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州這話剛說完,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就焦急的往這邊跑來,嘴上還喊著小槿這兩個字。
看到倒在地上的謝槿苓,夏玲的臉色瞬間一白。
她迅速跑到謝槿苓身邊,在確認謝槿苓的身上並沒有受傷、似乎隻是單純的因為低血糖而暈過去之後,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抬頭問林野和趙靖州:“你們是誰?這是怎麼一回事?”
林野沒有搭理她。
一旁的趙靖州言簡意賅的說道:“我們在教訓這幾個混混,這少年走了過來,然後突然就昏倒了。”
聽到這解釋,夏玲心裡信了個七八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了一句:“你們沒對小槿做什麼吧?”說話間,她有意無意的看向了林野。
趙靖州注意到林野因為這女人的視線而越來越冷的臉色,趕緊說道:“我們能對他什麼?他突然倒在這裡,我們還差點以為這少年是碰瓷的!”
夏玲見兩人這反應,這才徹底相信了方才的說辭。
她緊繃的臉色緩和下來,一邊喂謝槿苓吃了一顆易化的葡萄糖塊,一邊放柔語氣,主動道歉:“抱歉,是我言辭不當了。”態度誠懇坦然。
趙靖州見此,正想說什麼,一直靜默的林野卻沒打算繼續待在這裡,他開口道:“走了。”
話落,林野便準備轉身離開。
然而這時,夏玲卻叫住了他:“請等一等。”
林野看向她,微揚的眉峰透著一股明顯的不耐。
夏玲沒有說話,而是有些為難的看了看還在昏睡的少年,接著又看了看自己那不遠處停著的車,然後用一種尋求幫助的眼神,默默的看向了這個身形頎長、個子高挑的男生。
雖然小槿看著勁瘦,隻是十多歲的少年,但是畢竟是個男生,體重擺在這裡。她一米五幾的個子,和小槿還是有二十厘米的身高差。
要將小槿抱到車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麼想著,夏玲眼神裡的求助意味,頓時更明顯了。
林野:?
他看起來像是會樂於助人的樣子?
趙靖州:不像。
確實是不像。
但是夏玲現在也是沒什麼辦法。
她體型瘦小,不可能將小槿平穩的抱到車上。
而眼下這種情況,她又不可能打急救中心的電話。
所以隻有看向這個身材高大挺拔的男生了。
夏玲沒怎麼猶豫,就說道:“可以請你幫個忙,幫我把小槿抱上車,我的車就停在外麵。”
林野沉默。
他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隻是靜靜的看著被這女人半扶著的少年,漆黑的眉眼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愈發深邃。
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見這男生不說話,夏玲的心裡也有些忐忑了:“可以嗎?”她又問了一遍。
回答她的依舊是一陣沉默。
半晌後,在夏玲以為對方不會同意的時候。
林野薄唇微勾,意味不明的輕嗤一聲,說了一個字:“好。”
趙靖州有些驚了:“你就這麼答應了?”
林野:“嗯。”
趙靖州感歎:“你竟然真得答應了!”
林野:“………”
趙靖州:“不是說好的不像是樂於助人的樣子嗎?”
林野瞥向他,語氣不冷不熱:“你有事?”
趙靖州立刻閉上嘴,在唇上做了個縫拉鏈的手勢。
他轉念一想,也對。
林野這人雖然拽得不行,是紀檢部眾人咬牙切齒的頭號關注對象,但也勉強算是根正紅苗的祖國花朵。
即便現在很想離開,但是麵對一個疑似被自己開口嚇暈的人。
最終會同意幫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呀,人前凶悍的野哥,其實是個內心柔軟的好孩子……
這麼想著,趙靖州看向林野的目光,瞬間變得慈愛起來。
林野:“皮癢?”
趙靖州微笑,一臉慈父樣:“林野,爸爸這是欣慰。”
林野:“滾。”
他沒再理會趙靖州,而是走到夏玲旁邊,蹲下身看向這個還沒有醒來跡象的少年。
林野的目光移動少年的胸前所佩戴的銀飾上。
這些複雜的銀圈在昏暗的環境下閃動著銀光,隱隱可看出其堅硬程度。
林野果斷打消了背或者抗的方式。
他怕這玩意兒硌著自己。
綜合考慮了之後,他選擇了最簡單直接的抱。
少年的重量比林野想象得還要輕,他很容易就將少年橫抱起來,看不出絲毫費力的跡象。
夏玲見狀,趕緊說道:“非常感謝。”話落之後,也不再耽擱,站起身走在前方帶路。
然而,林野抱著謝槿苓走了沒幾步,因為他身上的溫度,體溫相對偏涼的謝槿苓,本能的靠近這股熱源。
迷迷糊糊中,謝槿苓伸出雙手,順勢環住了林野的脖子,臉頰也貼到了林野的胸膛處。
林野的身體猛地一僵,修長的身影也戛然停住。
不習慣與人這麼貼近的他,肌肉在一瞬間繃緊。
他下意識低頭看向了抱著的少年。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光線較亮的位置。
借著路燈的照明,林野這下也看清楚了少年的臉。
有些出乎林野預料的,少年的臉上繪製奇怪的油彩,怪異的圖案像是某種古老的族群裡的圖騰。
這些彩繪占據著少年大半張臉,讓人分辨不出他真實的模樣。
一旁的趙靖州有些驚訝的說道:“苗族?”
夏玲回道:“算是吧。”
小槿的情況比較複雜,她知道的也不多,再加上解釋起來相對麻煩,夏玲便不打算多言。
趙靖州見狀,也識趣的沒有多問,隻是又用稀奇的目光,又多看了少年臉上的彩繪幾眼。
夏玲的車距離這小巷不遠,一分鐘不到,加快速度的林野就將少年抱到了車後座。
夏玲再次感謝了林野,並打算支付一定的感謝酬勞。
林野沒收,隻是在夏玲坐上駕駛位之後,又看了一眼後座的少年。
在返回巷內的時候,趙靖州有些興味的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臉上畫著奇怪彩繪的苗族男生。”
林野淡淡的嗯了一聲。
片刻之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語氣稀鬆懶散的說道:“我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很淡的香味。”
趙靖州愣了一秒,脫口而出:“難不成是油彩的味道?”
林野:“不是。”
趙靖州有些好奇了:“那是什麼味道?”
在趙靖州的認知裡,隻有一些女生的身上,才會有那種淡淡的香味。
林野微抿薄唇,他想到少年那側梳著一個小辮子的半長發,抬了抬眼皮,道:“說不出來,或許是苗疆那邊的護發精油味?”
趙靖州樂了:“你怎麼不說是洗發水?”
林野:“也有可能。”
總之還挺好聞的,味道很特彆。
最後這一句林野沒有說出來。
很快,兩人回到巷內,在經過張麻生的時候,林野垂下眸,瞥了眼這帶頭找茬的混混。
張麻生的身體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一點也沒有一開始那盛氣淩人的模樣。
趙靖州看向倒在地上的這幾個人,臉上的笑意也散去了,“這些人怎麼處理?”
林野不甚在意的說道:“不用管。”
話落之後,他彎腰去拿放在角落裡的奶茶。
然而當他拿起自己那杯奶茶時,卻發現奶茶最上麵的紙封口處,多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孔。
本該是一口沒喝而滿滿當當的奶茶,竟然隻剩了三分之一。
拿著奶茶的林野沉默了。
趙靖州也沉默了。
下一秒。
趙靖州十分果斷的掃向了地上這幾個正捂著痛處、大口喘氣的混混們,目光鄙夷:“垃圾們,竟然偷喝我野哥的奶茶?”
張麻生氣得不行,實在沒忍住瞪著趙靖州,破口大罵道:“艸!趙靖州你有病吧!!!”
趙靖州聳了聳肩,“反應這麼大乾嘛,我也就隨便猜猜。”
“你——!”張麻生氣得更心梗了,還想再說什麼,趙靖州卻已經將目光轉向了林野:“難不成是老鼠?”
林野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智障。
趙靖州:“………”
好吧,如果是老鼠偷喝的話,奶茶應該是歪倒在地上的。
那麼問題又來了。
到底是誰偷喝了奶茶?
趙靖州覺得今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挺戲劇的。
至於真正偷奶茶的罪魁禍首———
此刻,正拖著鼓鼓的肚子,十分迅速且靈活的、從留著縫隙的車窗爬進了車後座,然後滿足的回到了謝槿苓的手腕上。
…………
謝槿苓醒來的時候,夏玲正在公寓的地下車庫停車。
見謝槿苓醒來,她一直繃著的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非常關切的詢問:“現在好些了嗎?”
謝槿苓回道:“還有點頭暈。”
話落之後,他微微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大概是有些水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