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娘尋的人可找好了?”緩了片刻,陳氏方才對一旁的大丫鬟蓮青道。
蓮青是陳氏陪房的小女兒,已在陳氏身邊服侍了六年,深得陳氏的信任。蓮青聞言,忙回道:“我娘已經找了兩個,俱是色藝雙絕。正等您的話,隨時都能把人送來。”
“你讓人回去送信,即刻帶人來見我。再任由那邊胡鬨下去,沒得帶累了阿妙。”陳氏眸中閃過一抹輕蔑之色,道:“平日裡懶得料理她們,竟就愈發輕狂起來。”
一時蓮青答應著去了,隻剩下陳氏手中捏著信,反複展開了兩次,複又揉做一團。
她對薑長義夫妻情分早就沒了,她所出的嫡長子已經封了世子,薑長義愛寵著哪一房小妾,她並不關心,總之都越不過她去。她隻願兒女平安喜樂,此生已經彆無所求。
在薑知越殉國後,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女兒身上。且她占著嫡母的名分,薑知瑞若想繼承侯府,起碼大麵上要過得去。無論再艱難,就是為了薑妙,她也要繼續支撐下去。
後來出了那許多事,幸而有太子幫忙,薑妙才有了條退路——陳氏想到薑妙所說出的真相,心中忍不住一陣針紮似的刺痛。
事已至此,陳氏便把阿嬈當做自己女兒一般對待。她自是相信太子能登上皇位,往後阿嬈的位份不會低。哪怕是薑妙往後離開了宮中,若是遇上了困難,阿嬈也能幫上忙。
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讓阿嬈順順當當的生下太子長子。
現如今偏房母子三人均是倒了黴,陳氏動了心思,不給他們翻身的機會。
很快蓮青的娘、李滿常家的便領著兩個姿色不俗的姑娘進了正院。陳氏將兩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問了幾句話,隻聽兩人聲音婉轉多情,通身都透著柔媚。
陳氏目露滿意之色,各自都賞了一對金簪,便讓人帶了下去。
“夫人,您看——”李常滿家的試探著問道:“若是還過得去眼,我就安排她們入府。”
她自然知道自家夫人的意思,這兩個漂亮丫鬟是要給侯爺的。如今胡氏不甚得侯爺的心,夫人決定送兩個溫柔解語的人到侯爺身邊,其實也是分胡氏的寵。
若是放在先前,陳氏是不屑於做這些事的,可如今為了薑妙,這些都算不得什麼。
“讓人都留下罷。”陳氏心中已有了主意,囑咐李常滿家的先把人安排在西廂房。隨後對蓮青道:“等侯爺下衙回來,請侯爺來正院一趟。”
那些人無恥的程度超過她的想象。
原本她要護著薑妙,現在要護著的人多了一個阿嬈。薑知瑞喜歡阿嬈這件事,終究都是個隱患。薑知瑞還未娶親,著實不成個體統,她決定先讓那兩個丫鬟把薑長義哄高興了,再由薑長義出麵,給薑知瑞說親。
滿京中誰不知道,薑知瑞先是被貶官罰俸,請封世子的事也沒了下文。隻怕他能娶進門來的妻子,身份也不會高,對他助益不多。
陳氏特意囑咐廚房做幾個侯爺愛吃的菜,在心中暗暗謀劃了一番。
等到陳氏準備妥當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當薑長義進門時,陳氏已經把薑妙送回來的信藏了起來,麵上帶笑,款款起身迎了過去。薑長義因有求於薑妙,故此帶陳氏的態度也是和和氣氣的。
夫妻兩人間的氣氛倒許久沒有如此融洽。
“侯爺這些日子來辛苦了,且家中有出了那些事,妾身知道您心裡煩。”陳氏溫和的道:“妾身還聽聞,胡氏這幾日又惱了起來?”
聽她提起胡氏,薑長義麵上想到她狀若潑婦的模樣,心中不喜。麵上卻掩飾道:“夫人有心了。那胡氏是想讓——”
本來薑長義想借機提一提薑姀的事,陳氏卻不給他機會,笑道:“原本妾身知道胡氏是個貼心的,服侍您也勤謹,便沒再張羅給您身邊添人。如今胡氏竟有些不好,妾身念在她為侯爺生兒育女有功,不跟她計較。可是您身邊,不能沒有知冷知熱的人。”
說著,陳氏給蓮青使了個眼色,蓮青會意的點點頭,轉身帶了那兩個漂亮的丫鬟過來。
“侯爺,這是緋衣和翠裳。”陳氏麵上的笑容不改,不疾不徐道:“侯爺愛聽小曲兒,緋衣唱的就極好;翠裳通些文墨,雙陸也玩得不錯。”
兩張豔麗鮮嫩的麵龐,嬌滴滴的喚他侯爺,妖妖嬈嬈的上前行禮,薑長義便把原本想說的話忘了大半,滿眼都是這兩個新人。
“侯爺也該鬆泛鬆泛。”陳氏大度道:“今兒就讓她們服侍您可好?”
緋衣和翠裳極為識趣,聽了陳氏的話,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纏住了薑長義。
薑長義頓時覺得陳氏溫柔賢惠起來,本想留在正院用飯,陳氏卻“體諒”的讓他把人帶了回去,方便辦事。
眼見薑長義帶著兩人離開,陳氏冷冷一笑,道:“把胡氏給我帶過來。”
往日她有誥命在身,她作為妾室該做的一切,陳氏並沒有要求過。而如今她已經沒了誥命在身,又失了侯爺的寵愛,早晚來正院服侍是最起碼的,也並不算磋磨她。
當年他們母子想暗算薑妙的賬還沒算——陳氏眸中的寒意越來越濃,如今便一齊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