太子接下來定然是責難於她。
看起來冷靜自持、老成穩重的太子殿下,說話大喘氣是很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