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88章 以國許之 “雲中王功勳卓著……(2 / 2)

我靠抽卡打天下 衣青箬 12864 字 10個月前

“伯父,您今日此舉,太過冒險了。”宋璣說,“您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了那樣的話,若是被有心人告到雲……秦秉忠跟前,恐怕又會惹來禍事。”

宋之琳盯著他看了很久,直到宋璣被砍得有些不安,他才淡淡開口,“儘管去告吧。”

宋璣急了,“伯父,侄兒不是那個意思……”

“就算你是那個意思,也無妨。”宋之琳疲憊地閉眼,揮了揮手,“你走吧,去秦秉忠那裡告狀也無妨。”

宋璣低著頭,眼底的憤恨一閃而逝,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哀哀道,“伯父這樣說,侄兒便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哈!”宋之琳發出看了一聲似譏似嘲的笑,也不知道是在譏笑和嘲諷誰,“我竟然今日才知道,我宋家還有個你,實在是眼拙了。”

這顯然不是什麼好話,宋璣見他沒有回心轉意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起身離開。

一出門,他便直奔秦秉忠如今暫居的燕城府衙。

他是在秦秉忠麵前掛過好的,通稟之後,很快就被帶了進去。宋璣正在心內斟酌著措辭,誰知還沒進門,就聽到了秦秉忠爽朗的笑意,“好、好,我秦秉忠果然沒有看錯你!”

宋璣心下一沉,邁步進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秦秉忠身側的劉飛星,秦秉忠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十分用力地拍了幾下。

劉飛星恭恭敬敬地垂著頭,但是從宋璣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彎起的嘴角。

被人搶先了!

根本不用打聽劉飛星說了什麼,宋璣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他沒想到,這支隊伍中,竟還有人比自己更加有決斷。直到此時,他才想起來,秦秉忠火燒洛京宮的那天,因為宮中兩位嬪妃離奇失蹤,他身為姓宋的,生怕被秦秉忠遷怒,所以找了個理由離開,沒有跟在秦秉忠身邊。

似乎就是從那天之後,這個劉飛星就起來了。或許,那時他就已經立下了足夠讓秦秉忠另眼相待的功勞。

宋璣心中種種念頭翻湧起伏,麵上卻是露出笑意,故意好奇地問,“雲中王如此開懷,可是發生了什麼好事?”

“算得上是一件喜事。”秦秉忠大笑道,“都是多虧了飛星為我獻計。”

他沒說究竟是什麼喜事,宋璣躊躇數次,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問,隻是含糊著附和了些祝福之語,心下卻越發焦慮。

這樣看來,劉飛星說的似乎並不是宋之琳家裡發生的那件事,但一定是至關重要的大事,並且,在這個當口,能夠讓秦秉忠如此興奮,隻會與一件事有關。

不能再等了。

宋璣下定了決心,人倒是鬆快了許多,又在秦秉忠跟前奉承了一陣,直到對方儘興了,這才匆匆回家,研磨提筆,寫了一封奏折。

……

雲州的小朝廷雖然不被天下藩鎮所承認,但他們依舊自稱是大黎正統,自然也延續了五日一大朝,每日一常朝的規矩。

朝會上,通常都是文武百官各自奉承一番,說些太平盛世的假話,然後再由秦秉忠安排的人,提出一兩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多半都是跟正在營建中的宮城相關的——再由小皇帝問一句“雲中王怎麼看”,最後秦秉忠將事情處理掉,就算是走完過場了。

畢竟現在的“大黎”,領地就一個雲州,而雲州的事情,秦秉忠本來也不可能交給彆人來處理。

然而這一日的朝會,注定了不會平靜。

因為在朝會上,有兩個人呈上了兩封截然不同、但都令秦秉忠十分意外的奏折。

第一封奏折是宋之琳上的。

內容就是他昨天在家裡對其他人說過的,請秦秉忠將傳國玉璽交給小皇帝保管,以明正統,並且向天下昭告這個好消息。

雖然沒有人聯名,但宋之琳還是上了這封奏折,引得秦秉忠十分惱怒。

宋之琳這段時間在雲州,一直都挺老實,他本以為對方已經學乖了,知道現在能做主的人是誰了,卻沒想到,他竟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跟自己唱反調。

不過宋之琳畢竟是宋之琳,秦秉忠留著他還有用,所以臉色雖然很難看,但也隻是說了一句“容後再議”。

然後就是第二封奏折了。

上折子的人是宋之琳的族侄宋璣,也是秦秉忠最近比較看好的一個年輕人,而對方的行事果然都能切中他的心意。

比如這封奏折,就是極力誇讚了一番秦秉忠扶持小皇帝登基的功勞,將他誇成了國之肱骨、天下柱石,離開了他,大黎早就完蛋了——此處還追溯了一下他當年殺死雁孤雲,解除洛京危機的功績——在奏折的最後,宋璣認為,秦秉忠的功勞,皇帝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封賞給他了,唯有“以國許之”。

這就是明晃晃地要求小皇帝禪位了。

禦座上的溫陽白著臉,轉頭去看秦秉忠,便見他極力按捺,還是沒能將翹起來的嘴角按下去。

這確實就是秦秉忠的心之所想。隻是這種事,由他自己提出來,似乎不大穩重,也不合適。所以秦秉忠這段時間頻頻設宴,給所有人展示自己手中的傳國玉璽,未必沒有暗示和催促之意:天命在我,諸君正該行那擁立之事!

隻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人太愚鈍了,始終沒有一個人開口,倒是讓秦秉忠好生無趣。

今日總算有人開口了!

雖然溫陽早知道,自己這個皇帝就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傀儡,但真正到了這一刻,他還是渾身發冷,因為畏懼而忍不住發抖。

好在禦座很高,而下麵的臣子們,注意力都放在了秦秉忠這個真正的主事者身上,很少有人會注意他。

好半晌,溫陽才收回視線,又去看其他人。

很奇怪,他本以為這種事,一旦有人提出來,其他人便會立刻附和,迫不及待地將之定下來——這就是秦秉忠能做出來的事。

然而並沒有。

不但從洛京帶來的那些臣子們臉色奇怪,紛紛低頭沉默,就連那些追隨著秦秉忠一路征戰過來的心腹將領們,也都在皺著眉頭,似乎並不太讚同此事。

其實這些人私底下也商量過這件事。他們當然都希望秦秉忠能夠更進一步,自己也混個從龍之功,但又都認為此時時機不對。

不管天下人承不承認,溫陽都是實實在在的皇室血脈,既然眼下隻有這一個“大黎”,那秦秉忠就能挾天子而令諸侯。就算其他人不承認,也不會輕舉妄動,對於己方來說是有好處的。

既然如此,實在不必急著稱帝。

然而秦秉忠似乎是鐵了心,這件事應該已經勸不住了——他們以為宋璣是秦秉忠自己安排的人。

事已至此,既然攔不住,自然是越早表態越好。想到這裡,幾位心腹便都挪動了腳步。其中反應最快的,卻是一個叫鄭循的將領,他根本不打算長篇大論,而是高聲喊道,“臣附議!”

這一喊,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了,“臣附議”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讓秦秉忠越發滿意。

然後溫陽毛骨悚然地發現,這一刻,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到了自己身上。

他知道,自己應該說一句“準奏”,如此,這件事就會十分圓滿了。然而溫陽動了動唇,卻沒能發出聲音,隻能又轉頭去看秦秉忠。

秦秉忠總算從那種飄飄然的狀態之中回過神來,意識到這時候該演一個“三辭三讓”。但隨即,他又猶豫起來:萬一自己辭讓之後,其他人信以為真,不再多勸怎麼辦?

其實這種事,一旦開了口,就完全沒有退路了,秦秉忠要是不上位,這件屋子裡的人誰能睡得安穩?

然而秦秉忠當局者迷,又或者已經不想再等。見溫陽看向自己,他便大笑道,“陛下若無異議,便命他們擬招吧?”

溫陽抿著唇,微微點頭。

白玉十二旒在他的眼底輕輕一晃。

天下、責任之類的東西,溫陽還並不很懂,但他知道,這一點頭,大黎就真的亡了。不知為何,他眼眶一熱,情不自禁地抽泣起來。

此時大殿內正因為秦秉忠之前那句話而變得安靜,於是這一聲啜泣,便也顯得很響亮了。

溫陽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錯,但越是慌張,他就哭得越是厲害,秦秉忠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有兩個高大的士兵走過來,一左一右挾住他,口中道,“陛下身體不適,還是先去歇息吧。”

不能被他們帶走,溫陽知道這或許會是自己最後一次出現在人前,他終於克服了從心底湧起的恐懼,顫抖著開口,“朕、朕有話說!雲中王功勳卓著,朕敬之如敬父母。將這天下交給雲中王,朕心甚安,唯有一事不能放心。”

他說得非常快,幾乎沒有停頓地將這番話喊了出來。

秦秉忠臉上的惱怒頓時都變成了笑容,他抬手讓士兵鬆開溫陽,語氣也和悅了許多,問道,“陛下因何不安?臣願為陛下分憂。”

溫陽泣道,“弟弟年幼,若無父母照拂,恐怕難以長成,願使他拜雲中王為義父,從此有所依恃。”

秦秉忠一愣,才想起來,自己當初帶回來的孩子是兩個。小的那個似乎是受了驚,路上就發起燒來,到了雲州也一直在生病,除了溫陽派人去照料,整個雲州上下似乎都不記得還有這麼一號人了。

溫陽緊張地交握著雙手,看向秦秉忠。

秦秉忠微微皺眉,認個義子倒不是大事,但溫寒是溫氏的血脈,這就麻煩了。以後他踐祚之後,難保不會有人又想要扶持他,恢複大黎。

斬草除根,才是秦秉忠的行事風格。

倒是他的心腹之中,有人站出來開口勸道,“陛下深明孝悌之道,雲中王何妨聽之?”

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就答應了,用來安撫那些“大黎忠臣”,豈不正好?想來為了讓這個孩子繼續活著,他們也會老實一點。

秦秉忠聽懂了這份言下之意,又想到,等自己得了大位,要如何處置一個孩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於是終於點頭道,“臣領旨。”

但他這個人,想要的好處從來不肯等,一定要立刻到手。答應了此事,他便立刻轉頭看向宋之琳,笑道,“都說丞相當年號稱洛京第一才子,文采斐然,這禪位的詔書,不如就請丞相來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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