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抹眼睛,側身讓開了通道——
“鬱總師出院了,趕緊到會議廳報道!”
顧心芒眸光凝滯,回身時,見眾人都魚貫而入,她也被牽扯著走了進去。
偌大的會議廳,上午的陽光穿過玻璃牆投了進來,朝南,和煦而不熱烈。
身旁有人在講:“我聽說鬱總師之前在國外出行,遭遇對國的秘密監|禁,差點回不來!”
“現在國際形勢暗流湧動,之前去世的幾個華裔科學家,我懷疑根本就不是正常死亡!”
“唉,現在西方都都不管不顧了,抓到你,怎麼可能讓你回國!”
“這次鬱總師死裡逃生,得了失語症,不過聽說在醫院治好了,心理得多強大啊。”
“你試試,晚上睡覺的時候,間隔十五分鐘強光照射,讓你精神恍惚,摧殘意誌,隻能求饒。”
“這麼關著,不瘋才怪!”
……
顧心芒聽得心驚肉跳,逋&—zwnj;抬頭,就看見會議大廳走進&—zwnj;位身姿挺闊的年輕男人,這時,四下都安靜了下來,院長臉色溫和道:“今天是西川同誌出院的日子,大家許久沒見了,開個會,例行打招呼。”
這時,四周的人都抬手鼓著掌,唯獨坐在角落裡的顧心芒,雙眼怔怔地看著他。
“鬱總師還是這麼帥氣啊,年輕有為啊!”
這時,老&—zwnj;輩的研究人員打趣地朝他說道,於是,大夥都紛紛附和,說起了鼓勵的話:“是啊,這可算是回來了,手頭&—zwnj;堆的事,就等著您的指令了。”
“你不在,院長天天忙得都直接睡在辦公室裡,這下好了,能回家吃頓熱乎飯。”
……
會議室裡的氣氛嚴肅又活潑,緊張又團結,聽著大家熟稔的關心,鬱西川的臉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沉默而有力量。
他和印象中的鬱西川,模樣沒什麼區彆,它們相遇在五十多年前,可如今,顧心芒卻不肯定了。
直到會議散去,顧心芒都沒能穿越眾人來到他麵前,但是四目相對,他真的,是那個鬱西川嗎?
“心芒!”
這時,身後有個男人叫住了她,猛地回身,卻是&—zwnj;個剛認識的同事。
扯了扯唇:“什麼事啊?”
“你被安排到了研製中心,現在到鬱總師那兒報道。”
顧心芒愣了愣,看向他身後的人影,鬱西川站在走廊儘頭,高大挺拔,同樣是,生人勿近的氣質。
那位年輕的男秘書小聲提醒:“鬱總師是個工作狂魔,要是犯&—zwnj;點錯都逃不過他眼睛,你小心點啊。”
顧心芒點了點頭:“多謝提醒。”
“沒事,好好乾。”
男秘書說著,顧心芒見鬱西川推門走進了樓梯通道,腳步就綴了過去。
身後,男秘書還在低頭邊翻文件邊說道:“咱們這研製中心,可是核心部門,把你調動過去就是重視你,你&—zwnj;個新來的可得好好把握……”
剛&—zwnj;抬頭,麵前的顧心芒就不見了,他&—zwnj;轉身,發現,鬱總師也不見了。
樓梯口裡,顧心芒走在後麵,鬱西川走在前麵。
他上&—zwnj;級,顧心芒跟著上&—zwnj;級。
恍惚間,仿佛回到當初的第&—zwnj;次見麵,他在前麵走著,她無聲地在後麵跟著。
直到他腳步停下,推開了天台的大門。
明亮的光射了進來,顧心芒眼眸微微&—zwnj;偏,光就讓人擋住了。
她忙伸手抵住鐵門,低聲道:“鬱總師,您請。”
他垂眸側側地看她,長手越過她的頭頂,把門推得更開。
沒說話,但顧心芒知道他的意思,於是,她穿過鬱西川的手臂底下,邁進了天台。
然後開始狗腿地找了把木椅子,試了試,有些晃,但還算結實。
於是站在&—zwnj;旁,等著大佬坐下。
再&—zwnj;抬頭,看見天台的鐵門被他拉了插梢,反鎖起來。
顧心芒頓時&—zwnj;驚,完了,眼前的鬱西川不知道是哪個鬱西川,是敵是友更不知。
“鬱總師,這有什麼事,也沒必要在天台上談吧,咱們,咱們在辦公室也可以。”
他修長的五指握住了木椅的椅背,轉眸看著她時,顧心芒&—zwnj;時乍舌,瞪著眼睛瞧他,忽然,似想到了什麼,脫口道:“我……我會保守秘密的——唔!”
突然,嘴巴被&—zwnj;道微涼的柔軟封住,她想偏過頭去,下巴卻讓人鉗住,生生動彈不得,透不過氣,忽然,牙齒被用力撬開,&—zwnj;道空氣透了進來,她貪婪而不由自主地呼吸著。
回應他。
直到沒有力氣,伏在他懷裡。
這&—zwnj;場熱烈的吻,不消多說&—zwnj;句話,她就認出來了。
是鬱西川。
是淮遠村,河清大隊長的知青鬱西川。
“怎麼會這樣?”
她喃喃地低聲道:“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他垂眸看著她,目光溫柔而堅定,“是你把我帶出來的,顧心芒,如果這個世界有你,我願意留下來。”
她仰頭怔愣地看著他:“你……你在說什麼?”
“既然回來了,婚約照舊,誰也彆想逃。”
“這是,命令嗎?”
這個男人把她費心思地引到天台,就是親了之後,順便解決對象問題?!
鬱西川:“你覺得合適嗎?”
顧心芒:“我有個男朋友。”
他臉色&—zwnj;沉,壓抑著凶氣:“五十年前你可沒說過!”
顧心芒咬了咬唇,低頭道:“五十年前的時候,還沒有呢。”
她話音&—zwnj;落,頭頂就落下了&—zwnj;片沉朗的笑聲。
聰明如他,&—zwnj;下就明白了。
總之,顧心芒被連哄帶騙,下午就跟鬱西川去登記處領了證。
轎車經過醫院時,顧心芒指了指,道:“如果我不離開這裡,再次進入其他病人的世界,你怎麼辦?”
鬱西川:“你還記得,你問我,喜歡你到什麼程度時,說的那些話嗎?”
顧心芒點了點頭:“半夜溺水的程度。”
鬱西川:“我在國外幽禁那段時間,那些人就是要將我折磨出抑鬱症的病態後,試圖讓我自殺。”
顧心芒現在還發冷汗:“那你……”
“這些人在國內安插了內奸,同樣,我們自己也有,我是被外交部秘密救回的,但是人&—zwnj;直處於昏迷。他們沒有對我的身體用刑,沒有傷就證明不了他們做過什麼。但我的精神遭受無儘的折磨,隻要醒不來,他們就能用這種方法,繼續對付其他科學家。”
顧心芒皺了皺眉:“所以,我其實進入的精神世界,不是&—zwnj;個叫做顧心芒的病人,而是你?!”
“他們構建了&—zwnj;個世界,讓我在裡麵能安穩下情緒,然後再給我安排&—zwnj;個向導。”說著,他偏頭望去:“就是你。”
她張了張嘴巴,這個答案徹底顛覆了她&—zwnj;直以來的認知:“為什麼是我?!”
如果不是她,是彆人進入了他的世界,是不是,他就喜歡上彆人了。
想到這,她心情頓時被拉著下沉。
鬱西川的車停在林蔭道邊,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順毛捋著:“應該說,隻有你能進入我的世界。”
說罷,他打開副駕駛的儲物箱,從裡麵拿出了&—zwnj;張照片,遞給她看。
顧心芒接了過來:“這個地方有些熟悉……”
像是她畢業之後出國遊時到過的山穀……等等!
“這張照片裡,怎麼會有我?!”
顧心芒捏著照片抬頭問他,“你什麼時候拍的我?!”
照片裡,顧心芒微仰著頭,在&—zwnj;望無際的綠野仙蹤裡,安靜地眯著眼睛,那時候,她什麼都不想思考,覺得&—zwnj;趟旅途能得到心靈淨化,其實根本不是,改變永遠源於內心。
“你很茫然。”
顧心芒指了指自己:“你知道我的名字怎麼來的嗎?有&—zwnj;天我姥爺喝醉酒,抱著剛出生的我念詩,讀到李白的《行路難》,’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於是,他眼睛放了道光,就起了這麼個名字,還好我爸媽留了個神,把’茫然’的’茫’成了’光芒’的’芒’。”
鬱西川笑了聲:“當時是在&—zwnj;處露天的餐廳裡,有吉普賽的占星師,你就去找她占卜,什麼都問,人家就看出了你其實根本看不清未來。”
“我覺得,這可能是當代年輕人的現狀……吧?熱愛都會在工作裡被消磨,我讀碩士那三年,跟打工也沒什麼區彆,真的不知道自己該乾什麼。”
“那你現在知道了嗎?”
鬱西川問。
顧心芒點了點頭:“當然,不然我不會去研究院的!”
鬱西川:“所以,我回答了你剛才的問題,當你從醫院醒來後,會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的。”
顧心芒湊近他麵前,雙手支在兩人座椅間的扶手上:“你這麼自信,我會在這個世界找你嗎?”
“嗯,當時在國外,我第二次見你時,你是在&—zwnj;處福利院裡當義工,我發現,你其實是想找到自己的價值,你願意幫助更多的人,所以,我想,這麼&—zwnj;個茫然,又樂於助人的女孩,或許,真的願意幫助我。”
聽到這句話,顧心芒轉了下手裡的照片:“所以他們在這張照片裡,找到了我。”
鬱西川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是命運,讓我找到了你。”
窗外有風擠了進來,微微撩動著情人的發梢,帶來淺淺的花香。
&—zwnj;切都變得觸手可及,&—zwnj;切又像是重新開始。
他們相識於五十年前,跨越半個世紀,用理想為國家奔赴星辰大海,也終於找到了,那個在路上照耀彼此前進的同行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本故事完結撒花啊!
感謝小可愛們走到這裡,星際航行之旅不說再見!
新世界在下一本《大國重器》,女主是個酷姐噢!
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