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芒挑了挑眉稍。
不論前世今生，顧希夢都是阻止溫思遠的那個人。
溫思遠：“沒事，一會我去招待所借一輛汽車，剛好把心芒他們送回家。”
顧希夢咬了咬牙，不安地握著他的手腕，又道：“他們在的河清大隊，剛好是鬱西川插隊的地方。”
喲嗬。
顧心芒還記得，鬱西川可是把溫思遠打了一頓。
“喂！”
周戀秋開口道：“希夢同誌，我師兄是一個怕事的人麼？鬱西川而已啦，又不會吃了他。”
顧心芒默默吃了口豆腐，鬱西川是不吃人，但他後期變態起來，能讓你們想自殺。
“心芒。”
忽然，溫思遠低頭朝她看了過來：“雨太大回不去，我在招待所給你開一個房間，住一晚好嗎？”
——
車上，顧心芒雙手趴在窗邊，看著車尾巴後頭趕牛車的張慕寒。
嘴角微微勾起。
開車的是溫思遠，他拗不過顧心芒要回家，隻好載她們回來，而顧希夢坐在副駕駛座，因為她拗不過溫思遠。
坐上了車，哪怕刮風下雨，都比趕牛車回去快多了。
按照周戀秋指的路，車子停在了修建的學校工地上，再往前的路下雨就開不進去了。
顧心芒打開車門，扶了扶草帽，就聽顧希夢催促道：“思遠，四點了，再不回去天要黑了。”
“我還要代父親去看一下沈奶奶，你在車裡等我。”
顧希夢臉上不安，左右看了附近，天色陰沉沉的，雨霧又大，咬了咬牙，道：“我陪你一起去。”
“等一下噢。”
顧心芒突然開口道：“我去給你們找兩頂草帽子遮雨。”
溫思遠笑著點了點頭：“好。”
顧心芒先幫周戀秋從車後箱裡把東西都拿了下來，聽她道：“心芒，這些我們先拿進校樓裡，那兒有草帽，一會給他們拿來。”
說著，兩人就一路小跑地往毛胚樓裡衝。
顧心芒低頭避雨，剛進屋就猛不丁撞入一道堅實的懷裡，她“唔”地一聲，仰頭，帽子讓人摘了下來，清眸亮亮：“鬱西川！”
他伸手拿過顧心芒手裡的重物，轉頭朝周戀秋道：“這麼大的雨，暮寒呢？”
周戀秋似乎火氣還沒消：“半道上趕牛呢，我們剛好遇到了熟人，就坐順風車回來了。”
說著，跟顧心芒道：“草帽在這兒呢，你給思遠師兄他們送過去，我先把買的東西歸置好。”
“好。”
顧心芒接過帽子，正要轉身再次衝進雨簾，細胳膊突然讓人拽住了。
“嗯？”
她抬眸，看到昏暗的屋子底下，眉眼同樣昏暗的鬱西川，他說：“我來。”
顧心芒心頭一跳，周戀秋搬貨的動作，一頓。
周戀秋打哈哈道：“師兄是要去心芒家看外婆呢，還是讓心芒送草帽吧。”
鬱西川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顧心芒覺得手心冒汗，好可怕，有的人光是站著，都覺得氣場能殺人。
“你們很熟？”
顧心芒腦子裡已經翻了一遍刑法，確認這個年代沒有“連坐”罪，溫思遠的罪，跟她沒有關係！
哪知——
“噢，溫思遠說他爸爸跟心芒爸爸是好朋友，還跟她外公關係很好，本來看著雨大，師兄說在招待所開個房間住一晚的。”
顧心芒看著周戀秋，臉色跟見鬼了一樣，求你彆說了！
此刻，她手腕讓鬱西川抓得發緊。
明顯感覺到，一種壓抑的隱忍。
顧心芒是拽不回自己的手了：“啊嗬嗬，我說要回來照顧外婆呢，當然不能住一晚了，西川……哥哥，你先鬆開我的手，好嘛？”
她說著，感覺鬱西川手上的力道果然鬆了鬆，看來顧希夢的“叫哥哥大法”有用！
鬱西川還沒到鐵石心腸的地步。
然而，他握著自己的手，並沒有徹底鬆開。
“跟在我身後。”
他說完，就牽著顧心芒走出了大樓。
此刻，溫思遠正坐在車裡跟顧希夢說話，驀一轉眸，隔著擋風玻璃，雨霧中，一高大一嬌小，兩道身影穿出灰色的世界，車燈的光灑落在他們身上，他看到青年握住顧心芒的手，而頭上戴著一頂平沿草帽，半張臉隱藏於黑暗中，看不真切。
但，這種感覺，很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