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他......”肖禾樂呆呆地看著躺椅上神色恬淡安詳的人，全身都在發麻，片刻後，眼淚刷地就砸了下來，“可是爸爸他必須去醫院！”
肖禾樂撲著跪在肖乃望身邊，哭著喊他：“爸爸......爸爸！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帶你去醫院，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脈搏在持續下降，已經落到了一分鐘三十三。
“小奶汪可太狠心了，我知道你不想去醫院，可你也真不想再起來看我一眼，看寶寶和小柏小選一眼？”
謝城燁全身都在發冷，他看著肖乃望的眼睛，描繪著他的每一絲表情，視線卻被突然積湧的水霧遮的愈發模糊，“你突然就昏倒了，連個預警也沒有，半小時前你還說要給我做果醬，說要做蛋糕等寶寶晚上回來過生日吃，現在你就這麼一躺，什麼都不管了嗎？”
“我不同意......”
“你連個心理準備都不給我，連話都不給我說，我不同意你不醒過來，我不同意你就這麼睡覺！你起來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脈搏停頓了一下，然後蹦到了一分鐘二十九。
“爸爸......爸爸！”肖禾樂崩潰了，滿臉濕潤，他緊緊抓住肖乃望的襯衫一角，抽噎得不成聲：“爸......爸爸！你起來看看我，看......看看我，爸爸你是不是怪我，你是不是怪寶寶？怪寶寶中午不回來，晚上才回來？我錯了，我以後改，爸爸你原諒我，你起來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寶寶......”蕭選眼眶通紅，半跪下來攬住他的肩，“肖叔叔他......”
“都是我沒用，我徒有虛名！我枉為什麼醫學教授，我根本沒用！我連爸爸都救不了！”肖禾樂口中鹹苦，“這半年我每個月給爸爸檢查身體，都會發現他的脈搏數據在下降，可是我根本發現不了原因，爸爸彆的體征都很正常，可心跳卻一直在下降，我這半年天天都在研究原因，研究對策，可是我一點進展都沒有，都沒有！”
“哥......”謝衍柏半跪在躺椅尾，用胳膊抹了一下眼淚，“哥，我才是最沒用，我最沒心沒肺，我好後悔，我隻知道爸爸的心臟有些不好，脈搏......脈搏在下降，可是我見爸爸這半年都沒事，沒有心臟痛過，也沒有難受過，就以為沒事，我每天還出去浪，爸爸最不想見的肯定是我，所以才不想醒，我好想扇死自己！我這半年為什麼不多在這裡陪陪爸爸......”
“昨天，小奶汪......的心跳還穩定在五十六五十七。”謝城燁摩挲著肖乃望的手背，試圖去觸碰他的臉，“這不怪你們，怪我，今天小奶汪說是要來花房看書，然後做果醬，我就準備去把昨天挑好的藍莓拿過來，可我去拿藍莓的時候又去樓上找了些東西，多花十分鐘，小奶汪肯定是生我氣了，所以就睡覺了。怪我......怪我......”
肖乃望躺在床上，感覺全身都很疲憊，腦袋裡也很暈，他隱隱約約地聽到他家謝大佬和寶寶小柏小選的聲音，卻睜不開眼，甚至眼皮還越來越沉，心臟也越來越重，每跳一下都要費他很多力氣。
但是他還是覺得他渾身暖洋洋的，很舒服，應該還是在花房裡吧，他喜歡這兒，喜歡他和他家謝大佬親手布置收拾的花房。
十五年前，他和謝城燁還沒徹底退休的時候，就買下了這片千畝地，專門打造他們的養老住地，建立了彆墅，花房，噴泉，後花園，還配備了馬場，專業的私人醫療醫院......他們平時在這幾個地方溜達就夠了，可是他還是最喜歡花房和彆墅、馬場，討厭醫院......
他記得馬場裡馬很多，他後來雖然有些騎不動了，但他家謝大佬還會攬住他的腰，讓他靠在他懷裡，攬著他一起騎......
可他現在好累啊。
其實......他最近幾年一直都能感覺到，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身體越來越差了，雖然明麵上看不出來，檢查也還不錯，他嚴格執行他的寶寶給他製定的養生方案，也乖乖受著他家寶寶每月給他做的全身詳細檢查，但他還是感到他的生氣好像一點一點流失，慢慢地，眼睛看不清了，路也走不動了，吃飯也不香，骨頭縫兒裡都在漏著氣兒......
他懷疑他是不是被這個世界排斥了......因為他改變這個世界太多麼。
他真的好累啊，他有些呼吸不動了......可是他想再起來看看他的謝大佬一眼，和他的謝大佬約好下一輩子，說他很愛他，然後看看他家寶寶，小柏，小選......
他好舍不得。
“滴——”脈搏突然又空了兩拍，數值也落到了一分鐘二十三！
“爸爸！爸爸！”
“爸——”
肖禾樂幾乎要撲到肖乃望身上去，被一臉眼淚的蕭選拉住，謝衍柏跪在旁邊，明明一個大老爺們，卻抖著肩膀泣不成聲。
“小奶汪，你真的不理我了？”
謝城燁半個身體淺淺覆在肖乃望上方，通紅的眼睛看著肖乃望的臉，描繪著他的發絲，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一滴水突然落在他有些發乾的唇瓣上，緩緩滲透了進去。
“小奶汪你真的這麼心狠？你就不想最後起來看我一眼？！你還有很多話沒和我說啊！你昏迷前還沒好好和我約定下一輩子呢？小奶汪......小奶汪？！！”
謝城燁餘光看到那脈搏一欄的數值居然降到了十九，心臟倏地崩潰了，突然彎下腰把他的小奶汪攬進了懷裡，不管那些管子也不管那些貼片，牢牢地摟進了自己的懷裡，緊緊貼著他的胸膛，嘴唇吻著他的鬢角。
“小奶汪你看看我，小奶汪你走了也要和我一起，你帶我一起！小奶汪......小奶汪！”
“爸爸！”“爸爸——！”“肖叔叔！”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