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2 / 2)

裙下臣 從羨 9640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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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凜被送到總部的時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明明中午時還是好好的一個人,此時卻渾身是血的躺在賀從澤懷中,麵色蒼白,不省人事。

“天啊……”蘇楠震驚,接過江凜時手都是抖的,旁邊的柳然也愣著,似乎並不相信短短時間內,江凜就被折騰成了這副模樣。

“柳然,你跟我一起準備手術,再來兩名助手,快!”

聽到蘇楠的指令,眾人趕緊動了起來,由於總部沒有正兒八經的手術室,所以隻能挑了個稍微乾淨點的休息室,將江凜安置進去,開始手術。

房門在眼前緊閉,賀從澤在外麵坐立難安,衣襟上,手上都沾了江凜的鮮血,粘稠又冰涼,像是她逐漸流失的生命。

太陽穴突突作痛,他闔眼靠著牆,一雙長眉擰得死緊,不論睜眼還是閉眼,江凜渾身是血墜落在他麵前的景象揮之不去,令他心臟戰栗,遍體生寒。

賀從澤從未有過如此心驚的感受,像是有人死死扼住他的喉嚨,他喘不過氣,也沒力氣掙紮,隻覺得呼吸愈發困難,整個人如墜冰窖。

有醫生猶豫半晌,還是出聲安慰了句:“賀總,江醫生是從二樓跳下來的,樓也不算很高,應該沒事。”

賀從澤低低嗯了聲,臉色卻不見緩和。

眾人心知此時勸慰也是無用,便紛紛等著最終結果,替房間中的江凜祈禱平安。

由於江凜失蹤,大夥連午飯也沒怎麼吃,此時天色已晚,一行人準備去吃晚飯,賀從澤婉拒了邀請,獨自等候在臨時手術室前。

雖然總部有空調,但似乎作用甚微,他還是覺得渾身僵冷。

這場手術持續了數個小時,最終房門被推開,柳然走了出來。

她拉下口罩,麵上滿是疲倦與喜悅:“江凜沒事,隻是手臂輕微骨裂,身上兩處傷口失血過多造成昏迷,現在傷口已經消毒縫合好,等麻醉過去,人應該就能醒了。”

此話一出,在座各位紛紛長舒一口氣,原本緊張的氛圍才得以緩和不少。

賀從澤聞言,一顆躁動難安的心便也緩緩平息下來,他對柳然頷首,低聲:“辛苦了。”

柳然連忙擺擺手,道:“賀總,因為州城這邊設施沒那麼完備,所以隻能暫時委屈江凜在這間屋子裡養病了,但是你放心,環境還是很乾淨的,不會對傷口有影響。”

賀從澤點頭,偏首望見各醫護人員正在房間中收拾殘局,被血液浸透的紗布闖入他視野,紮眼得要命。

畢竟都是專業人士,收拾打掃起來極快,沒幾分鐘,房間內的醫生們便走了出來,各自去收拾自己。

待蘇楠清理完術後殘留物,她又給江凜吊上了點滴,這才不急不慢地退出房間,讓病床上的人好好休息。

然而剛關上門,她回首便望見了靠在牆邊抽煙的賀從澤,醫生們此時早就都回去休息了,也不知道他在這等了多久。

於是她出聲喚道:“小賀總?”

賀從澤見蘇楠出來了,便將煙給掐滅,由於怕煙味惹對方不適,他刻意保持了相對的些許距離,問道:“蘇醫生,江凜的傷勢嚴重嗎?”

“不嚴重,背部傷口雖然出血量多,但清理縫合後就好了,主要是江凜後腦被硬物擊中過,還有右前臂輕微骨裂。”蘇楠道,“估計是因為江凜的摔落姿勢較專業,除了擦傷和劃傷外,並沒有其他的嚴重傷。現在並不需要對她進行隔離,等她醒過來就好了。”

賀從澤這才終於安心。

“謝謝。”他道,“麻煩你了,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裡守著就好。”

蘇楠雖然好奇究竟是誰把江凜折騰成這樣,但也知道這個問題不合時宜,便什麼都沒有說,離開了總部。

賀從澤在門口散了會兒身上的煙味,這才推門而入。

房間內倒是乾淨,東西不多,好在整潔,床邊的牆上有扇窗戶,清亮的月光灑下來,似乎泛著寒意。

為了除菌,房間裡現在氤氳著些許消毒水的味道,賀從澤放輕腳步,從門邊拿了個木椅上前,坐到了床邊。

江凜的臉色呈病態,卻比最初時有了些許血色。儘管是在昏迷之中,她也下意識蹙著眉,他伸手輕輕替她撫平,指腹下貼著的肌膚,冰一般的涼。

賀從澤無聲收手,他雙手交疊撐在額前,終於歎了口氣。

江凜,算我求你……趕緊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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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凜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什麼都沒有,隻有漫無天際的黑暗,還有濃重的血腥味。

她覺得自己在墜落的那一瞬間,似乎是冷的,所有生機都在迅速離她而去,抓不住喚不回,她就像是沙灘上擱淺的魚,瀕死垂危,漫無目的。

可後來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自己快要被麻木吞沒的時候,好像有什麼溫暖的事物抱住了她,為她挽回了最後的光。

那個氣息很熟悉,她知道是誰。

江凜想掙紮著睜開眼,她想看看他,哪怕自己真的要在這裡畫上句號,她也希望最後的目之所及是他。

但是可惜,她沒能成功,半昏迷狀態之中,她隻聽見有嘈雜的人聲響起,自己似乎是被抱了起來,抱著她的人手臂都在微微顫抖,不斷喊著她的名字,讓她不要睡。

江凜想,自己也活的太窩囊了,二十多年來隻顧著跟工作談戀愛,好不容易遇上了個心動男嘉賓,自己還半死不活了。

如果她醒過來,她一定……一定……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江凜便覺得身體各部位的感知似乎都在逐漸回歸於自己,她覺得身子又麻又痛,後背十分不舒服,腦袋也疼。

她費勁地睜開自己的眼睛,隻能看見小黑點在跳來跳去,過了得好一會兒,她才逐漸看清楚上方的天花板。

身子雖然酸疼,但似乎並不嚴重,江凜記得自己是從樓上跳了下來,那樓好像不高,應該沒什麼大礙。

她動了動手指,覺得右臂怪怪的,緩緩移動視線,她發現自己右前臂被小夾板固定住了,是骨裂還是骨折也不知道,她感覺不太出來。

這是哪?

江凜的身子還有些虛,右手又被吊著針,她隻好撐著左手,腰部發力勉強坐了起來。有月光從窗口投進來,她看看周圍,似乎是總部的休息室。

江凜的大腦有些空蕩蕩的,她下意識看向床邊,剛好對方也聽聞響動,眯著眼緩緩抬起頭來。

二人目光相對。

賀從澤的表情有些呆,又有些慶幸,卻啞口無言,似乎還沒能接受她已經蘇醒的事實。

江凜怔怔望著賀從澤,他的五官無比清晰的落在眼底,她心裡有什麼情感迅速膨脹溢出,滿滿當當的充斥整個胸膛。

大抵隻有江凜自己才知道——想握緊他的手,想緊緊擁抱他,就是這些執念,帶著她跨越了生死。

半晌江凜突然伸出手,揪住賀從澤的衣領,不顧一切地吻了上去。

她在這方麵從來不得要領,仿佛是想要尋得些許真實的存在感,這吻落得倉皇而又急切,毫無章法。

賀從澤下意識扶住江凜的身子,防止她因脫力而摔回去。

她的唇瓣微涼,而那雙唇之間,則是於他真切存在的烏托邦。

出神半秒後,賀從澤闔眼,單手抬起江凜的下頜,俯首更深地吻住她。

——此刻心事,以吻封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