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十更合一 方縣之亂+占領+……(2 / 2)

我靠抽卡打天下 衣青箬 56484 字 10個月前

至於最後,也是最期待的——

明月霜搓搓手,正襟危坐,表情嚴肅地點開了戰鬥副本頁麵。

唯一亮起來的副本1-1上麵,五個格子都變成了綠色,副本圖標上也打了【已完成】的標簽。

明月霜手指點下,副本詳情頁麵彈了出來。

大概是因為副本已經完成,所以標題的1-1後麵多了名字:方縣之亂。

頁麵左邊一欄,在潰兵首領之後,又增加了第五個頭像。明月霜點開一看,不由有些驚訝。

那個被她一刀結果了的潰兵將領,竟然真的是個將軍!雖然隻是東川節度使麾下某支偏軍的副將,但也能統領個幾千人。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人,竟然會拋下軍職躲到方縣這個小地方來,並且在她們進攻時,也沒有半點組織人手抵抗的意思,直接轉身就跑,要不是她有遊戲地圖,說不定還真給他逃了。

估計連其他的潰兵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要不然也不會半點消息都沒有透露出來。

想到自己一刀就刀了這樣一個人物,卻偏偏什麼水花都沒有激起,明月霜不由得心情微妙。

不過再細看介紹,發現這家夥居然是主將的小舅子,明月霜就懂了。

她沒有過多地關注這個,注意力很快被頁麵右邊原本空白的位置出現的寶箱吸引。這應該就是打完了一個副本關卡之後,結算的獎勵了。

懷著激動的心情,明月霜抬手點開了寶箱。

一行五彩斑斕的獎勵跳了出來,金色的玉幣,藍色的銅幣,彩色的百花箋,以及……明月霜看著最後一個紫色的獎勵,目光微凝,伸手點開了詳情頁。

官印:這是一件遺落在時間長河中的奇物,擁有一些玄妙的能力。將它贈送給《群芳譜》上有名的人物,或許可以讓她們突破現有的桎梏,刷新或升級人物技能。

下麵還有一行小字。

注:奇物與人物的適配度越高,提升越大。

雖然早就想過,一個完整的副本打完之後,遊戲應該會給自己一些驚喜,但是明月霜也沒有想到,驚喜來得這麼快!

要知道,奇物是Boss關卡才會掉落的,明月霜本以為,要等自己打完1-5才能獲得。但光是1-1都花了這麼長時間,短時間內想要推進到第一關結束,顯然是不可能的。

或許遊戲也是因為這方麵的考慮,才會提前把奇物放在首通獎勵裡吧?

畢竟她現在受限於抽卡次數,手底下的人並不多,初期更需要這種能提升卡牌人物實力的道具。

所以說……這個官印送給誰合適呢?

明月霜打開係統背包,將那枚官印取出來,放在手中把玩。

官印做工非常精巧,用的又是上好的玉石,觸手生溫,即便沒有附加的功能,也是一件難得的寶物。

要說明月霜現在最想提升的人物,那當然是穆桂英了。但是要把這官印給她,明月霜還有些遲疑,畢竟她的技能實在很好用,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為她訓練出合格的士兵,萬一這個技能被刷掉,那明月霜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而且係統也說了,奇物有適配度,怎麼想,也覺得穆桂英適配的奇物不可能是官印吧,帥印還差不多!

然後就是上官婉兒了,但是加民心的技能,明月霜同樣舍不得。

現在畢竟還是創業初期,明月霜要啥啥沒有,憑山寨裡幾百人,管理幾千人的流民而不出問題,除了武力威懾之外,靠的就是上官婉兒等人的用心管理,而在這其中,民心+30的技能顯然也十分重要。

剩下幾個人,在升級的優先度上,倒是都差不多,但明月霜思來想去,這個很有用,那個舍不得,一時竟難以取舍。

但是,好不容易拿到的獎勵,總不能不用吧?

暫時將官印放在一邊,留待之後考慮,明月霜繼續查看副本頁麵。

在寶箱消失之後,原本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新的按鈕——一鍵掃蕩。

明月霜眼睛一亮,立刻上手試了一下。

一個關卡每天可以掃蕩三次,掉落玉幣和銅幣,雖說每次也就掉十幾二十個玉幣,但是對於無法氪金的明月霜而言,也是不無小補了。

積少成多嘛!而且現在隻有一個副本,數量很少,等將來通關的副本多了,一天掃它個二三十次,獎勵還是很可觀的。

副本方麵的收獲,就是這樣了。

明月霜退回主界麵,遊戲又彈出了新的提醒:成就係統開放了!

成就係統的圖標是一張卷軸,下麵是三個小字:群芳譜。打開之後,卷軸展開,分為兩個頁麵,圖鑒和成就。

圖鑒自然就是明月霜現在擁有的卡牌人物,按照稀有度不同分成幾張圖顯示。而成就欄的內容就很豐富了,因為是遊戲初期,基本上不管做什麼都能開個成就,獎勵雖說不太豐富,但全部領下來,竟然也湊了兩個十連。

加上之前做任務攢的,還有副本給的,拚拚湊湊正好五十抽。

這讓明月霜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仿佛已經變得富有了。

她本來想趁熱打鐵抽個卡,但目光一轉,看到被自己放在一旁的官印,便止住了想要抽卡的手。還是先看看誰想要這個東西,又刷出了什麼新技能,再考慮抽卡的事吧。

這樣想著,明月霜站起身,拿著官印出門,很快就找到了正在開會議事的眾人。

主持會議的是上官婉兒,明月霜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見一切井井有條,不由得十分欣慰——卡牌人物們都是成熟的工具人,會自己安排工作了,真好。

又過了好一會兒,裡麵的會議告一段落,才有人發現了明月霜。

“主公?”眾人迎上來,“您怎麼來了?”

明月霜摸了摸鼻子,莫名感覺自己好像出現得很不是時候,打擾了彆人的工作。不過她半點都沒有反思自己作為主公的失職,反而想著把事情辦完就趕緊走。

四處打量了一下,見除了穆桂英之外,其他的卡牌人物都在這裡,明月霜便掏出官印,擺在桌上,對她們說,“剛得的東西,你們看看誰想要?”

沒錯,既然不知道該給誰,明月霜索性讓她們自己來選——既然有適配度的問題,那她們自己選的總不會錯。

但是很快,明月霜就開始懷疑自己這個決定是否真的明智了。

因為在談允賢擺手,程夫人搖頭,上官婉兒拿起又放下之後,竇娥接過了這枚官印,然後,她對明月霜說,“主公,能否將它給我?”

“你?”明月霜十分吃驚。

老實說,她覺得官印跟目前抽到的這五個卡牌人物都不太適配,但是其他人明月霜好歹還考慮過,隻有竇娥,她是想都沒想過。

上官婉兒是女官,程夫人是官眷,談允賢是女醫,穆桂英是女將軍,她們四個都是有品級的,隻有竇娥是平民出身。

但是,竇娥說她想要哎!

在所有卡牌人物之中,竇娥是比較沒有存在感的一個。明月霜知道,她內心或許是有一點自卑的,畢竟其他人各有技能,跟她們比起來,她就顯得不那麼起眼了。

所以之前她也經常鼓勵竇娥,上次更是讓她試著掌管律法和刑罰。

此刻,竇娥開口說想要一樣東西,明月霜怎麼可能不答應?

她雖然驚訝,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道,“你想要,當然給你。”

竇娥聞言,麵上露出了一點笑意,朝明月霜斂衽行禮,“多謝主公所賜,竇娥一定愛惜。”

說完竟然就手捧官印,閉上眼睛,站在原地不動了。

明月霜意識到這應該就是確定了歸屬之後,官印在生效了。隻是單從表麵上看,似乎沒什麼分彆,她連忙打開卡牌頁麵,點進竇娥的頁麵,觀察上麵的變化。

隻見竇娥的立繪下方出現了一行新的小字:持有官印,是否激活?

原來還要自己手動升級,明月霜鬆了一口氣,點擊激活。

眼前頓時一片金光閃爍,待光華散去,係統提示跳了出來,顯示竇娥的技能刷新成功。

果然被刷掉了,明月霜深吸一口氣,凝神細看新的技能說明。

昭雪:洞察+30。

看到這個技能,明月霜忽然明白為什麼竇娥會想要官印了。

應該是自己上次忽悠成功,竇娥發自內心地想要成為一個法律工作者,所以在得到奇物之後,才會生成這樣一個新技能。

該說不說,奇物確實不愧是奇物,儘管隻是一個紫色的奇物,但給竇娥帶來的提升不可謂不大。她原本那個六月飛雪的技能,雖然特彆,但實際上適用性不高,倒是現在這個……或許可以期待《竇娥冤》變成《竇青天》了。

當然了,適用性再怎麼不高,對於目前尚且處在乾旱之中大環境而言,這個技能就是好用的。關鍵時刻,一口水或許能救命。

所以現在,這個技能被刷掉了,要怎麼彌補?

雖說山上已經找到了水源,但是,如果接下來的一整個秋天和冬天都沒有什麼雨雪的話,這點山泉水顯然也是不夠用的。現在倒是占領方縣了,城中應該也有水井,供給飲用水不成問題,想要用來灌溉,還是遠遠不足。

這種自然災害,明月霜能想的辦法實在有限。

果然還是得抽新卡啊……

希望能抽一張普適性更高的卡牌,一直用下去。在這個隻能看天吃飯,沒有乾涉手段的時代,一張雨水相關的卡牌,還是很有必要的。

……

抽卡當然是一定要抽的,但是怎麼抽,這是一個問題。

確切地說,怎麼抽到自己想要的卡。

對此,明月霜有一個百試不爽的招數——找遊戲。

所以此刻,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再次熟練地找出客服頁麵,點擊遊戲報錯,開始洋洋灑灑地寫小作文,中心思想:希望遊戲能夠定期開放抽卡概率UP活動。

作為一個抽卡遊戲,出卡池活動那不是最基礎的嘛?

雖然說現在遊戲已經不能騙氪了,但還是要努力提升可玩性,讓玩家產生更多的遊戲動力,這樣才能更好地完成主線任務。

其實明月霜原本還想說,最好把卡池活動跟現實的需要結合起來,比如現在天旱,就很需要抽雨水相關的卡牌。

不過仔細想想,她已經有寫真模式了,沒必要在這裡重複。

主要是,遊戲目前總是在靈活和呆板之間反複橫跳,明月霜也不太信得過它。萬一它的程序一檢測,認為明月霜目前最重要的目標是守衛方縣,給她出個女將卡池UP怎麼辦?

還是自己畫吧。

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交流了,遊戲也徹底沒了拿喬的心思,明月霜這邊郵件一發,那邊係統公告跟著就來,說要在線更新兩個小時。

明月霜:“……”

彆裝了彆裝了,明明是可以立刻就出的功能,還非要讓人等兩個小時,什麼毛病?

不過這話她沒有說出來,在這種小細節上,她是很願意容忍遊戲的。因為遊戲在這裡發泄了對她的不滿,那麼新卡池就一定會讓她滿意。

果然,兩個小時的等待之後,明月霜迎來了傳奇卡牌概率+20%,絕世卡牌概率+5%的概率UP活動。

大概是因為最近看卡牌們的技能看多了,明月霜看到這個概率+20%,腦子裡的第一反應是:要是能抽一個技能是“抽卡概率+20%”的人物就好了,這樣跟遊戲的概率UP一疊加,豈不是美滋滋?

但是想也知道,卡池裡是不可能有這種角色的,真是令人遺憾。

抽卡之前,明月霜照例靜坐祈禱,將諸天神佛都念了一遍,然後才搓搓手,先打開種子池,來了一發十連,試試手感。

很好,一堆蘿卜白菜。

墊刀的效果可以說是很突出了。

明月霜切換到概率UP卡池,表情嚴肅地按下【抽取十次】。

第一個十連,出來一張紫色的卓越卡牌。為了緩解緊張的心情,明月霜還特意停下來看了一下,見人物名叫宋五嫂,不由一愣,怎麼都想不起來,什麼樣的傳奇人物會叫這個名字。

直到她看到對方的技能。

宋嫂魚羹:做魚,宋五嫂是專業的,皇帝吃了都說好。

嘶……雖然沒有任何數據說明,但是明月霜光是看這個技能描述,就已經開始口水泛濫了。

可惜方縣附近沒有河,短時間內應該是嘗不到對方的拿手好菜了。這一瞬間,明月霜甚至已經開始回憶距離方縣最近而又臨河的城市是哪一座,有沒有可能拿下來。

明月霜,你清醒一點!

果然人為了一口吃的,是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明月霜連忙將這一頁翻過去,繼續看後麵的卡牌。可惜,一張紫卡之後,沒有再更上一層樓,反而又回到了一堆白卡。

這讓明月霜忍不住陷入沉思,話說這遊戲居然沒有十連保底紫卡,是不是不太合理?

但明月霜最後還是沒有投訴,而是繼續秉承著“吃小虧占大便宜”的理念,決定忍耐遊戲這點小小的瑕疵。

然而在第三個十連也無事發生之後,她還是忍不住懷疑起這個卡池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概率UP,百分之二十的概率,就這?

不知道是不是偷窺到了她的心聲,第四個十連一開始,屏幕就被金光籠罩。

明月霜的心臟也跟著猛烈地跳了一下。

然後看到了——徐徐展開的白色畫軸。

她抬手拍了拍腦門,吐出一口氣,“差點忘了,還有寫真模式。”

定了定心,明月霜才抬手在卷軸上作畫。

她隻畫了一樣東西,那就是雨。

連綿的雨,絲線一般的雨,落在地上能積起一層水的雨……直到畫滿整個卷軸,明月霜才點擊確認。

這總該給我一個能下雨的卡牌人物了吧!

明月霜雙手合十,緊盯著屏幕。

彌漫的金光之中,煙雨蒙蒙,緩緩走來了一位撐著油紙傘的古代仕女,但見她眉籠輕愁、目含哀怨,一身清冷孤寂的氣質仿佛能夠穿透畫麵,感染看到這一幕的人。

她的視線沒有落在明月霜身上,不知在看向何方,口中低吟道,“獨行獨坐,獨唱獨酬還獨臥……”

明月霜的心臟仿佛在坐跳樓機,瞬息間已經上上下下了不知多少次,此時看著眼前的卡牌人物,竟然有點不敢去看她的技能描述。

光看這個畫麵,似乎與雨也頗有關係。但是這句詞一出,就讓明月霜不大好了。她雖然不算愛古詩詞成癡,但朱淑真的這一句代表作,還是讀過的。

在明月霜的印象之中,朱淑真這個人,的確就像是眼前這個撐著油紙傘的仕女一樣,是個“丁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姑娘”,她給世人留下的,更多的是對不幸婚姻的幽怨以及出軌的豔聞。

因為這樣的人生際遇,她的作品“多憂愁怨恨之語”,其中悒鬱難解、感傷幽怨,甚至被稱為“紅豔詩人”,就連後人輯錄的作品集,也叫《斷腸詞》。

當然了,傷心失意的詩詞之中,少不了風雨之類的異象,但究竟能出個什麼技能,明月霜還真沒把握。

然而卡都已經抽了,又不能退回去,糾結半天,明月霜還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戳開技能圖標,然後,她的視線就定在那一行字上,不動了。

喜雨:當日降雨概率增加30%。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月霜用力咬住指尖,才沒有讓自己的尖叫衝口而出。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人物,這麼可愛的技能啊!!!

朱淑真,是我誤會你了!雖然不知道這個技能是怎麼來的,但是很顯然,這位寫出“嬌癡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的女詩人,顯然並不像大家想的那樣,僅僅隻關注自己的兒女情長,而是自有一番胸懷。

明月霜美滋滋地欣賞了半天,才想起要把人召喚出來。

她戀戀不舍地看了最後一眼,就動作乾脆利落地連續點擊數次,將後麵的卡牌都翻了過去。

某個瞬間,眼角餘光似乎看到了一抹紫色,但手上的動作太快,已經點完了。明月霜連忙進入卡牌界麵,忍住召喚朱淑真的衝動,先將所有的卡牌瀏覽了一遍,並迅速找到了那張標著“新”字的紫色卓越卡。

卡牌立繪是一個一眼就能看出異域風情的女子,她騎在馬上,身著箭袖短衣,發髻高束,腳踩皮靴,手持弓箭,背負箭囊,端的是英姿颯爽,一看就知道是個技藝驚人的女將。

“李雍容……”看到這個名字,明月霜總算有了一點印象,“原來是她!”

《李波小妹歌》裡寫: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疊雙。

短短十四個字,便將她的勇武英姿表現得淋漓儘致,有一種格外開闊豪邁的氣概,叫人不由得心動神往。

不錯不錯!

明月霜十分滿意,雖說已經有了穆桂英,但是隨著地盤的擴張,人數的增長,她一個人多少還是有點分身乏術的意思,很多事情安排起來也沒有那麼方便。

譬如之前在山寨,穆桂英帶人上山取水,山寨裡就沒有人守衛了。流民們若是在她上山時找到山寨,事情或許就會變成另一個樣子。

況且現在雖然占據了方縣,但山寨那邊作為大本營經營了那麼久,一時也不能放棄,肯定要派人駐守。

穆桂英手底下的女兵們,自己都還是戰場新人,承擔不起這樣的職責,李雍容的到來,也算是彌補了這方麵的人手不足。

唯一遺憾的是,李雍容的技能,目前用不上。

逐馬:女性騎兵戰鬥力加成+20%。

然而整個山寨現在也隻有兩匹馬,暫時隻能把它當成增幅李雍容個人的單體技能來用了。

什麼時候,她們才能組建起自己的騎兵呢?

琢磨了一會兒,明月霜便暫時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振奮起精神,將朱淑真,宋五嫂和李雍容都召喚了出來。

有遊戲在,不需要明月霜自己去介紹情況,三人很快就明白了一一切,齊齊向明月霜施禮。明月霜主公的架子端了三秒,便迫不及待地拉著朱淑真的手,期盼地問,“今天能下雨嗎?”

這個技能跟竇娥的一樣,是主動技能,要由她們自己來施展。

朱淑真微微笑道,“妾身姑且一試。”

她收回手,款步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扇,略一沉吟,便誦道,“我皇聖德布寰宇,六月青天降甘雨。四海鹹蒙滂沛恩,九州儘解焦熬苦。”

明月霜跟在她身後,滿臉期待地看向窗外。

然而一分鐘過去,無事發生。

明月霜撓撓頭,想到技能描述裡的概率,便問,“是不是下不了?沒關係,我們……”明天再試也可以。

但一句話還沒說完,明月霜已經感覺到了從窗戶裡撲入的冷風。她愕然地轉頭看去,就見原本豔陽高照的天空,已經被風吹過來的陰雲完全籠罩住了。

明月霜腦子裡出現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雨下得還挺合理的。

不過也是,看這雲的範圍應該不小,總不能像竇娥那樣揮手就來,一點預兆都沒有。

說到範圍,明月霜想起一個問題,連忙問道,“這個技能,下雨的範圍有多大?”總不可能像她念的詩裡說的那樣,“四海九州”都一起下雨吧?

朱淑真側頭看了她一眼,回答她,“那就要看主公的領地範圍有多大了。”

咦?

明月霜且驚且喜且憂,“隻要是屬於我的領地,都能被籠罩其中?”

驚的是這技能範圍之廣,完全出乎預料。喜的是有了這個技能,以後就再也不用擔心乾旱這種災害了。憂的則是……萬一將來她統一全國了,西州大旱,難道全國都要陪著下雨不成?

正擔心著,就聽朱淑真道,“若有輿圖類的奇物,或許可以自行設定降雨範圍。”

對哦,卡牌人物的技能是可以升級的!

明月霜立刻保證道,“我一定努力搜集輿圖類的奇物,找到就送給你。”

“那妾身就先謝過主公了。”朱淑真輕輕一笑,眉間輕愁淡去,神情溫柔似水,有一種明月霜生活的那個時代很少能夠見到的古典幽靜之美,讓她忍不住想起了一支叫《臨水照花》的歌。

“你真好看。”她由衷地說。

臨水照花,是現代作家程黧眉用來形容張愛玲的詞,說她孤傲、敏感、卓爾不群,卻逃不開心靈的籬柵——用來形容朱淑真,何等貼切。

朱淑真笑得更厲害了。

明月霜不好意思地撓了一下臉,假裝若無其事地轉頭去看其他人。

李雍容正趴在窗沿,滿眼好奇地觀察外麵的世界。倒是宋五嫂,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們,對上明月霜的視線,朝她笑了一下。

明月霜便順勢朝她靠近了一步,轉移話題,“趁雨還沒落下來,我帶你們去見見其他人吧。”

……

上官婉兒等人臨時辦公的地點,就在縣衙之中。

隻不過此刻,她們沒有待在房間裡,而是都站在屋簷下,仰頭看著天氣的變化,臉上都是同一種緊張混合著急切的神情。

事實上,不止她們,整個方縣的人,不管之前在做什麼,此刻都在仰頭看天。

似乎要下雨了!

距離之前那一場雨,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那一夜的雨水給了許多人喘息之機,但對於緩解旱情卻沒有太大的用處,所有人期盼下雨,已經期盼得太久了。

但是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情況,明明天色已經陰沉了下來,但雨遲遲不下。因此所有人明明那麼期待,卻又壓抑著不讓自己太期待,生怕最後迎來的還是失落。

明月霜就是在這時,帶著三人走過來,一見所有人都在看天,就猜到了她們的心思,笑著說,“今天一定會下雨的。”

上官婉兒回過頭,問她,“主公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明月霜往旁邊一讓,再掩飾不住麵上的笑意,“來,給你們介紹三位新同僚。”

上官婉兒聞言若有所思,很快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她們的視線在三人身上逡巡片刻,很快就鎖定了眉目含煙的朱淑真,“莫非,這場雨也是哪位姐妹的手段?”

朱淑真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明月霜就一一給眾人介紹了三人。

三人都得到了相當程度的關注,畢竟不管是大廚還是女將軍,她們現在都很需要。不過,在乾旱這個大前提下,朱淑真自然還是最受關注的,眾人都忍不住好奇,這樣的技能是怎麼來的。

朱淑真便解釋,她出身在一個鄉紳家庭,自幼就跟隨父母住在村中,雖然自己不需要下地種田,但對於稼穡之事卻頗為熟稔,自然也知曉民生艱難。有一年大旱,她見農夫們運水救禾,心有所感,便作了一首《苦熱聞田夫語有感》。好在天公作美,不久天降甘霖,旱情緩解,她便又在激動中作了這首《喜雨》詩。

不要說女詩人,古往今來的詩人詞人之中,將這樣的民生疾苦寫入作品之中的,也是少數。

也就難怪遊戲為她生成了這樣一個技能。

說話間,醞釀多時的雨終於開始下了。雨水打在地麵上,激起一陣塵土,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一股泥土的腥氣,但眾人非但沒有嫌棄,反而都欣喜地深深呼吸那帶著潮濕水汽的空氣,還有人伸手去接落下來的雨點。

更遠處,已經有人歡喜得過了頭,從房間裡飛奔出來,在雨中歡呼慶祝。

“真好啊……”明月霜不由得輕聲呢喃了一句。

“是啊,總算可以喘一口氣了。”上官婉兒笑道,“咱們種下去那麼多的蔬菜,都等著一場雨呢。”

而且不止是這一天,以後她們也不會再□□旱困住,“風調雨順”將不再是對上天的祈禱,而是切切實實能夠做到的事,想到這裡,誰能不為之振奮精神?

不過隻高興了一陣子,上官婉兒等人便又忙碌了起來。

下雨自然是好事,但因此而帶來的影響和變化,注定了她們隻會比之前更忙:沒有地方住的流民要安排,開荒和種植的工作要暫停,再加上之前還沒忙完的工作,且得忙上一陣呢。

好在又來了三個幫手。

朱淑真是直接被上官婉兒拉走了,下雨練不了兵,李雍容便去幫竇娥的忙。

宋五嫂見這裡沒有自己的事,就自覺地去了後麵的廚房。

占據方縣之後,得到了這裡的存糧,她們總算不必每天都喝隻有蔬菜的蔬菜粥了。現在她們種的菜已經足夠自己人吃,明月霜卻還在擴大種植規模,就是打算拿這些菜出去交換米麵粟米之類的主食。

這事她也沒有瞞著,所以如今城裡城外種地的熱情都很高。

雖然條件已經好了很多,但大家也沒有對宋五嫂這個廚子報太大的希望。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總共就隻有這些材料,想要做出花樣來也不容易。

然而等晚飯端上來,她們就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她。

宋五嫂做出來的菜,說不出來哪裡好吃,但就是比平時吃的更香,更讓人有胃口。

明月霜嘗了一口,就知道為什麼有些寺廟光是賣素齋就能賺得盆滿缽滿了,廚子做到她這個地步,是可以一定程度上化腐朽為神奇的。

這要是能可著她的要求提供食材和調料,做出來的飯菜該有多好吃啊?

明月霜吸溜了一口粥,感覺打天下都更有動力了。

……

這場雨一直下到夜裡,才漸漸停下來。

這一晚明月霜睡得很好,但早上醒來,推開窗戶,嗅到雨後帶著冷意的清冽空氣時,她突然想起來了一件自己之前想到過,但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擱置的事。

之前在山上,下雨的那一夜,明月霜被凍醒,就曾經考慮過,要增加一些禦寒設施。

不過後來繼續乾旱,氣溫回升,再加上要忙的事情太多,這事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如今她們搬進了方縣的衙門,住的房間裡本來就自帶被褥,倒是沒有了這方麵的顧慮,所以昨晚她睡得很好,一次都沒醒過。但是,城裡的普通居民呢?那些還住在城外的流民們呢?

他們的處境,恐怕還是跟明月霜之前差不多,甚至更差一些。

現在不用受乾旱所苦,為了能夠讓地裡的菜苗茁壯成長,肯定要下不少雨,氣溫——尤其是夜裡的氣溫也會越來越低,這個問題就不能不考慮了。

所以吃早飯的時候,明月霜就將這件事拿出來討論了。

聽她突然提起這個,其他人都有些詫異。

明月霜很不解,“怎麼了嗎?”

彆人就算了,怎麼竇娥和宋五嫂也是一臉驚訝的樣子?彆人是沒經過那種日子,所以想不到,她們可不應該呀!

“隻是有些感慨。”上官婉兒笑了起來,看著明月霜的視線裡有著異樣的神采,“在主公之前,治理天下的人,似乎還從來沒有人考慮過這些呢。”

皇宮之中富有四海的天子想不到,縣城衙門裡的親民官們也想不到。

治理地方,放牧百姓,主要是為他們提供一個相對穩定的生活環境,然後督促他們勤勞種地,每年收上來足夠的稅收——這似乎就是身為上位者所能做的全部了。

能夠想到興修水利、出借農具和耕牛,以便提高收成,那就算是非常出色,而且為民著想了。

像明月霜這樣,連百姓是不是會受寒受凍都關切的,至少上官婉兒自己沒有見過——除非是冬日暴雪壓塌了房屋,凍死了人,要不然,這些瑣事,小民們自然會設法解決,何用大人們操心?

明月霜和她們見過的統治者都不一樣,這是在座所有人都知道的——這種不同,不僅是她能夠將她們這些人召喚過來,遇事總有一些出乎預料的手段,更是體現在這種微妙的細處。

她會說“我這裡沒有清官難斷家務事”,她會關心自己的領民們要如何熬過一個不太冷的夜晚。

現在還是秋天,根本還沒有冷到受不了的地步。

明月霜倒不覺得這有什麼可吃驚的,她就是生活在一個保姆型政府所治理的國度,從小到大都浸潤在這樣的政策裡,已經將之視為平常。

她說,“彆人是彆人,咱們不能不管。我告訴你們,是要大家集思廣益,想個可靠的法子。”

“城中還有些布料。”上官婉兒說,“不過存貨也不多,或許要到外頭去買。”

“咱們的錢不夠。”程夫人對數據更敏感,立刻說道。

雖然在有了朱淑真之後,可以預料,在這個乾旱的大環境中,她們方縣僅憑種菜,就可以形成一個支柱產業,賺取的錢財足夠她們采購各種禦寒物品,但那也是兩三個月之後的事了。

這兩三個月裡,總不可能讓大家一直捱著。

“而且光有布料也不行。”明月霜搖頭,“我是想,有沒有什麼可以填充在被子裡的東西呢?”

她也是這時才發現,這個時代似乎還沒有棉花。這玩意好像確乎是從國外傳入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會有。不過,對明月霜來說,有一個更簡單的方法——從種子池裡抽。

來之前她已經看過了,卡池裡居然沒有,這很不合理,她已經寫了報錯郵件。但即使遊戲立刻添上,或者新開一個卡池,她抽到了,那也要明年才能種出來了,眼下還是要想彆的辦法。

幾人對視一眼,上官婉兒搖頭,她雖然是罪臣之女,但很小就入宮了,十四歲就被武則天冊封為才人,在宮裡的日子並不難過,冬日多是以有毛的獸皮製衣,而且屋子裡時刻都燒著火,沒有這方麵的需求。

程夫人道,“我倒是知曉,有在被子裡填充雞鴨鵝絨的,可這東西也難得。”

最後,真正說出靠譜提議的,還是宋五嫂,“我們水邊的人家,冬日裡多有在被子和衣物裡填充蘆花的。我想,隻需是絨絮狀的東西,應該都能用。”

現在是秋天,正是搜集這些東西的好時候。

明月霜在備忘錄裡新開了一個文件,把這一條記上。

又聽竇娥說,“這樣的事,沒有經過的人,很難想得到。主公何不將寨民們請來,問一問她們的經驗?”

“有道理。”明月霜點頭,把跟著程夫人學習兼打雜的幾個寨民叫了過來。

這一問才知道,果然普通百姓也自有生活智慧,各種手段真是五花八門:有人把稻草和秸稈鋪在床板上,有人在地上挖個坑躺進去,有人把沙子燒熱了躺在上麵……可以說是非常有想象力了。

對明月霜而言,比較好大規模推廣的,無疑就是鋪稻草或者秸稈了。就算沒有這兩樣,去山上割幾捆草回來曬一曬,也將就能用,而且沒有任何成本。

不過這事也提醒了她,冬天取暖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其實西州的冬天並不算冷,至少跟大雪冰封的北方是沒法比的。但是這裡氣候潮濕陰冷,取暖同樣很有必要。

目前應該就是上山砍樹或者燒炭了,不過明月霜作為現代人,對於這種做法難免會有些隱憂——木頭畢竟沒有那麼經燒,砍得多了,就容易造成水土流失,最終導致山體滑坡乃至泥石流這樣的自然災害。

回頭還是得找一找哪裡有煤炭。雖說采礦也有危險,也破壞環境,不過煤炭更耐燒,爐溫也更高,將來發展工業用得到。

……

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明月霜也沒有忘記方縣目前最大的威脅——西川軍。

她現在甚至已經習慣了隨時開著係統地圖,將之最小化掛在視野右上角,時不時打開來看一眼。

好消息是,或許是因為她們這裡招收女性流民的消息傳了出去,現在往這裡來的流民隊伍裡,女性的占比從之前的一兩成暴增至四五成,讓穆桂英和李雍容得以順利擴招,在短時間內將女兵的數量增至一千人。

這還不包括由女性組成的護衛隊。

明月霜一開始有些吃驚於這個比例,因為在她的印象裡,越是混亂的年代,女性的數量就越少。

當然,隨著戰爭衝突越演越烈,男性作為士兵也會在戰場上消耗掉很多。而且亂世的女性也不都是死亡了,會有很大一部分被上層階級收納,作為姬妾和仆婢。

所以等到社會再度平穩下來的時候,男女比例反而不會相差太多。

但流民隊伍裡,一直都是男性遠遠多於女性的。

不過很快她就想明白了,這是因為女性流民們都很清楚,除了明月霜這裡,她們去彆處是很難有活路的。如此,隻要得到消息,她們就必然會往這裡來。而同行的男性知道女性在這裡會有優待,自然也會儘量保全她們。

另一方麵,知道這裡主事的是個女人,除非家中有女性親屬,否則大部分男性流民反而不會往這邊走。

這樣奇異的選擇,才最終導致了這個結果。

不過對明月霜來說,這是好事。既然開了這個頭,她就要保證女性在她的隊伍裡,一定要比男性更有優勢。如果數量太少,這種優勢就很難保證。

如今女兵的人數上千,就能輕易彈壓住任何反對的聲音。

事實上,西川軍沒有讓他們等太久。

在下過雨之後的第三天,灰色的大軍出現在了明月霜的地圖上。因為方縣並不是什麼戰略要衝,所以被派遣到這裡來的也是一支幾百人的偏師,單看人數,是比不上明月霜這邊的。

但沒有人會低估一支正規軍——而且是一支打過勝仗的正規軍的戰鬥力。

整個方縣從上到下,全都被動員了起來,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準備。

然而,她們這樣緊張地等待,卻隻等了個空。

儘管是自己親眼看著地圖上的那一片灰色的圓點,就這麼擦著方縣縣城的邊過去了,但明月霜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場本以為必定會發生的戰爭,竟然沒有來。

不過,如果視角給到西川軍這邊的話,就會發現,他們不打方縣,理由其實是很充分的。

一方麵,方縣現在做主的是一介女流,並且一直在致力於收容流民,尤其是女流民,聽說還帶著流民們種菜,就準備靠吃菜熬過這個冬天,這個消息已經傳到西川軍的耳朵裡了。

輕視也好,憐憫也罷,總之,現在外界對明月霜的評價,總體還是不錯的,都覺得她沒什麼威脅,占據的也是方縣這種很雞肋的地方。

在東西川對戰的關鍵時刻,當然沒必要浪費時間在她身上。

另一方麵,現在西川軍的主力一路追著敗逃的東川軍深入,已經拉開了很長的戰略縱深,偏師們需要儘快趕到前麵去,起到支援的作用,否則孤軍深入,容易出事。

最重要的是,隻有到了正麵戰場上,參與關鍵的戰役,才能獲取足夠多的軍功。

相較而言,方縣這種小地方,對於如今攜著大勝之威的西川軍來說,自然就毫無吸引力了。

但現在的方縣,卻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對於這個結果,隻有一麵慶幸,一麵莫名。而這也讓明月霜意識到,她們現在的消息還是太閉塞了,對外界的了解,竟然隻有流民帶來的那些難辨真假的傳聞,卻很難得到及時有效的信息。

針對這個問題,她又召集大家開了個會,問起其他勢力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

然後得到了一個有些在意料之外的答案。

像是錦衣衛這種情報機構,曆朝曆代都是有的,不過監察範圍像錦衣衛這麼大的,還是少數——事實上,錦衣衛實行的是衛所製度,相當於是一支有單獨晉升途徑的軍隊。

一般的情報機構,也就監察一下京城的百官,有時候消息還沒有風聞奏事的禦史們靈通。

那麼,各方勢力,或者是一個朝廷裡派遣出去的地方官們,彼此之間的消息,是如何傳遞的呢?

根據上官婉兒的說法,一般來說,地方官或者勢力主身邊,往往會養一些幕僚,而這些幕僚們,背後又往往有自己的勢力,或是宗族、或是同鄉、或是聯盟……總之,在他們的勢力內部,消息是可以互通有無的,自然,他們所效忠的對象,也就得以借用這張關係網,獲取這些消息。

明月霜:“……”

就……一下子明白為什麼世家或者士族能夠成為一個時代的中堅力量了。

這各方勢力打來打去,本質上還是這些背後的世家和士族在下棋,最後的贏家是誰,還用問嗎?正所謂——流水的皇帝,鐵打的世家。

經上官婉兒這麼一提,其他人也終於想起來,方縣現在的人員結構確實有點畸形。主事的是明月霜抽出來的卡牌人物,核心力量是從山寨帶出來的老人,底下則是一群剛剛加入進來的流民,和方縣那些沒有任何門路的平民。

這對外界的消息能不遲鈍麼?

“之前不是聽說,洛京被雁孤雲的義軍攻破之後,皇帝出逃,世家門閥也都爭著往外跑,有不少都來了西州麼,怎麼沒有往方縣這邊走的?”竇娥忍不住小聲嘀咕。

程夫人搖頭道,“方縣還是太偏僻了,地方也小,那些世家大族可看不上這麼點地方,想來大都往錦州府去了。”

穆桂英聞言若有所思,“這麼說,西川突然對東川用兵,其中說不定也有他們的手筆。”

畢竟這些人舉家來到西州,再想回到洛京就不容易了——倒不是回不去,但是他們之前做了什麼,剛剛上位的小皇帝可都看在眼裡呢,而且新君不是他們扶持的,也未必願意聽他們的話,回去之後地位很尷尬。

最重要的是,雖然起義已經被平定,但現在的大黎王朝根基不穩,鎮守一方的大將們蠢蠢欲動,京城裡的黨爭卻越演越烈,未必是一個好選擇。

倒不如留在西州,好好經營。

既然要經營西州,那自然要讓他們投奔的西川節度使喬珩看看自家的能耐——還有什麼比幫助喬珩統一東西川,徹底割據西州更好的展現實力的方式呢?

在這樣的大勢之前,又怎麼可能有人想不開,投到方縣這裡來?

“就彆想這些了。”明月霜深吸一口氣,將那種風雨欲來的感受壓下去,“與其等世家大族來投效,不如培養咱們手裡的人。”

借用彆人的消息網,終究不如建立自己的。

眾人便將思緒拉回來,繼續討論這事該怎麼做。

明月霜打算把這件事交給竇娥,畢竟她的洞察+30,不止探案好用,搞情報也很好用呀!現在手裡人少,就隻好能者多勞了。

……

就在明月霜和她的卡牌人物們討論著“不可能有世家大族的人想不開往方縣來”的時候,一個年輕人背著書箱,帶著仆從,來到了大延山腳下。

現在的大延山,跟以前可是完全不一樣了。

以前的大延山是一片茂密的深林,人走進去難辨方向,就更不用說在其中找出隱藏的小道,走到大延山寨去了。

因為有這樣的地利,大延山寨才會成為山賊盤踞之處。

然而自從明月霜安排流民們開墾土地之後,靠近官道的這一側,山林幾乎被砍伐殆儘,開墾成土地,種上了各種蔬菜種子。如此一來,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條直達大延山寨的路。

現在明月霜帶著人進城去了,山寨這邊就隻剩下了一支二百人的留守女兵,主要是負責給新來的流民們做登記,給他們安排住處,發放種子,如果有要用勞力換取飯食的,就安排他們工作。

具體的事務由何四娘和一個女兵隊長負責,李雍容來了之後,就每隔一天過來巡視一次。

因為每天都會有不少流民到來,所以登記的桌子直接放在了路口。

年輕人帶著仆從,本來是要往山寨那邊走,但很快就被兩個女兵攔住,“外來人口先過去那邊排隊登記,領了號牌之後才能進去。”

聞言,年輕人朝她笑笑,後退幾步,轉去排隊了。

等離得遠了,他身後的大漢模樣的仆從才頗有些詫異地道,“公子,這裡倒是井然有序。”

“是啊。”年輕人——君琢點頭,歎道,“外間人談起此處,多當做是笑談。可依我看,此處雖是草創,卻有一種彆處所沒有的精神。”

他們這一路所見,那些流民們便如槁木死灰,行屍走肉,隻有看到食物才會活過來,如同野獸撲食般衝上去,甚至不憚於彼此攻擊。可到了這裡,即使依舊衣不蔽體、骨瘦如柴,但野獸又重新變回了人。

君琢說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隻覺得這裡處處都是玄機。

來對地方了。

這麼想著,忽然聽到前麵傳來一個稚氣的聲音,是排在他們前麵的小孩問,“爺爺,到了這裡,咱們真的有吃不完的飯,喝不完的水嗎?”

“那是當然。”另一個蒼老的聲音回答她,“不是跟你說了嗎?這裡住著女神仙……前幾天那場雨,還記得吧?那就是女神仙熱著了,揮了一把汗,就變成了雨……”

君琢不由笑了起來。

這一路上,他已經聽了許多關於“女神仙”的傳言,什麼從天上來的仙種,什麼一擊斃敵,什麼能看破一切謊言和偽裝……不過像揮汗成雨這麼誇張的,還是第一次聽到。

然而除了他,其他人似乎都不覺得這話很荒唐,紛紛出聲附和,都說這裡不缺水,待會兒還能領到一碗加了蔬菜的粥。

君琢聽得百無聊賴,便觀察起了排在他前麵的這一家人。

一個老人,三個壯年男人,帶著一個女人和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君琢注意到,小孩的臉被人特意擦乾淨了,頭發也紮了起來,雖然看著又黑又瘦,還是能明顯地認出來,是個女孩。

他立刻就心裡有數了:根據外麵的傳言,登記的時候,不拘年齡,一個女子可以帶兩個男子,超過了要麼給錢,要麼賣身。流民們沒錢也不想賣身,隻好找帶著女人的人家搭伴,甚至已經成了一門生意。

君琢帶著一個男仆,一路上被問了許多次要不要找個女子結伴。

不知道這裡會如何甄彆?須知這世上的事,隻要有利益,就容易滋生出一些潛規則。這一條雖然對女子有利,可是這世道,女子卻做不得主啊……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這裡根本不做甄彆。

因為他們登記的“戶主”是那個女人,據說以後一應事務,都是找她對接,這戶人家在山寨的待遇,也要靠她。

君琢一麵愕然,一麵又隱隱有些明悟。

這裡確實跟外麵大不一樣,那位明寨主,對女子似乎格外地偏愛,而且她也絲毫不掩飾這一點。如若她當真有足夠強大的執行力,去貫徹這些規矩,那這裡……豈不是一個女兒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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