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生?
徐長生臉上露出羞澀,“田老大人視我為忘年好友,視我為知己,但長生畢竟隻有四歲,卻是不敢逾越稱田老大人一聲……一聲兄……兄……”
徐長生都羞愧得不好意思說出口。
一個胡子都白了的老頭,居然要和他稱兄道弟做知己,做好朋友。
哪怕是上一世,他都沒遇到過這種事情。
這怎麼好意思讓人說出口。
田延年撫著胡子的手都改成了抓。
硬生生扯掉了一拽胡須都兀自不覺。
這個開檔褲,一臉羞澀的小孩子在說什麼?
他都這麼大年齡了,難道還有人來尋他開心?
居然……一個四五歲小孩子居然上門來稱他為知己,好友
這怕不是天大的笑話。
徐長生都有點懵,這老頭怎麼一直扯胡須,看看,都扯斷了,他不痛嗎?
兩人大眼瞪小眼。
田延年艱難地開口,“小郎君莫要信口開河,我那好友……豈可能是一個孩童。”
徐長生不開心了,明明就是對方先說的要和他成為知己,成為忘年好友的。
怎麼一見麵就不承認了?
難道是為了名聲沽名釣譽?但看這老頭也不像那種人啊。
徐長生小胸膛一挺,“田老大人此話差異,既然是忘年之交,年齡差距就無甚重要,長生雖然隻有四歲,但也知道,真正的友誼是不能用年齡來衡量的。”
真正的友誼……
田延年嘴角直抽抽,但他還是不相信,隆田法是出自這樣一個幼童之手。
一個四五歲孩子,彆說種地了,估計五穀都分不清楚。
徐長生還在一個勁的說,“學生剛去拜訪完房相和孔祭酒,就趕來拜訪田老大人,一刻也沒有耽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房相和孔祭酒身體不適,都暈了過去,沒能暢談甚是遺憾,長生不才,能被兩位為大唐鞠躬儘瘁的老大人看中……”
徐長生心道,連房相和祭酒都看中他,田老大人,你就認了他這個好友吧。
田延年看著徐長生,突然明白了什麼,明明身體還很健康的房相和孔祭酒接連暈了過去,果然事出有因。
彆說這兩人,就算是不怎麼在乎名聲的他,都有一種快要暈厥的感覺。
真的,看著這個小短腿侃侃而談,他越來越覺得頭暈。
還好跟來的門房見不對勁,趕緊上前扶了一把,不然真倒地上去了。
徐長生都驚住了。
怎麼感覺又要暈一個?
大唐的人身體也太差了吧?說幾句話就暈。
但他見過的其他人也不這樣啊,難道是……大唐的大官才這樣?
嘖嘖,當官也太慘了,為了清名,連身體健康都不要了,哪像他上一世,當官的長得肥頭大耳,幾天就落馬好幾個,前仆後繼,當然也有好官,不能一概而論。
徐長生趕緊上前,“田老大人,請保重身體啊。”
說完,又將手中的盒子遞了上去,“要不,田老大人也用用我的靈芝?聽說房相和孔祭酒就是用了我的靈芝才緩過來的,雖然我覺得都是謠傳,這靈芝真沒什麼用,最多燉燉雞湯,補補身體而已……”
田延年:“……”
居然上門就送靈芝,這開襠褲恐怕真是徐家子。
半響田延年才緩過來,心裡安慰道,至少他沒有房相和孔祭酒慘,那兩人可是將清名當成性命,難怪直接暈過去了。
想一想,房相可是誇一個到處送靈芝的小孩視金錢如糞土,這還不得天天被人戳脊梁骨?
還有孔祭酒,更慘,作為儒學領袖,居然羞辱天下讀書人,說寒窗苦讀的讀書人,還不如一個穿開襠褲的小孩子有資格進入國子監,孔祭酒可是親自上請讓徐家子進入國子監的,不知道要麵對多少橫眉冷指,口誅筆伐,希望他還能挺得住吧。
這麼想著,居然真的安慰到了他了。
所以說,彆說他慘,因為有比他更慘的。
“大人。”這時,門房提醒了一句,因為一個帶著大蟲的孩子出現在大司農門口,引起了不少好奇的人,遠遠的看著,而且膽子越來越大,有圍過來的傾勢。
大唐的百姓,真是彪悍。
田延年一哆嗦,這要是讓被人知道他的好友才四歲,還不得傳出一段“佳話”。
人就是這樣,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隱藏得住,但田延年還是條件反射的將徐長生帶進了府中,關上門。
徐長生笑嗬嗬的,成了。
……
(三合一,第三章)
走進庭院,徐長生就發現了不一樣,都是開坑的地,還真是……不拘一格。
田延年麵色不是太好,雖然基本能夠肯定名傳長安的徐長生就是眼前的四歲孩童,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真是徐長生?徐文遠那一脈的那個徐長生。”
徐長生心道,這不是廢話嗎?徐家村就他一個人叫徐長生,點點小腦袋,“正是學生。”
田延年哪怕有準備,身體還是晃了一下。
歎了一口氣,晚節不保啊,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收回曾經的話,鬱悶得要死,他天天期待的忘年好友啊,這麼大年紀還體會了一次心都碎了的感覺。
特彆是看到徐長生走路還一蹬一蹬的,田延年恨不得抽自己一下嘴巴,讓你這麼大年紀還想交什麼忘年好友。
“咦?”
田延年還在感慨,突然徐長生發出一聲驚訝的聲音。
他們現在正經過庭院。
徐長生停下了腳步,有些驚訝地看著庭院中一個用奇怪材料罩起來的地,這是……溫室大棚?
這老頭居然在研究溫室大棚?看來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視。
徐長生撒丫子就跑了過去。
田延年唉聲歎氣的道,“我經過長時間的研究,發現隻要天氣好,很多作物就能生長很快,所以我試著弄一小塊地嘗試一下,在最好的天氣下,作物產量如何!”
說完又搖搖頭,他和一個開襠褲說這個乾什麼,真是笑死人。
但……徐長生接口就道,“不對,不隻是天氣好,作物生長最根本的要素是溫度,陽光,土壤,水分……”
徐長生在這個最簡單的溫室大棚上東摸摸,西摸摸。
田延年都愣住了,他不過是隨口說說,這小短腿就劈裡啪啦說了一大推,眼睛不由得一亮,“你說的這些什麼要素,再給我仔細講講。”
徐長生指著麵前的簡單大棚,“比如說,你麵前這個溫室大棚,隻是勉強達到了保溫的作用,但現在都春天了,其實並沒有什麼用,反而會因為缺乏光照和水分濕度的原因,讓作物出現各種問題……”
田延年都驚訝住了,以他的設想,按理能種出更好的作物,但正如徐長生說的那樣,實際情況並非如此,這塊地的作物開始漲勢的確喜人,但是時間一久,它的葉片就耷拉下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兩個人開始聊了起來。
門房在不遠處看得下巴都掉地上了。
大……大人和一個四歲開襠褲聊得熱火朝天?
媽呀,他是不是眼睛花了?
而且,還是那個開襠褲走在前麵,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
而他們家田大人,跟個後生一樣,一直認真在聽,時不時點頭。
門房用手死死地擦了擦眼睛,眼睛都擦紅了,都還是這個樣子。
這個徐家子,有什麼魔力不成?
田延年是真的高興了,他研究這個……嗯,現在知道叫溫室大棚了,他研究這個溫室大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很多問題都還沒弄明白。
但現在,聽徐長生一講,很多地方突然就想通了。
當然,也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說什麼恒溫,濕度,光照強度,晝夜溫差……
等圍著那塊地轉了好幾圈,徐長生才像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教授”一樣,拍拍小手丫。
等反應過來,身體一個哆嗦,哎呀,他怎麼將以前當指導博士的範兒拿出來了。
他麵前的可是大司農老大人,可不是他帶的那些學生。
徐長生偷偷看了一眼田延年,會不會惱羞成怒?
但……田延年現在正像一個老農民一樣,圍著他大棚左摸摸右摸摸,根據剛才徐長生說的,他這個大棚還得改造。
似乎察覺到徐長生的目光,田延年看了過去。
不由得也是一愣,雖然說學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但這個先後的時間差距也太大了。
他都一大把胡子的人了,剛才居然跟個後生一樣……
徐長生也是臉上一紅,“那……那個田老大人,剛才學生就是胡說八道的,當不得真。”
田延年哼了一聲,什麼胡說八道?剛才可是說得頭頭是道,他這個大司農還是分辨得出來真假的。
不過,一個四五歲孩,居然這麼能言善道,而且還不是胡說。
難怪連太子都視其為好友。
這也是田延年剛才怎麼想也想不通的地方。
太子……怎麼說勒?太子哪都好,但就是不能用平易近人來形容,皇家的威儀那是肯定有的。
所以,以太子的性格居然結交了一個平民好友,這才引起這麼大轟動人儘皆知,所有人都好奇,這平民到底有何等才華,何等本事!
田延年看了一眼徐長生,本事……還真不小。
不由得一歎,他都這把年紀了,又不是那些老酸儒那麼在意名聲。
他就算結交一個孩童,彆人要說就說去吧。
最關鍵的是,他覺得有房相和孔祭酒這兩倒黴蛋頂著,火燒得再汪,他這裡應該還能勉強應付吧。
想通了這些,田延年心裡舒暢了不少,皺巴巴的臉上都帶了些笑容。
徐長生明顯感覺出了這種變化。
想到,原來這小老頭是個技術宅啊,隻會佩服有本事的人。
看來他剛才無意間“放肆”了一下,也未必不是好事。
田延年說道:“小……小友頗有見地……”
小……小友?
徐長生偷偷看了看自己的開襠褲,臉都紅了。
田延年摸了摸自己的胡須,臉也紅。
但他們這忘年之好友的關係確認了吧?
徐長生趕緊道,“田老大人還是叫我長生吧。”
一句好友叫得他心肝都在顫抖,這還是沒有旁人在,要是有其他人,這位老大人拉著一個孩子叫小友,那場麵得多詭異。
田延年也是一笑,繼續道,“長生對溫室大棚頗有研究,要不幫我建一個怎麼樣?”
徐長生心道,他們徐家村都還沒有溫室大棚勒,後山那個山穀還是因為特殊原因形成的天然溫室。
不過田老大人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絕,說道:“等長生先研究透徹,再給田老大人建一座溫室怎麼樣”
的確還需要研究研究,現代的溫室大棚,用來保溫遮陽的材料,都是塑料之類,現在哪有?得想辦法找到取代品才行。
其實用布也是可以的,就是操作起來麻煩一些。
但布的價值就……
太不值得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還真有點忘年之交的意思。
說起農事,大司農田延年也是話題都停不下來,甚至還說到了徐長生的那些花卉。
徐長生又講了一些。
田延年眼中精光不斷閃動,明顯收益匪淺。
徐長生也高興,他一共拜訪了三人,房相一句話都沒和他說,然後……暈倒了。
孔祭酒倒是和他說了兩句,但……也暈倒了。
唯有這個大司農,看看他們聊得多開心。
徐長生心底笑眯眯的,唯一遺憾的就是,大司農這個官比較特殊,他隻管農事不主政,也不知道他以後在長安當惡霸欺負街鄰後,這位大人能不能幫他說上話,隻是趕他出長安而不是受罰。
徐長生一心一意抱大腿,不就是為了等他惹事後,能順利離開長安,回他的徐家村搞建設。
這時,有一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大人,你讓我關注的今天早朝的事情有消息了。”
田延年今天雖然沒有去上朝,但還是命人時刻關注早朝上的事情。
大唐的朝政是非常公開的,除非是機密,一般的朝政商議,甚至允許流向市井。
這也是李世民這位獨具一格的皇帝的壯舉吧,他就是要老百姓知道,他是如何治理國家的。
當然,他這麼做,也是想告訴天下人,他才是大唐最適合的君主。
李二一直很介意他的皇位來得不正當的事情。
田延年點點頭,示意管家開始說。
能被管家打探到的消息,也肯定不是什麼機密,也不用避著人。
管家開始一條一條的講了起來。
其中幾條聽得徐長生一愣一愣的。
魏征參太子和皇後奢侈浪費,用靈芝燉小雞,必須要一個說法,不然天天在大殿上提及一次?
魏征參房相收受賄賂,原因是自己送給他一顆不要錢的靈芝?非得讓房相將靈芝還回去,而且還是將啃了幾口的還回去?這……就算還給他,他也嫌棄得很,都沒法燉雞湯喝了啊。
媽呀媽呀,確定這是朝議的事情?而不是鄰裡鄰居拉家常鬥嘴?
徐長生還不知道,所謂皇家無小事,皇家的一舉一動當為天下先。
也就說皇家奢侈的話,這些朝臣,天下百姓基本也會有樣學樣,有些東西看似小事,但其影響力確是無法估計的。
徐長生還有點懵。
這時,管家繼續道,“太子已經為徐家賣油牟取暴利的事情進行辯證,魏大人也沒在追究……”
雖然李承乾和魏征都去了徐家超市,知道油價還是一百二十文,但還是要在朝廷上給出一個結果的,事情得有始有終。
管家繼續道,“不過光祿大夫鄧濟鄧大人覺得,長安城的百姓尚覺得吃不起油,更何況天下百姓,徐家的出油工藝明顯優於現有技術,這等利國利民的工藝應該貢獻出來,作為天下人的福祉,而且已經取得幾位大人的同意,現在正在說服陛下。”
田延年看向徐長生,一笑,“看來你家的出油工藝保不住了,這樣,以後跟著我種莊稼吧。”
徐長生都驚呆了,朝廷之上正在悄咪.咪的商議,怎麼搶他徐家的出油工藝
因為出油工藝比現有的技術好?
那他以後弄出來的東西都比現有技術好啊,是不是都得獻給朝廷?
徐長生小臉一黑,刷的從凳子上溜了下來,這還得了。
匆匆忙忙的給田延年告辭,“田老大人,長生有要事,就先行告辭了。”
旁邊,管家看著撒腿就跑的虎皮小帽,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不由得問了一句,“老爺,這是?”
田延年摸著胡子,“是我那忘年好友徐家子徐長生,你覺得如何?”
管家:“……”
老爺怕是想見徐家子都癔症了,這怎麼可能?他可是知道的,徐家子長得才子風流,都是他夫人告訴他的,說得跟親眼見過一樣。
徐長生匆匆忙忙地回到家,翻箱倒櫃,找出一個金牌子。
這個牌子可比金子值錢多了,因為有了它,徐長生可以殿前見君。
徐長生拿著金牌氣鼓鼓的就跑,居然想搶他出油的法子。
不得了不得了,他得去金殿之上理論理論,看他舌戰群儒辯朝臣。
作者有話要說: (五一快樂,小天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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