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川這話一出,紀羽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都不用紀羽說,紀雲川都能看出他此時定是脊背僵硬且發寒的。
但紀雲川並沒有管紀羽,隻是轉身進了屋內,半點出去透口氣的心情都沒有了。
原本紀雲川以為,到了皇宮之中,紀羽便不會再需要將暗衛插在他的身邊,可沒想紀羽竟到現在還將這些暗衛用在他的身上。
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紀羽一邊說著要求他原諒,一邊又將暗衛安插在他身旁。
雖說安插暗衛也可以說是想要保護他,可既然連任太妃與他說了什麼都能知道,那這暗衛的作用想來也並不隻有保護他。
紀雲川不想活在紀羽的監視之下,無論紀羽說出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紀羽見紀雲川轉身離?,也明白是紀雲川生氣了,連忙追上去想攔住他,可又怕更叫對方不高興,隻能跟在他的身後進屋裡去。
可等到了屋裡,紀雲川也半點沒有理會紀羽的意思,隻顧著做自己的事,仿若根本沒有紀羽這個人似的。
這樣當做沒有他這個人讓紀羽很難受,這比紀雲川捅他一刀還要讓他難以忍受。
他不能接受紀雲川全然不理會自己,可他又不能逼著紀雲川理理自己,不能故意去叫紀雲川做不了自己的事情,他隻能想辦法叫紀雲川願意理理自己。
這讓紀羽焦頭爛額,他並不是一個擅長做這種事的人。
他是中宮嫡子,生來就比其他弟弟高一頭,封了太子之後更是沒有人能夠讓他這般費心思的。
紀雲川是頭一個讓他這般放低姿態的人,他自己願意,卻不知該如何做才是好的。
因為是第一個,紀羽才半點不知道該如何做才是對的,才不會叫紀雲川生氣,才能叫紀雲川理理自己。
紀雲川可不知道紀羽竟是想了這般多,他隻是單純的不高興,不高興紀羽到了這個還是竟還在他身邊安插暗衛。至於彆的,其實紀雲川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
不過,即便他沒有想那麼多,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看到紀羽跟在他身後,時不時還猶豫著想到他跟前去晃悠。
於是,他突然就停住腳步,轉頭冷冷看向紀羽,下了逐客令。
他說:“滾出去。”
紀羽脊背一僵,隨後哀求地看著紀雲川,那副模樣怎麼看怎麼可憐。可紀雲川從前就沒有心疼過紀羽,如今更是不會被他這副模樣騙了去,自然是半點心軟都沒有。
“滾出去,彆叫我說第三回。”紀雲川冷眼看著紀羽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嗤笑一聲,轉身往彆處走去。他也不知自己要去哪裡,他隻是想要離紀羽遠一些罷了。
“我,我錯了,我叫他們都走,不許他們再跟著你了,你彆生氣,我真的知道錯了。”紀羽急急忙忙跟上去,生怕紀雲川真的再不肯見自己了,連忙說著自己知道錯了。
紀雲川並不覺得紀羽真的知道錯了,紀羽如今這般模樣,不過是發現他竟會為了這事兒生氣才一遍遍道歉罷了。實際上紀羽真的知道自己那般做是錯的嗎?那可不見得。
不過,紀羽這樣在他跟前晃多少還是讓他有些心中不順。所以他不得不再一次抬眸看向紀羽,譏諷地說:“你哪裡是知道錯了,你隻知道我心中不高興,定叫你前些日子所有努力都前功儘棄,這才做出一副知錯的模樣來。實際上你自己知道錯嗎?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一個心中隻有自己的人,如何會覺得用暗衛監視人是錯的。”
紀羽確實已經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可他也是因為紀雲川不高興了才發現此事是萬萬不可的。所以紀雲川說的其實也不算錯,但對紀羽來說,紀雲川說的那些話多少有些誅心,他沒有那般想,他覺得自己不是,可那些話就是如一把刀狠狠紮在了他的心上。
讓他痛不欲生。
“我以後改,不,我現在?始就改,我讓他們都走,我不再監視你,也不再插手你的事情,隻求……隻求你理理我,好不好?”紀羽略一猶豫,還是伸出手小心地抓住紀雲川的袖子,想以此來挽留紀雲川。
可紀雲川如今是鐵石心腸,縱然紀羽如何哀求,他都隻想讓紀羽滾出去。
最終紀羽還是被紀雲川趕了出去,可即便沒能在此時此刻求得紀雲川原諒,他也再不敢將暗衛插在紀雲川身邊。至於有關紀雲川的事兒,他不能讓暗衛告訴自己,便隻能日日到紀雲川門前求得見一麵的機會。
雖說他也知道,即便紀雲川答應他進屋裡來,想來也不會與他好好說幾句話。
不過那也沒關係,對此時的紀羽來說,能與紀雲川見上麵便已經是極好的事。至於再多的……再多的,他便也不敢奢求。
一切都得慢慢來,尋常求得心上人看一眼都要好長時間,何況是犯了錯的他想叫心上人回頭。
這種事兒可急不得,若再像從前那般,紀雲川往後怕是根本不肯留下來。
其實紀羽也知道,紀雲川能留下來,一方麵是怕他傷害旁人,一方麵其實也是有些心軟的。
當然,這隻是紀羽自作多情的猜測,也有可能紀雲川的心軟隻是對榮國公夫婦,所以選取了最穩妥的一個方法。
若是這般……那紀雲川是從未對他有過心軟,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紀羽心如刀絞,痛苦地閉了閉眼,待睜眼看向一旁小千子時,眼中仍舊難掩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