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71章 原來是你 張煦隻覺得心臟一……(2 / 2)

我靠抽卡打天下 衣青箬 19210 字 10個月前

原以為是張煦這樣的小人在陷害自己,所以尹東山絲毫不怕,認為自己既然問心無愧,那隻要將事情解釋清楚,顧承駿自然就會回心轉意。然而此刻,他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超出他預想的陰謀!

這一瞬間門,不知為何,尹東山忽然想到了十年前的那場大案。

作為東川的主人,顧家上下三代的脾氣都不算壞,算是非常好相處的恩主了,所以像這樣的大案,十年間門也僅此一件。

當時,尹東山自己沒有被卷進去,但那種山雨欲來的氛圍,他卻至今記憶猶新。此刻,看到麵沉如水的顧承駿,尹東山忽然意識到,或許,又一場大案要出現了。

這惡搞念頭讓他忍不住戰栗,同時轉頭去看張煦——這個唯一從十年前那場大案裡脫身,並且從此平步青雲的小人。

“果然是你!”尹東山瞪著張煦,目眥欲裂。

他一開始的想法就沒有錯,果然是有小人作祟!隻不過,這個小人的膽量和胃口,比他想的要大得多。

這是要將顧承駿身邊得力的人一網打儘,好為自己鋪路?還是說……

想到突然被送到自己手中來的傳國玉璽,尹東山竟生出了幾分恐懼。還是說,張煦已經打算背叛東川自立,所以才絲毫不顧惜可能會有的損失?

然而顧承駿絲毫沒有感受到他的恐懼與震動,隻以為尹東山的變臉是因為罪行昭彰,於是催促證人說出他的證言。

尹東山木然地聽著證人說出自己平日裡私底下抱怨顧承駿的那些話。

氣惱上頭的時候,什麼話都能說出來,何況他視顧承駿如子侄,恨鐵不成鋼,言辭就更激烈了。但是,分薄到日常之中,其實這些話十天八天也不見得會說一句,尹東山自己都沒有在意過。

此刻被人集中說出來,卻像是他對顧承駿滿心怨恨,下一刻就會背叛東川。

連尹東山自己,從頭聽一遍,都覺得很有問題,何況旁人?

這一刻,尹東山終於意識到,他最大的錯誤不是隱瞞了玉璽的消息,而是對顧承駿太親近,模糊了君與臣的界限,以至於沒有看清自己所麵臨的危機。

證人終於說完了,顧承駿問,“先生可還要辯解?”

尹東山耳朵裡嗡嗡的,其實根本沒有聽清後麵的內容,但也無所謂了。

他低下頭道,“老臣……無話可說。”

張煦本來還有些緊張,生怕尹東山又攀扯自己。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萬一他嚷出什麼,顧承駿縱然不會全信,也難免疑心。

誰料尹東山竟然就這樣放棄了,倒叫他好生意外。看著尹東山大受打擊、心如死灰的樣子,不由在心裡嗤笑。這世道,忠臣哪裡是這麼好當的?

多疑是上位者的通病,何況如今的風氣又是如此。這一點,顧承駿再年輕也難以避免。

不過,顧承駿終究是尹東山親自認證過的厚道主公,聽到尹東山認罪,他的怒火反而沒有那麼高熾了,“先生不顧念你我之間門的情分,我卻仍會為你保留幾分臉麵。”

遂吩咐左右,“給先生斟一杯水酒,送他上路。”

尹東山又哭又笑,最後給顧承駿磕了個頭,“老臣……謝節帥成全。”

……

尹東山死了,但這並不是結束,而隻是個開始。

在他沒有聽清的那部分內容裡,張煦見縫插針地安插了不少人進去。尹東山認了罪,顧承駿就不能不接著查下去。

接下來的事就與他無關了,張煦從頭到尾都是清清白白的,一切都是顧承駿自己的想法,就算將來他後悔了,要清算,也攀扯不到張煦身上。

如果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來的話,確實如此。

但在背後看著這一切的人,當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既然顧承駿已經聽信張煦的誣陷自斷一臂,那接下來自然就該她們出手,在顧承駿麵前揭露真相,解決張煦了。

就在這天夜裡,秋月白帶著兩個婢女出了門。在石彤的安排下,她們一路暢通無阻,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就順利來到了顧承駿下榻的正院之外,敲響了院門。

顧承駿今晚心情也不太好,一直在長籲短歎,院子裡的人看在眼裡,自然都十分不安。

來開門的人也很謹慎,隻開了一條門縫,問道,“什麼人?”

“我家主人是從解憂院來的。”一個婢女上前道,“節帥今日沒來解憂院聽琴,我家主人有些擔憂,便帶了琵琶過來。”

開門的人本來想拒絕,聽到這話,卻是心下一動。

是啊,人人都知道,這府裡住著一位“解憂琵琶”,聽說她彈奏的曲子,能讓人忘記所有的憂愁,這不正是節帥如今最需要的嗎?況且節帥素日對這位姑娘的敬重,也是人儘皆知的,她親自來了,總該去通報一聲。

這麼想著,他就壯著膽子把人放進了院子,自己親自去屋裡通傳。

果然,聽說是“解憂琵琶”來了,顧承駿便也顧不得自己的傷心事了,又驚又喜地道,“快請!”

雖然自覺聽了這麼長時間門的曲子,他跟秋月白之間門已經有了某種不言自明的默契,但是顧承駿也沒想到,自己隻是一天沒去聽琴,秋月白竟然就自己過來了!

可見他的想法不錯,對方也視他是個知己。

光是想到這個念頭,顧承駿便一掃愁容,把今日的不快都忘在腦後了。尹東山老糊塗了,不識得他的好處,自然有彆人知道。如今他既有傳國玉璽在手,又有佳人主動探望,正是得意之時,又何必理會那些煩心事?

不多時,秋月白就被請進了內室。

她穿著黑色的鬥篷,整個人都像是被罩在一片陰影之中,隻有懷裡抱著的琵琶能辨識身份。但顧承駿隻看她行動之間門的嫋娜姿態,便已經先醉了三分。待秋月白到了近前,抬手去解鬥篷的係帶時,他的心跳猛然加速,隻覺得就是成為東川之主那一天,似乎也沒有這樣的快活。

婢女上前幫著秋月白取走鬥篷,露出她的麵容與身段。雖然琵琶半掩,又是在昏黃的燈火之下,看得並不那麼真切,但果真容貌殊豔,光彩照人,蓬蓽生輝,眉目流轉間門,更是顧盼含情。

最難得的,卻是她身上那一段風流的氣質。

總之,這一出從初見時就開始鋪墊的“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不僅沒讓期待已久的顧承駿失望,反而讓他的情緒更加亢奮。

想到秋月白深居簡出,從不以真容見人,更不願意與男子交談,如今卻在自己麵前破例,叫他如何能不激動?

所以當秋月白盈盈下拜時,他也顧不得唐突,連忙伸手扶住,“勞煩大家親自走這一趟,已是駿失約之過,豈能再受此大禮?”

秋月白也不強求,順著他的力道站起身,旋即後退幾步,拉開了兩人之間門的距離。

手上一空,隻一縷餘香繚繞,讓顧承駿悵然若失。

但不等他品味這一點失落,就聽秋月白開口道,“深夜來訪,是月白唐突了。隻是十萬火急、事關重大,便也顧不得禮節了,還請節帥勿要見怪。”

顧承駿驚喜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又怎麼會見怪?

他甚至沒注意到秋月白口中的“十萬火急、事關重大”,腦海裡隻有“她主動對我開口了”這一個念頭。

果然是他精誠所至,終於打動了佳人的芳心麼?

秋月白卻像是全然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繼續道,“都說疏不間門親,此事本不該我來開口,然節帥待秋月白一向敬重,不能不有所報。既知曉此事,便不能讓節帥被人奸人蒙蔽,便也隻能逾越了。至於節帥信與不信,皆可自行斟酌,月白隻求問心無愧。”

她鋪墊了那麼多,顧承駿總算從那種激動的情緒之中抽離出來了一些。

如此鄭重,讓他生出了一點不妙的預感,忙問道,“不知秋大家所言,究竟是什麼事?”

“先帝身邊一個姓韓的太監,一直躲藏在白城,日前被白城刺史張煦查獲,從對方手中得到了價值連城的傳國玉璽。”

“張煦?”顧承駿失聲叫道,“不是尹東山?”

“尹司馬?”秋月白有些疑惑,“此事與他也有關?”

顧承駿這才想起來,尹東山之死是今日的事,他封鎖了消息,秋月白自然不會知道。

但他此刻也沒有解釋的心思。

傳國玉璽竟然是張煦找到的!那為什麼他得到的消息,卻是尹東山找到了玉璽,想私自昧下,甚至隱隱有背叛他,奪取東川之意?

前後聯係,一切就都清楚了。

尹東山真的是被冤枉的!是張煦在背後策劃了這一切,不僅想要除去尹東山,還要剪除他身邊信重的臂膀!這般狼子野心,張煦究竟有什麼圖謀,也是昭然若揭了。

真正背叛的人是他!

說起來,尹東山之前被審問時,似乎確實指認過張煦,不過沒有後續,顧承駿當時也沒有在意,隻以為他是在胡亂攀扯。

這讓顧承駿不由得有些埋怨尹東山。既然不是他做的,為何不否認到底,反而認了罪?

他自己死了不要緊,卻險些連累了他!

難不成是恨他不信任自己,所以故意不說?

顧承駿心中一片混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一方麵,他多少有點因為害死了一個忠心的老臣而愧疚,另一方麵,他又很難接受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論起信任的程度,顧承駿是更相信張煦,超過尹東山的。

但是秋月白總不可能平白構陷張煦,何況她還帶來了有力的人證——來自京城宋氏的人,宰相宋之琳的養女宋遊。她偽裝成秋月白的另一個侍女,才逃過了張煦的追查。秋月白也正是從她口中得知了實情,才決定帶她來見顧承駿。

宋家受皇帝之命,一直在秘密尋找玉璽,她能說出所有的前因後果,自然比之前的告密之人更可信。況且張煦查封花船的事,顧承駿之前就有所耳聞。

前後都能對上,何況傳國玉璽之事的十分隱秘,絕不是她們能胡亂編造出來的。

顧承駿已經信了十成,自然就生出了強烈的危機感。

他現在可是身在白城,還住在白城刺史府裡!如果張煦真的要對他做什麼,太簡單、太容易了。隻要除掉他手邊信任的人,他就徹底落入了對方的網中,根本不可能掙脫。

隻要想一想,就叫顧承駿頭皮發麻。

他連秋月白也顧不得了,一邊叫著“來人”,一邊大步往外走。

不立刻解決張煦,他今晚哪裡還能睡得著覺!

……

儘管張煦有些看不上顧承駿,認為他很蠢,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顧承駿就是命好,生下來就注定要繼承偌大的東川,坐在他努力半輩子都夠不到的位置上。

所以,當東川的主人發怒,決定要做點什麼的時候,即使這是在白城,是張煦的勢力範圍,他也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直到被親兵粗暴地從房間門裡揪出來,他還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顧承駿不去審訊那些被牽連的人,怎麼會突然來找他的麻煩?

直到顧承駿說出他是在花船裡抓住了韓太監,張煦才終於確信,自己暴露了。

可是……為什麼?

這一刻,張煦跟剛剛得知自己被構陷的尹東山一樣茫然,不理解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自己做得如此隱秘的事,居然會那麼快就被捅到了顧承駿跟前。

不過畢竟已經有了一個前車之鑒,張煦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或許也被人背叛了。

但背叛的人會是誰?他竟然想不出來!

未知令人恐懼,越是想不到,他就越是忐忑心慌,不知道對方究竟掌握了多少東西,後續又會如何出招。

但他實在是想多了,就這一件事,顧承駿便再容不下他,根本不需要什麼後續。

他倒是見到了顧承駿,主要是顧承駿還想從他口中問出更多東西——既要問問他究竟為什麼要背叛自己,也要問問是否還有彆人隱藏在背後。

事已至此,張煦自知再無幸理,便也不再掙紮,問什麼都老實回答,隻求顧承駿告訴他,自己是如何查到這些的。

顧承駿當然不會說出秋月白,但宋遊是可以說的。

張煦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當然知道有一家剛搬來的人正在打聽韓太監的蹤跡,也順藤摸瓜找到了根本沒怎麼隱藏行跡的宋之睿和宋璟父子,隨手將他們解決掉了。他怎麼都沒想到,原來還有第三個姓宋的!

下麵的人彙報的時候,似乎確實說過那對父子還帶了一個婢女。但張煦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一個奴婢,還是女人,能成什麼事?

誰知這個婢女竟然是宋之琳的養女,並且在他的人過去之前就得到消息跑了。

說不定她才是尋找玉璽的主謀!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明這件事背後還有更大的陰謀,而自己渾然未覺,從一開始就踩進了彆人設置的陷阱裡。說不定就連韓太監的消息,都是對方主動給他的,否則那人在白城已經躲了一年多,怎麼會早不發現,晚不發現,偏偏是這時被他的人發現?

一時間門,張煦左右四顧,隻覺得看誰都很可疑。

甚至就連顧承駿這個被他嘲笑過愚蠢的節度使,似乎也有點高深莫測了。

但很快,他就沒法繼續想下去了。大約是怒極了自己竟然被張煦當傻子擺弄,顧承駿甚至沒讓彆人動手,而是拔了親兵腰間門的劍,親自給了張煦一劍。

他親自殺人的機會實在不多,所以這一劍雖然刺在了要害上,但張煦卻沒有立刻斃命。

他躺在地上,瞪大眼睛,看著顧承駿踩著方步離開,看著親兵們去搜檢整個刺史府……最後,他看到一雙繡花鞋,慢慢走到自己跟前。

繡花鞋的主人跪了下來,張煦看見了她的臉。

石彤麵上帶淚,雙目通紅,哭得十分傷心。

張煦這時的反應已經有些遲鈍了,但他還是忍不住想,有妻子送自己最後一程,至少不算淒涼。

隻是這念頭才剛剛在腦海裡成型,就見石彤拭了一下眼淚,俯身湊到他耳畔,輕聲說,“狗賊,總算等到了你受死的這一日!”

張煦隻覺得心臟一痛,是石彤握住劍柄,將那插在他胸前的劍又往裡推了一把。

眼前陷入黑暗,生命的最後一刻,張煦聽到在自己枕邊睡了十年的女人泣不成聲,“夫君,我替你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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