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城燁從後麵走過來, 看見兩人也是有些驚訝，但隻是麵色如常地向兩人點了點頭：“蕭三哥, 嫂子, 怎麼不提前打電話，我好去接你們。”
“小燁......”被叫嫂子的女人突然就紅了眼, 抓住了謝城燁的胳膊：“孩子呢, 孩子在哪兒？！讓我看看他，讓我看看他......”
“我們正要去接。”謝城燁並不喜歡這種肢體接觸, 但考慮到林雅青的心情，也沒有刻意挪開, 隻道：“嫂子, 小選還不知道你們今天就來，本來我們給他說他可以有幾天的考慮時間，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是有點衝動, 但我們忍不住啊......”林雅青說著話，眼淚啪啪地掉，“我對不起他，是我疏忽, 才會讓他被換，是我對不起他......”
蕭慶峰麵上也不太好看，攬住林雅青的肩安撫她：“我也有錯。”
看著林雅青哭得厲害, 肖乃望心裡也不好受, 可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這的確有蕭三夫人的疏忽，但也可以理解，那時她從鬼門關走一遭，身體那麼虛弱，也不可能時時照看著孩子，身邊的保姆更不可能會想到那麼多，怎麼算得過有心害人的王明珠。
而且......很多剛出生的孩子，也是真的不容易分清，大多都是頭發稀疏皮膚發紅還是腫眼泡，他之前小侄子出生，他去醫院看他，感覺除了衣服褥子，和隔壁的小家夥幾乎沒有區彆，可三個月後，兩個小家夥就長的天差地彆了，他小侄子的腫眼泡眯縫眼變成了炯炯有神的雙眼皮大眼睛，腦袋也越來越圓，而隔壁那個小家夥還是腫腫的眯縫眼，腦袋開始變尖。
“嫂子，你們先在這兒等一等吧，我們接完孩子你們再見。”謝城燁見林雅青想反對，又道：“小選還不知道你們來，突然見你們，他可能也不太好接受，不如我們在路上先給他開導開導。”
“可是我......”林雅青還想說，卻被蕭慶峰輕輕拍了拍肩，“雅青，就聽謝弟的吧，孩子沒有心理準備，對我們第一印象會很抗拒。”
林雅青眼睛瞬間更紅了兩分，但還是抽噎著點頭：“行，我們在這兒等，等兒子。”
肖乃望也舒了口氣，安撫了兩人幾句，就與謝城燁一起去接人了。
肖寶寶一如往常一樣，一見到肖乃望就開心得不得了，小炮彈似的從校門口衝出來，撲到肖乃望懷裡，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爸爸！”
然後又衝著謝城燁甜甜地笑：“謝叔叔！”
“乖。”謝城燁淺淺勾起唇角，揉了揉肖寶寶的頭發。
“寶寶今天在幼兒園開不開心啊？”肖乃望在肖寶寶小臉上親了親，“做遊戲了嗎？”
“開心！寶寶，寶寶玩老鷹抓小雞，是最後才被老鷹抓到的呢！”
“寶寶這麼厲害呀。”肖乃望笑了：“真棒，我們現在去接哥哥好不好？”
“好！”肖寶寶使勁點了點小腦袋。
王選蔫巴巴地走出校門，見到肖乃望抱著肖寶寶站在門口，旁邊還站著謝城燁時，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連忙跑過去，“肖叔叔，謝叔叔，弟弟！”
“小選哥哥！”肖寶寶熱情回應。
肖乃望微微笑著點頭：“小選，今天在學校還好麼，你們老師和教導主任有沒有找你的麻煩？”
“沒有。”王選搖頭，他也沒有想到那兩個老師居然一點麻煩都沒找他的，而且他那個班主任看他的時候還莫名戰戰兢兢的。
“那就好。”肖乃望放下了心，又看向了謝城燁，示意他說話。
謝城燁看著眼巴巴瞅著他的小奶汪，無奈又好笑，這是想讓他來說不討人喜歡的消息？
“小選，過來，叔叔有個事兒和你說。”
“什麼事兒？”王選心裡下意識咯噔一下，遲疑地邁著腿從肖乃望右手邊挪到了謝城燁的左手邊，“謝叔叔？”
“小選不要害怕，不過你的確要做好心理準備。”謝城燁拍了拍王選的肩，也沒有什麼鋪墊，直接道：“你爸爸媽媽來了，現在正在小飯館等你。”
“？！！！”王選頓時站在原地怔住了，脊背僵硬，全身細胞都寫著不想回去。
“他們太想見你，所以在京城熬不住時間，就趕過來了，小選你不想見他們？”謝城燁聲音平淡：“如果真的一點都不想見，我們直接帶你回家，就不去小飯館了，你爸媽那邊我去說。”
王選眼眶有些發紅，心裡堵得喘不過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不知道......
肖乃望歎了口氣，有些不忍：“小選，你以後肯定也要見的，所以隻是時間問題，不過，不管你今天做什麼決定，叔叔都支持你。”
“肖叔叔......”王選突然抬頭，眼底隱隱透著光亮：“我，我可以先提要求嗎？”
肖乃望看了謝城燁一眼，肯定道：“可以。”
“那......”王選遲疑著說：“我，我可以見他們，但我要他們答應，今天不管我做什麼決定，他們都不可以乾擾，要支持我的決定......”
謝城燁眼底有些意外地閃了閃，這小子融會貫通得有點快啊。
“行，我先給你爸爸打個電話，不答應的話，直接回家。”謝城燁從公務包裡取出大哥大，先撥通了蕭四兒的電話，要到了蕭慶峰的號碼，接著又給蕭慶峰打電話。
隻說了兩句，那邊就立刻滿口答應了，林雅青帶著哭腔的聲音還透著話筒傳了過來，“我是媽媽，我是媽媽，你說什麼都行，爸爸媽媽都答應，都支持你......孩子，來見見媽媽，見見媽媽好嗎？”
王選鼻子頓時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睛酸得有些疼。
這是他媽媽麼，他的親媽媽麼，聽起來......好像很喜歡他，和王家人......真的不一樣。
謝城燁很快就把電話掛了，看著王選：“回去？”
王選抹了下眼睛，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肖寶寶歪著小腦袋有些疑惑，揪了揪肖乃望的袖子，小聲音軟軟的：“爸爸，你們在說什麼呀，什麼小選哥哥的爸爸媽媽？”
肖乃望輕輕捏了捏肖寶寶的小臉，溫聲道：“回去寶寶就知道了。”
“誒？”肖寶寶皺了皺小眉頭。
等幾人回到小飯館在的那條街，遠遠就看到了肖氏小飯館門口站著林雅青和蕭慶峰，而林雅青也在看見他們的瞬間，就急忙跑了過來。
可跑到王選前麵兩三步遠的時候，她又突然停下了，哭得泛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王選，眼淚撲簌簌地掉，越掉越凶。
“小選......我，我是媽媽......”
王選也紅了眼，卻沒有伸手去搭林雅青伸過來的手，也沒有看林雅青過於殷切悲傷痛苦又期待的眼神，而是向肖乃望旁邊縮了縮，拉住了肖乃望的胳膊。
林雅青眼淚掉得更凶了：“小選......我是媽媽，我，我是媽媽啊......”
“小選媽媽，我們先回去吧。”肖乃望鼻子也有些發酸，攬住王選的小身板，安撫地拍了拍，“在大街上，小選也不自在。”
“好......好，我們回去。”林雅青連連點頭，眼神卻半點不離開王選。
王選被看得很不自在，特彆想躲起來，可又有些不忍。那過於熱切的眼神裡......有著和肖叔叔一樣的東西。
幾人回了小飯館，肖乃望乾脆地關了門，然後讓蘇娟幾人都回去了，歇業半天。
畢竟他今天也沒有心思和時間炒什麼菜。
門一關上，林雅青就徹底忍不住了，三兩步撲到王選跟前，緊緊地抱住了他，聲音哭得都有了破音：“我的孩子，孩子......你受苦了，都是媽媽的錯，都是爸爸媽媽的錯......爸爸媽媽對不起你......”
王選被突然這麼一抱抱得整個人都僵住了，下意識想躲，可根本沒躲開，看著抱著他哭的這個......媽媽，哭得實在太傷心，最後乾脆又沉默著站在了原地，不躲，但也沒有說話。
肖寶寶也被林雅青的突然一撲嚇了一跳，頓時就想邁著小短腿跑過去幫忙解救小選哥哥，可才剛跑了一步，就被肖乃望抓著衣服給揪了回來。
“寶寶乖，不要亂跑。”
“可是......可是那個阿姨把小選哥哥都抱得喘不過氣了呀，哥哥要哭了......”
“傻寶寶，這個阿姨就是小選哥哥的媽媽。”說完肖乃望又指了指站在林雅青和王選旁邊試探著想擁抱的蕭慶峰，說：“這個伯伯是小選哥哥的爸爸。”
“小選哥哥的爸爸媽媽？！”肖寶寶仰著小臉兒愣住了：“可是之前明明沒有呀？”
林雅青的哭聲頓時更大了，肩膀都有些哆嗦起來，不住地撫摸著王選的臉：“都是媽媽的錯，媽媽的錯......媽媽對不起小選，以後小選會有爸爸媽媽，爸爸媽媽都會很疼小選，都會很疼小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