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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後的茶樓很熱鬨,外麵還掛了燈籠。
今天要憑票進,向拓彆扭地穿著一套比較正式的衣服,望著不停往茶樓進的貴人們,有點緊張。
雇主為了給他塑造一個不差錢的形象,專門送來票,想讓李戲春潛意識裡覺得自己家境不錯。
但假的畢竟是假的,他很識貨,見到進去的人戴著名貴翡翠,價值百萬的名表,頓時擔心會不會露餡。
李戲春倒是沒有特彆打扮,紅唇一彎緩解了向拓的緊張,兩人先後走了進去。
作為茶樓主人親自邀請的客人,李相浮和秦晉坐在vip專座。收藏家叫仲一倉,就坐在他們旁邊的小圓桌,台上一曲戲唱完,得意洋洋顯擺:“如何? ”
李相浮不評價,問:“花了多少錢? ”
“三場戲二十萬。”仲一倉介紹:“他們名氣特彆大,網上小視頻全在推。”
李相浮: 我猜小視頻的重點一定模糊了這些人究竟學過幾年真功夫。”
語氣放得很輕,但仲一倉覺得有些被落麵子,不樂意道:“你不懂戲。”
好歹長笛折價賣給過自己,李相浮覺得還是有義務提醒一下對方彆花冤枉錢。他清清嗓子,撚著手指神態突然一變,咿咿呀呀清唱了幾句。
聲音不大,剛開始仲一倉還覺得好笑,很快麵色微變。
隻見李相浮舉手投足間皆有一股難掩的媚態,這種誘人仿佛要順著指尖流淌下來,旁人甚至能從他低頭間一個細微的表情,共情到人物的悲歡離合。
太久沒開嗓,唱完後李相浮的臉頰微微泛著紅暈調整呼吸,瞧著像是塗了胭脂。
鄰座的幾位賓客隻能依稀聽見一點刻意壓低後的聲音,但那手勢和表情足以看得他們咽了下口水。
李相浮微笑地望著仲一合:“如何? ”
“妙啊!”仲一倉忍不住一拍桌,仿佛還沉浸在千嬌百媚的演繹下,突覺這個動作過於粗魯,連忙收手。
秦晉是知名人物,走到大街上都能被普通市民認出,而李相浮在姚川沒什麼名氣,也沒有人見過他。
有客人默默對視,一切儘在不言中。
難怪一直沒緋聞的秦晉會公然領著同性來聽戲,不避嫌。
就問誰能經受的住這樣的考驗?
秦晉幾乎不苟言笑的麵容此刻也有些波動,雙方間的距離僅僅隔著半張桌子,他甚至能感受到李相浮換息間的動靜。
完全沒去注意在平靜湖麵丟了枚石子的行為,李相浮抿了口茶,坐姿如青鬆般筆挺,望向另外一邊:“你花的價錢,足夠去雇有真本事的人。”
台上已經開始第二場戲,有了對比,仲一倉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也意識到被騙了,正在唱的人連基本的小情緒變化都控製不好。
他突然想到什麼,說:“對了,你在我這裡買了笛子,看來擅長的東西不少。”
生怕繼續交流下去會被拉去才藝展示,李相浮委婉表示: 略通,沒什麼拿得出手的。”
好歹也花了錢,之後仲一倉勉強提起精神去看戲台上的演出,準備嗑瓜子的功夫餘光瞄見秦晉的襯衫袖子,頓時跟發現新大陸一樣:“哪個牌子的襯衫,居然有隱繡。”
秦晉看了眼李相浮:“他縫的。”
麵對台上欺世盜名的浮誇表演,李相浮實在提不起興趣,中途起身去洗手間。剛拐了個彎,身後突然跟過來位女士:“誒,等等。
李相浮回過頭:“你是……”
女人遞過來一張名片:“可以喊我花姐。”她很胖,皮膚也很白,顯得十分富態:“我這有一筆生意,保準讓你輕鬆賺錢。”
李相浮第一反應是要被叫去做酒吧頭牌,冷笑一聲不再搭理,繼續邁步往前走。
花姐繞到他前麵:“不是你想的那種……”聲音壓得特彆輕:“是賣精子。”
“我看你長相佳,還有才藝,基因一定優秀。我可以給你開價這個數……”
花姐用手比了一個five。
沒有等來對方的擊掌同意,花姐補充:“是五萬,不是五千,這個價格是我迄今為止開出最高的。”
李相浮表情一言難儘:“大姐,你這買賣違法。”
“瞧這話說得,千金難求的機會,彆人想捐還沒機會。”
李相浮推開她:“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我沒準備再見。”
重新繞回去,搖頭坐到座位上。
看出他神色有些異常,秦晉挑了挑眉:“怎麼了? ”
李相浮無奈:“剛被一個自稱花姐的人攔住,談捐|精買賣。”
說著表情有些悵然:“我是不是挺失敗的?迄今為止執意找來談合作的就三人,去舞台旋轉的導演,開家政公司的,這個更誇張,開口就是五萬塊捐|精
秦晉聞言指尖點了點桌子,很肯定地告知:“不是。”
李相浮抿了抿嘴:“無論如何,謝謝你的安慰。”
他的抗壓能力其實比大風十級還強大。
秦晉淡聲道: 你說的那個花姐,幾年前我生意還沒發展起來時,也找過我。”
“……”
“她當時開價七千。”
“七……”意識到音調拔高了些,李相浮連忙壓低,不可思議問:“才七千? ”
秦晉沉默了一下:“原話是我麵相不好,長得不善良。”
李相浮喉頭一動:“……後來呢?”
“舉報灰色產業鏈是公民應儘的義務,”秦晉‘嗬’了一聲:“沒想到她在那邊混不下去,竟然跑到姚川重操舊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