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知道他的本意是讓我放棄肉體的對抗,轉而嘗試靈壓的刺激——但是這個力道是不是真的太大了點?
我在心裡痛到抽噎,第一百三十六次向他手臂的肌肉發起電刺激。
“哢嚓。”
我的手臂被卸了下來。
“嗚。”我一個沒忍住,抖了一下,立刻回過神過來把聲音吞了回去。
還搭載我肩膀上的手一頓,接著又是一聲“喀嚓”,脫臼的肩膀被接了回去。
斯——
雙重暴擊,我直接痛到失明,這下先前憋住的淚花也泛了出來。
“先到這裡。”那隻乾脆卸過我胳膊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這裡受傷最少。
“不行。”我努力地翻了個麵,視野還沒恢複,我隻能靠著睜大眼睛來接受更多的光:“我還沒喊停。”
“我再來一次你就該暈過去了。”千手柱間毫不動搖,“是誰說開始指導就全權交給我,沒有異議的?”
是我。
我沒有回答,隻是抿起嘴,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發聲的方向。
“經驗這種東西需要積累,刻意追求速成效果反而不好,你已經進步很快了,桃桃。”
——但還是連你的防都破不了。
我繼續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看。
千手柱間大概也很頭疼,“或者,我給你去拉一個千手,你試試就——”
“不要。”我伸手拉住這個人的衣角,想了想,又換了個位置,摸索著,悉悉索索地移動到了袖口,重複,“我不要。”
臨陣換師是大忌,而且依照我到現在都沒有學出所以然的學習能力,再讓我適應一個陌生的戰鬥模式和習慣,我大概也不用考慮有所成了。
“脾氣怎麼這麼倔,這個不聽勸的性格簡直和……”千手柱間頭疼地抱怨,倒沒甩開我的手……實際上,我的手根本沒有用力,隻要他輕微地一掙就能拂開。
不過,和……什麼?
我眨了眨眼。
這會,黑蒙的視野開始恢複,連汗都沒出的千手柱間正盯著我看。
他很快注意到了我緩慢聚焦的瞳孔,同樣眨了幾下眼睛。
我:“?”
“——和石頭一樣。”他敲了敲我的額頭,大聲:“聽到了嗎,石頭!比木頭更硬的石頭。”
我:“哦。”
問題得到解答,繼續盯。
“……所以今天我們兩必須有一個認輸是吧。”
他揉了揉額角,妥協了,索性挨著我盤腿坐了下來,“我先說吧……如果我沒有判斷錯的話,你對疼痛的耐受要比常人更低——搖什麼頭,都快把嘴巴咬破了還嘴硬……好好好,我繼續說這個……作為剛接觸戰鬥的人,你的應變思維靈活,全局觀也很好,但就是下不了殺手,對吧?你知道這兩項是戰場上的大忌嗎?”
“知道。”
我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沉默了一會,見他沒有要再說的意思,才慢慢地,生疏、不適應地吐露一直隱藏的真實:
“我,本來也……不是忍者,對戰爭、無意義的爭鬥、無休止、無下限的報複喜歡不起來,我現在所努力的……”
我這一次的停頓有些久,久到好幾次都想要放棄,卻在旁邊人沒有催促的等待下,斷斷續續地接了上去:
“我隻是,想要回家,回到那個……在某一個普通的晚上,我坐在爸爸的肩膀上,他負責看路和掏錢,不掏錢的時候,那一隻手就負責扶著我……我手裡拿著三色糖和小丸子,揪著小氣球,吃著從風之國來的西瓜,西瓜尖我吃,剩下的給爸爸。火之國的風很溫暖也很濕潤,我穿小短袖還不怕蚊子咬,偶爾和路過的高齡老爺爺打招呼,然後在夜色最濃的時候,和街上的人停下來,看天上炸開的煙花。”
那天我記得醉煙花的老爹難得地拉著我說了很多媽媽的事情,當天族裡的好多人也都出來一起看煙花,大家的臉上還是輕鬆帶著笑,族裡一直存在感很強的小酷孩偷吃哥哥的三色丸子結果把牙齒甜掉……
我的眼睛突然被蓋住了。
“嗯,聽起來是很棒的家。”千手柱間說,“桃桃。”
“嗯?”
“剛剛那個招式,再來一次。”
“那不是沒用嗎?”
“從來沒有無用的招式——你要找準發力點,彆看我用手按著你,實際上,人體的肌肉是連著的,就好比出拳,實際上需要腳尖到腰腹,再到肩膀手臂,最後才是出拳,像這裡,”他抓著我的手,按到他肋後側的一個位置,“這裡是一個薄弱點。”
我本能地記住了這個位置。
“要記住,並不是所有人的弱點都在同一個地方。每個人的發力方式都會有所偏差,你需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他的防守薄弱點、或者是發力點進行突破,隻要有一息的停頓,你——”
我接道:“就是我的場合了。”
“很好。”他點頭,從剛剛開始,這個人就收斂起了一直掛在嘴邊的笑意,當他沉下眉眼,沒有了笑容刻意的柔化,使得這個人——千手柱間,如同假寐的雄獅睜開了眼睛。
“哐當!”起手速度落後一步的我眼前一花,幾乎沒看清他的移動軌跡,就被再次毫不留情地按倒。
隻是這次,我終於找到了著力點。
禁錮著我的手臂微不可察的一滯。
——機會!
右手背出現靈力護盾,同時,一道繩狀光索纏繞起上,另一端連接著上空的屋簷。
縛道之八·斥,縛道之二·這繩,以及——
繩子拉扯著強化防護過的肩膀帶動著整個身體向上拋出,在最高點的短暫停滯回落時,我舉起了另一隻手:
“君臨者啊!血肉的麵具、萬象、振翅高飛、冠上人類之名的東西!真理與節製、不知罪夢之壁、僅立其上!”
四散爆裂的蒼藍色焰火自半空墜落,我勾起了嘴角。
“——破道之三十三·蒼火墜!”
一株綠芽破土而出,我與靈火燃於樹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