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冶這張臉, 經過自首事件的發酵, 如今已經很有辨識度了。
因而一見到趙冶三人走進來, 值班警察直接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緊跟著警察局的局長也匆匆從樓上走了下來。
然後不等趙冶開口, 局長就直接說道:“趙先生是來探視趙家人和賀家人的嗎, 請跟我來。”
顯然是那些世家豪門的人專門給他們打過招呼了。
趙冶和趙璿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 原來大年初一那天早上, 一起被抓的還有賀家人。
這就有點巧了。
局長直接給趙冶兩人安排了一個會議室,然後就把趙家人和賀家人全都帶了過來。
到了門口, 趙璿說道:“我先進去吧。”
趙冶沒什麼意見:“好。”
趙璿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把手放在門把上,緩緩的推開了門。
看見推門進來的居然是趙璿,老二趙誌專先是一愣:“怎麼是你?”
老三趙誌科率先反應過來,兩眼噴火:“你居然還有臉來見我們?”
要不是趙璿把那個小畜生找回來,怎麼會有後來的這麼多事情發生,他們也不會落到現在的下場。
趙老爺子則是皺了皺眉頭。
大門在趙璿身後緩緩合上。
像是猜中了老三趙誌科心中所想一般, 趙璿麵無表情:“大哥大嫂留下來的家產, 原本就該屬於趙冶,是你們貪心不足,蛇蠍心腸, 連自己的親侄子都下得去手, 所以你們落到今天這個下場,純粹是咎由自取。”
說到這裡,她轉頭看向趙況:“尤其是你, 年紀不大,但是心思卻比誰都歹毒,連囚/禁性/虐幼/女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事發之後,還想栽贓到趙冶的頭上,徹底毀了他,你不姓畜生,都對不起你的所作所為。”
平日裡隻有他們給趙璿臉色的時候,什麼時候趙璿敢指著他們的鼻子破口大罵。
趙況當即紅了眼:“你給我閉嘴……”
而就在同一時間,一道蒼老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你們給我閉嘴!”
說話的赫然正是趙老夫人,她看著趙璿,急促的喘了兩口氣:“趙……小璿,他們是昏了頭了,他們說的話你千萬彆往心裡去……”
趙璿怔怔的看著她。
這位養尊處優了幾十年的趙老夫人此時已不複往日的穩重,儘顯老態。
事實上,他們進了警察局之後,就有人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們。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趙冶竟然成了神仙。
甚至於他還以一人之力,救過大半世家豪門當家人的性命。
就是這麼離譜的事情,可是它偏偏就是真的。
這才過去不到半年,當初如同螻蟻一般任由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中的趙冶轉眼就成了抬抬腳就能夠將他們碾死的存在。
但現在並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趙老夫人心知肚明,他們這麼多年來犯下的事何止是轉移趙氏資產這一件,一旦趙冶下定決心對他們進行清算,後果將不堪設想。
所以她終於怕了,她急聲說道:“我們已經知道錯了,就看在我以前好歹撫養過你的份上,看著誌專和誌科是你爸的親生兒子,是你的親弟弟的份上,你可憐可憐我們,幫我們求求趙冶,讓他放我們一馬吧,我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和他做對了。”
聽見這話,在場的趙家人頓時都愣住了,自打他們記事起,什麼時候見過趙老夫人這樣低聲下氣的樣子,或者說,有趙家在,從來都是彆人有求於他們,他們什麼時候有過有求於人的時候。
也是到了這一刻,他們才終於明白過來他們現在的處境。
骨子裡的驕傲告訴他們,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大聲喝住趙老夫人,維持他們最後的體麵,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們已經張開了嘴,到了喉嚨口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們也不想進監獄,而且他們也知道現在隻有趙璿能幫他們,因為趙璿是趙冶現在唯一承認的親人。
以至於一時之間連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趙璿卻笑了:“我要是可憐你們,誰去可憐趙冶呢?”
“你也彆說什麼撫養過我的話,當年帶育我的難道不是家裡的保姆嗎,你隻不過是擔了一個繼母的名頭而已。”
“所以你也彆再妄想我會去趙冶那裡幫你們說情,你們不配。”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趙冶有多恨趙家人,如果她真的去向趙冶求情,趙冶八成會答應,但他們之間的這段親情恐怕也走到儘頭了。
她已經沒了親生母親,沒了大哥大嫂,不能再沒了親侄子。
至於趙老夫人那一大家子,從他們算計上趙冶的那一刻起,她就沒再把他們當做親人了。
聽見這話,趙老夫人神情一滯。
老二趙誌專破口大罵:“趙璿,你就真的這麼絕情嗎?”
老三趙誌科則是勉強還保持著理智,他厲聲質問道:“我們也就算了,那老爺子呢,老爺子可是你的親生父親,你怎麼就忍心眼睜睜的看著他也進監獄?”
然而不等趙璿反應過來,趙老爺子便突然嗬斥道:“你們給我閉嘴!”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被鎮住了,而後齊齊看向趙老爺子。
趙老爺子捂著嘴重重地咳了兩聲,整個人看起來老了十歲不止,他一臉憔悴,看著趙璿,隻說道:“你不該來的。”
趙璿也愣住了,她以為趙老爺子會和趙老夫人一樣,求她幫忙向趙冶求情。
這也正是為什麼,她之前一直沒有回來的原因。
然後就看見趙老爺子直接閉上了眼睛:“你回去吧,彆再管這件事情了。”
聽見這話,老二趙誌專不可置信道:“爸,你在胡說什麼?”
趙老爺子卻不管不顧,像是認命一般,他苦笑著說道:“以前是我想岔了,是我對不住你們,對不住老大……”
“聽說你現在在t國那邊發展的不錯,挺好的,挺好的……”
可是說到一半,他卻說不下去了。
好一會兒,他才繼續說道:“……你說的沒錯,事情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是我們咎由自取罷了。”
隻是說著說著,他的眼角突然滑下來一滴淚水。
看見這一幕,趙璿心神一震。
因為她從未見過趙老爺子這麼落寞無助的時候。
這一瞬間,她的心不可避免的動搖了半分。
畢竟不管怎麼說,老爺子都是她的親生父親。
卻不想就在這時,一旁的賀弘義忽然冷笑著說道:“彆傻了,他們這是在以退為進,演戲給你看呢,抓住的就是你心腸軟,重親情的弱點,逼著你去趙冶那兒幫他們求情呢。”
聽見這話,趙老爺子神情一僵,等到趙璿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早就反應了過來,臉上升起一抹針對賀弘義的怒意。
趙老夫人也反應過來,她急聲說道:“你胡說什麼?”
賀弘義當即便是一聲冷笑:“老爺子,咱們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了,您心裡想的什麼,我還能不知道?”
而後他轉頭看向趙璿:“對了,你還真以為當初我在外麵養了一大堆私生子的事情,趙家人不知道嗎?要知道賀家結的是姻親,又不是仇家,所以早在我們結婚之前,我爸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老爺子了,因為我們家清楚的很,這事兒根本就不經查。所以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裡的人都隻有你一個罷了。”
聽見這話,老爺子的臉直接就繃不住了。
老三趙誌科更是睚眥欲裂:“賀弘義,你瘋了?”
要不是審訊椅攔著,這會兒他恐怕已經直接撲上去了。
卻不想賀弘義不僅沒有搭理他,反而繼續說道:“還有,你就不好奇,當初你大哥一家出事,車子直接衝進了河裡,那麼多人幫著搜尋,所有人的屍體都打撈了上來,唯有你那寶貝侄子,雖然活著,卻流落到了千裡之外的偏遠小鎮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