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唯:“我給你送了些東西來,我跟你說,這裡的水不乾淨,吃了會生病,所以我去買了幾箱礦泉水。”
謝一唯怕霍珩拒絕,沒等他開口就又跑到門口:“買了就退不了了,快把門打開,我把這些東西搬進去。”
霍珩沒動,也沒說話,謝一唯摸不準他的想法,手指有些不安地摳著門。
半晌,霍珩終於高抬貴腿過來把門打開。
謝一唯一興奮,周身的疲憊都消失了,雖然很吃力,但他還是趕緊地把門口的東西都搬了進去。
不過這一進去,他就把鼻子皺起來了。
裡麵不僅光線不好,還一股黴味兒,又窄又小,牆邊到處起殼,隨處可見都是灰塵,不能稱之為家具的家具,可能唯一好一點的,就是那台破破的小電風扇。
霍珩的床也是很小,是兩張木板拚起來的。
簡直了。
可能是是同病相憐,謝一唯在心裡狠狠地同情了一把霍珩。
屋外的東西還沒搬完,他剛一轉身,霍珩就直愣愣地站在他麵前。
他困於霍珩和牆之間,進退兩難。
能動的空間變得更加的狹小了,謝一唯有些不適。
而且霍珩也不準備讓他,就這麼垂著眼看他。
隔得近了,謝一唯聞到了從霍珩身上傳來的淡淡煙草味。
尼古丁的誘惑。
雖然他的臉色依舊很冷,但謝一唯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今天的霍珩,格外地不開心。
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想來霍珩應該是不會告訴他的。
霍珩有心事,但這是彆人的**,在他沒有完全信任自己之前,謝一唯不會去窺視。
霍珩沒有說話的意思,但謝一唯被盯得不自在。
他試探性地開口:“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霍珩看了他一會兒,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滿是水汽,有種楚楚動人地懵懂,他低低地應了聲:“嗯,是啊,不開心,怎麼辦?”
“嗯?唔……”謝一唯為難了,他知道霍珩一直都不是很快樂的,他想了想自己不開心的時候會怎麼辦。
“那要不然……”他有些不確定:“你打我兩下出出氣?”
不開心就要把宣泄出來,謝一唯是這麼想的。
霍珩給愣了一下,謝一唯皺著眉又道:“不過我就一個要求,你輕點兒行嗎?不然哭了的話我會覺得很丟臉。”
臉都皺成苦瓜了,霍珩:“怕疼?”
謝一唯趕緊點頭:“怕呀。不過我們不是朋友嗎?你不開心,我可以為你犧牲一下。”
哇哦,謝一唯自己都把自己給感動了。
然後又補上一句:“彆人都不行,就你可以。”
“我是不是對你很好呀?”
雖然不願意,但他還是強忍著讓自己看起來開心點。
為他犧牲……
為他……犧牲。
好好聽啊,像摯愛的情人附在耳邊說情話一樣。
做了好事想邀功,像個朝大人要糖吃的孩子。
霍珩撚了撚指尖,神色微暗,突然道:“對我好,把眼睛閉上。”
真的要打……
但自己話都說了,也不能反悔。
謝一唯一副英勇赴死的樣子,閉上眼睛,睫毛抖得不行。
霍珩沒忍住笑了,這小孩兒膽子這麼小,卻說願意讓他出氣。
霍珩今天去見了霍泰,他所謂的父親。
上輩子霍泰死在自己手裡。
死不瞑目。
這輩子,他想把霍泰的死不瞑目提前。
所有人,該有的結局,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每個人都是有目的的,接近他,都有目的。
那謝一唯呢?他的目的是什麼?
他不知道。
因為他對謝一唯的了解一片空白,但是他覺得這小孩兒好像早就認識自己了一樣。
所以才有趣啊。
他慢慢用眼睛臨摹謝一唯的臉,微棕的卷發乖順地貼在額上,有幾捋被汗水浸濕了,白皙紅潤的臉蛋兒,吹彈可破的皮膚,精致得就像個瓷娃娃。
真是漂亮啊。
這麼精致又漂亮的小朋友。
一碰就碎。
要是毀掉了……會哭吧。
謝一唯感覺霍珩慢慢靠近自己了,來了來了,是打臉還是打頭?
不會打臉吧,人不都說打人不打臉。
但他等了好一會兒,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然後臉上貼上了一隻帶有涼意的手掌。
他聽到了霍珩低沉地笑聲。
他說:“真乖啊,小朋友。”
算了吧,有點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