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嬈,快來接旨。”薑妙見阿嬈一臉茫然的進來,忙朝她招了招手。
隻見正殿中多了一位平日沒見過的,看起來慈眉善目的紅衣內侍,他清了清嗓子,道“薑選侍接旨。”
直到謝了恩,他離開時,阿嬈還是暈乎乎的。
宮女們瞧著太子妃滿臉喜色,紛紛上來給阿嬈道喜。薑妙也欣慰的道:“這下子好了,皇上親自下口諭給你的封號,哪怕是皇後也不敢輕易找你的麻煩了!”
皇上怎麼會如此潑皇後的麵子,給她封號?
阿嬈突然想起至今還未回來的太子,心頭驀地一熱。
“阿嬈,你可要好好謝謝殿下。”薑妙同樣想到了,她笑眯眯的看著阿嬈,道:“此事因我而起,最後幫忙解決的人卻是殿下。你願意幫我這個忙罷?”
太子妃這會兒不提她的莽撞之處,阿嬈自是樂得翻篇,忙點頭答應下來。
“你要給我做的衣裳先放一放,還是先緊著殿下。”薑妙知道阿嬈這兩日在忙什麼,道:“若是少什麼,你隻管讓碧璽給你拿過來。往後私庫裡的東西,不必再問過我。”
太子妃這是給她隨意支配私庫的權利?
阿嬈惶恐道:“奴婢手裡的東西已經儘夠了,您放心,奴婢一定會讓太子殿下滿意的。”
“首先,你這‘奴婢’二字就得先改了,皇上既是賜了封號,你的品級怎麼都能算個從六品了。”薑妙提醒道。
阿嬈忙應了一聲。
“去罷,殿下隻怕一會兒就回來了。”薑妙放了阿嬈回去。
見她離開,薑妙屏退了眾人,留下珊瑚說話。
“娘娘,您要把私庫交給阿嬈?”想到自家娘娘隨口一句話,便把那一份兒豐厚的嫁妝給了出去,珊瑚覺得還是有些心疼。
薑妙倒沒放在心上,她笑了笑道:“將來也是要給她的。我不會在宮裡留一輩子,這私庫就當是我給阿嬈的嫁妝。”
珊瑚聽罷,心中隻覺得難過極了。
她知道薑妙喜歡的是秦錚,可她看著薑妙痛苦的模樣,心中也曾期待著自家主子能移情、喜歡上條件更好的太子殿下。那樣自家主子就不會再痛苦,不會再午夜夢回時,以淚洗麵。
可三年來,太子和太子妃外人看著恩愛,隻有她知道,兩人仍是兄妹之情。先前太子留宿太子妃殿中,也是在外頭的軟榻上湊合一夜。
珊瑚從此便斷了這個念頭。
可是自家主子已經入宮成了太子妃,往後便是能出宮,也隻得是隱姓埋名。她知道娘娘還肯留在宮中,隻是怕侯夫人擔心。
往後若是侯夫人不在了,隻怕娘娘會離開,去秦世子和自家世子的埋骨之地——
難道娘娘真的要孤苦伶仃,就這樣過完一生?
珊瑚咬緊了下唇。
***
阿嬈回到了宜芝院時,發現太子殿下已經回來了,這兒正在書案前看著文書。
她這不大的屋子,如今已經堆滿了太子的各色物件,甚至比她的還多些。那張寬大的黃花梨書案,是她帶著結香、芳芷,好容易才找地方塞下的。
原本有張小些的正適宜,可想到太子殿下長手長腳的施展不開,阿嬈乾脆撤了自己的一張軟榻,放下了太子的書案。
屋子裡塞得滿滿當當,書案和羅漢床都在同一間屋子裡,太子處理文書,她做繡活,彆有一種溫馨氣氛。
她進去時,太子剛好放下手中的文書,抬頭望過來。
“妾、妾身見過殿下。”阿嬈蹲身行禮,雖說隻是個微妙的稱呼變化,對她來說意義卻是截然不同的。
原先她不過是為了報答太子妃的恩情,前來服侍太子。自稱“妾身”,卻有種她已經是太子的人的感覺。
周承庭也聽出了變化,微微勾唇,笑意便染上了眼底。
“不必多禮。”他招了招手,讓阿嬈到了他身邊。
阿嬈紅著臉,依言走到了他麵前。
“方才正乾宮的人來傳皇上口諭,還送來了賞賜。”阿嬈忙讓芳芷把東西捧上來,周承庭略略看了一眼,蓮子米大的珍珠、江南織造新近貢上的錦緞,周鈞禹倒是沒有敷衍。
“殿下,太子妃娘娘說了,讓奴——”阿嬈險些又說錯,忙改口道:“讓妾身好好謝謝您!”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去爭取,皇上豈會賞賜她一個小小的太子選侍?
周承庭見阿嬈局促臉紅的模樣,逗她道:“隻是太子妃的意思?那你預備怎麼做?”
阿嬈幾乎脫口而出做衣裳,可想起太子下午的話,實在難以說出口。
“那孤替你說。”周承庭示意屋中服侍的人都退下,神色愉悅道:“就先做一套褻衣好了,樣式料子孤不挑。”
阿嬈熱氣騰騰的點頭。
“今晚就量。”太子忽然壓低聲音,換了氣音兒。
看著阿嬈幾乎從自己懷中落荒而逃,太子好心情的又打開一份文書。
他倒是希望阿嬈的手藝略差些,他不介意多量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