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瞬,為這突然撞進眼底的殊色。
麵前這個穿著苗疆服飾的少年,有著一張極其綺麗和明豔的臉,巴掌大小,下巴小小尖尖,弧度十分漂亮。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下,生著一顆顏色淺淺的痣。恰到好處的、為那本就有些勾人的眼型,增添了幾分似有若無的嫵媚。
在此之前,林野不止一次想過,到底要怎樣一張臉,才足夠配得上謝槿苓單挑四人時、那種如同出鞘彎刀般的張揚和耀眼。
那種像是野玫瑰一般肆意生長的奪目。
直到現在,終於看到謝槿苓真容的他,忽然就有了一種本該是這樣的感覺。
因為隻有這種一眼看去、就讓人隻剩下驚豔的麵容,才是和謝槿苓契合的。
林野的長相本身是極為出挑的,見過的漂亮之人也不少。但是在他見過的那麼多人裡,唯有謝槿苓的好看,讓他的心緒有瞬間的停滯。
如果要從謝槿苓這張臉上挑出一個毛病,那大概就是作為一個男生而言,謝槿苓的臉,實在是過於精致了。
有幾分狐狸臉型,眉宇之間仿佛自帶一種渾然天成的媚氣。
此時,水流從謝槿苓的臉上滾落。
他纖長的睫毛上掛著水珠。
眼睛也是濕潤的,像是被山泉清水浸泡過的琉璃,清澈明亮,卻又因為勾人的眼型,而平添妖嬈。
他的皮膚很白,細膩極了,像是剛剛冒出枝尖的梨花。
鼻尖卻有些粉,像是暈染開的紅。
這樣嬌嫩的皮膚,仿佛隻要稍微用手指多摩挲幾下,就會留下痕跡。
太嬌了。
林野注意到謝槿苓眼睛下方的位置,還殘留著一點紅色的油彩。
下一秒,他伸出手,動作自然的抹去了這一抹紅。
而等他抹去之後,看著指腹上的油彩,林野猛然才意識到,他並不該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或者說,他不該是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的。
林野抿著唇,睫毛垂下的陰影將他漆黑的瞳孔遮了一半,墨一樣的顏色裡,閃過一道隱約的思索。
謝槿苓看了一眼林野指腹上的紅,隨即又看向似在思索著什麼的林野,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林野對上謝槿苓的目光,頓了一瞬,語氣懶懶的說道:“沒洗乾淨。”他在解釋方才的行為。
謝槿苓聞言,眼尾微挑,盯著林野看了好幾秒,才嗯了一聲。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多餘的情緒。
林野抿了抿唇,像是轉移注意力般,將沾著油彩的手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有點像朱砂。”
“你覺得如何?”謝槿苓突然問他。
“什麼?”林野一時有些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謝槿苓摸掉臉上的水漬,抬起眼皮,看了看林野的指尖:“油彩。”
林野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怎麼?準備說服我當你模特?”他並沒有忘記那日在器材室謝槿苓對他說的話。
謝槿苓也笑,綴著淚痣的桃花眼上挑。
沒有了色彩誇張的油彩作為遮擋,他本就有些嫵媚的臉型,就隨著這一笑,而流轉出了某種靈動的狡黠。這種隱隱的妖冶感,讓林野不禁想到了那幾個字——蠱惑人心。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林野覺得,如果謝槿苓再問他一遍,他或許真的會應下來。
但是謝槿苓並沒有再問他。
“拒絕過我的人,我不會再問第二遍。”謝槿苓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口吻說道。
“嗯。”林野收回視線,說不出心裡是有些失落還是彆的什麼。
同一時刻,帳篷這邊。
結束遊戲的張嘉逸,朝帳篷門簾的方向看了看,見謝槿苓和林野都沒有回來的跡象,他放下手機,想要出去。
結果才剛剛站起身,還沒穿上鞋,清點完人數的簡弋就從帳篷外走了進來。
簡弋看了一眼謝槿苓和林野的空床位,秀挺的眉頭微皺,目光也冷了一瞬。隨後,他走去帳篷內照明燈的開關處,抬手把燈關掉了。
沒有了燈泡的照明,帳篷內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外麵那微弱的月光,隻帶來了能看到大致輪廓的光暈。
張嘉逸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吐槽了一句:“還真是準點熄燈,多一分都不行。”
說著,他借著手機裡的光,準備穿鞋。
簡弋瞥他一眼,念出學校關於這次秋遊的硬性規定:“十一點後,沒有特殊原因,不能再隨意出帳篷。”他語氣平靜又冷漠,“也不能再玩手機。”
淦!
張嘉逸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當著簡弋的麵關掉了手機屏幕。這到底算哪門子秋遊,出來夜宿都還要遵守在學校住宿的規定。
張嘉逸抬起眼皮道:“我想去廁所。”話落之後,他開始摸黑穿著鞋。
他要去洗漱間那邊看看,不然就算謝槿苓卸掉油彩、洗漱完臉回來,他也會因為帳篷內的環境太黑而看不到對方的臉。
到時候就隻有等明天一早,天亮的時候才看得到謝槿苓的真容了。
這麼想著,張嘉逸加快了穿鞋的速度。
而就在他將兩隻鞋都穿好的時候,帳篷外傳來了兩道輕微的腳步聲。聽聲音,像是一前一後發出來的。
這麼快就洗漱回來了?!
張嘉逸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