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後娘娘托妾身問您一句話。”阿嬈為了表示誠意,把當日王皇後的原話都和盤托出。她目露困惑之色,道:“娘娘,妾身聽得雲山霧罩,實在不明白才冒昧跟您提上一句。”
誰知才聽完,寧嬪連唇角微翹,眸中卻是透出幾分嘲諷之意。
“你自然聽不明白。”寧嬪覺得好笑,耐著性子說了緣由。“那是本宮還未入宮前的事了。”
邑平侯府的三夫人和寧嬪的娘是兩姨表姐妹,關係一般。自從寧嬪的娘死後,因著清平伯行事糊塗,抬舉青樓出身的姨娘,這位三夫人更是不願意壞了自己的名聲,摻和進伯府的家事裡頭。
本來兩家相安無事的,偏生不知何時傳出,徐婉寧和表哥韓元任有婚約的消息,連信物都說得一清二楚,是一對龍鳳玉佩。
“不怕你笑話,本宮那時雖是日子過得苦,從沒想過要嫁給韓元任。”提起往事,寧嬪倒是落落大方沒有遮掩。“本來親戚關係就一般,本宮又何必自討沒去?”
更可況那時,她心裡已經被那個如同神祗一般救她於危難中的男子占滿了,這門親事無論真假她自然不放在心上。
“倒是本宮的庶妹,對這位韓五公子有點意思。”寧嬪冷笑一聲,道:“侯府的三夫人,怎麼看得上出身不清白女人所生下的孩子,哪怕是做妾也不能。”
“沒多久,本宮很快就被送進宮,這些謠言才平息了。”寧嬪說罷,麵上滿是譏誚之色。“不過是想試探我當初是否因受了這段情傷,才進了宮罷。”
如果寧嬪真的在乎,那就勢必阻攔韓元任的親事。正所謂她得不到的,誰也彆想得到。
“這王皇後真真是蠢笨,竟來對付本宮。”當著阿嬈的麵,寧嬪也沒避諱。“安貴妃不動聲色,就是為了讓她先動手,她竟也上鉤了。”
阿嬈這才明白了始末。
看寧嬪雲淡風輕說起往事的模樣,阿嬈確信她確實對那位表哥沒意思,這樣一來,王皇後再有怎麼樣的計謀都不會成功。
這樣一來,阿嬈倒更加確信了,寧嬪喜歡的人是靖北侯。
“本宮自有對策。”寧嬪看向阿嬈,歉然笑道:“倒是把你給牽扯進來。”
阿嬈忙搖了搖頭,表示沒關係。就算沒有寧嬪,王皇後也要打她的主意的。
“不過,還需要你配合本宮一下。”寧嬪眸光微閃,阿嬈總覺得裡頭盛滿了狡黠之色。
如果能讓王皇後栽個跟頭,她自然是樂見其成。
阿嬈忙應了下來,聽寧嬪跟她低語了幾句。
“娘娘放心,妾身記下了。”
寧嬪滿意的點了點頭,她纖長的手指塗滿了丹蔻,如今捏著帕子,搭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新仇舊恨,自然都要討回來。
王皇後竟找了阿嬈來遞話,是想激起她心中的恨,好讓自己站在跟東宮對立的一麵麼?
這倒是一箭雙雕的好謀算,可惜她不再是人們眼中那個懦弱的徐婉寧。
安遠侯府。
周承庭下朝後隔三差五便去侯府探望薑知越,在東宮五日裡召了兩次為太子妃瞧病的情況下,想來陳氏和薑知越心中也是焦急的。
“殿下,阿妙可是哪裡不舒服嗎?”與陳氏不同,薑知越的心中更加糾結。
幸而陳氏不在,周承庭和薑知越在書房中坐下後,他便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
周承庭的目光淡淡的掃過擺滿了書的書架,略略太高了聲音,道:“知越,你該清楚,阿妙是因何生病的。最怕人在抱有極大的希望後,卻又失望。”
薑知越隻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揪緊了。
“阿妙曾經哭著跟孤說,她後悔了。”書房周圍被東宮的人守著,不擔心有人進來,故此兩人不說話時,書房中簡直落針可聞。“你猜她後悔什麼?”
或許他也本就沒有想等薑知越的回答,自顧自的道:“她後悔為何沒有早點跟秦錚定親,噩耗傳來時,她連為秦錚哭的資格都沒有。”
“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阿妙說,她不想再留下遺憾。”周承庭說完,停頓了片刻,方才道:“她做了四年的太子妃,榮華富貴不是她所求,她仍然守著當初的約定沒有忘記。”
薑知越麵露痛苦之色,動了動唇瓣,仍舊沒有說出什麼來。
“知越,孤把阿妙當做妹妹,自然是心疼的;阿妙是你的親妹妹,你隻會更難受。”周承庭目光死死的盯著書架,薑知越看不見他的神色,頓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殿下,阿妙的病情究竟如何?”薑知越嗓音艱澀道:“是否有礙性命?”
周承庭聲音不高,卻一字字砸在在場人的心上。“心病,是再好的藥材都治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