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2)

李世民回到太極殿後, 一言不發, 所有人都變得戰戰兢兢。

連長孫皇後都聞訊趕了過來。

“朕這些年勵精圖治, 勤政愛民, 為什麼這些人還是不肯放過朕, 難道他們看不到朕為這天下的努力嗎?”

長孫皇後歎了一口氣, “陛下哪裡的話,現如今整個長安,誰不知道陛下聖明寬厚, 愛民如子。”

“可……你沒看到那些金殿之上的大臣,一個二個恨不得朕立刻祭天,向蒼天懺悔。”

長孫皇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自古以來, 一旦有妖孽橫行,地龍翻身等異相, 天下百姓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天子德行有失,必祭奠蒼天安撫亡魂才能天下安寧。

這是一代一代傳承下來, 壓在所以皇室頭頂的一把利劍,多少改朝換代的開端都是天起異相。

沒有人知道天顯異相的原因, 所以在天下人心中, 這是上天示警, 天子德不配位。

李世民生了半天氣, 這才道,“朕是不是真的要開宗祠祭天?這不就承認朕……”

長孫皇後安慰道,“或許那古怪的病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也用不著陛下祭天。”

話雖這麼說,但兩人心裡都明白,再怎麼拖最後還是得有個交代。

在李二愁雲慘淡之時,徐長生已經開始他的國子監生活。

國子監進學的時間是非常早的,需要在國子監整整的呆上一天,等傍晚了才能回家。

徐長生有些唉聲歎氣,上一世讀了那麼多年書,沒想到到了唐朝,還避不開這個噩夢。

徐長生坐在凳子上,腦袋都還沒有桌子高,隻能露出兩隻眼睛在上麵,在一群人中,看上去特彆的古怪。

他旁邊都沒有人,所有人都不挨著他坐,還用眼睛瞪他。

他打了國子監諸生的臉,能給他好臉色看就怪了。

彆說他隻是一個小孩子,其他人就會不計前嫌,屁,要是一個熊孩子故意打你兩巴掌,你不計前嫌試試。

他這是遇到了校園霸淩?冷暴力了啊?

徐長生又開始歎息,小小年紀,看上去特彆搞笑。

上麵的國子監博士,拿著一本書正在搖頭晃腦的講著。

徐長生一個頭兩個大,知道在講什麼嗎?在講《禮記》第三十一篇,如何天人合一。

真的,就是講這個,不過這個天人合一和後世的天一合一還是有點不同的。

是指讀書人自覺修養達到像美好善良的天一樣造福於人類和自然的理想境界。

古代的理科或許不行,但像這種神神叨叨莫名其妙的哲學絕對是現代拍馬也趕不上的。

什麼孔子,孟子,隻要帶一個子字的,沒有一個不是哲學家,其思想甚至影響上千年,知道厲害了吧?不要覺得他們好像也沒什麼,可以說你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受他們的思想影響。

但……這些天人合一的哲學平時聽聽也就罷了,讓一個理科生每天去研究怎麼天人合一,徐長生覺得他的小腦袋瓜快要炸開了。

哪怕徐長生自認是學習機中的戰鬥機,現在也毛皮擦癢了。

“徐長生!”正在打瞌睡,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徐長生條件反射的小腿一蹬,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到。”

整個人都沒有桌子高,他這一溜下凳子,完全就隻剩下一個小腦袋頂在上麵了。

眾人麵麵相覷。

徐長生也發現了,他這樣根本看不到人,彆人也看不到他,趕緊又爬上凳子,“到。”

小手手背在背上,立得筆直。

上麵,講課的是一個特彆嚴肅的博士,禮學博士嚴文殊。

嚴文殊這人是特彆古板的那一種,最重一個禮字,徐長生的才學怎麼樣他不管,但小小年紀就敢挑釁國子監諸生,在他眼中那是何等驕縱放肆,狂妄自大。

他一生尊禮,對徐長生這樣的就差直接橫眉冷指了,而且,剛才徐長生居然還敢在他課上打瞌睡,簡直目無尊長。

嚴文殊麵無表情,“《禮記》第三十一篇通篇背誦。”

通……通篇背誦?徐長生都驚呆了,以為他是硬盤啊,“報告老師,不會。”

嚴文殊,“既然不會,為何還在課上睡覺?出去罰站。”

徐長生:“……”

國子監第一天,徐長生就被罰站了。

古代的罰站可不僅僅是站而已,而是將書放腦袋上,雙手高舉,要是書掉下來了,那就慘了。

無法,誰讓他在課堂上打瞌睡,的確是他不對,跑去站門口了。

唉聲歎氣,這才第一天啊,何時是個頭。

不過站在外麵也好,清淨,不用聽那老頭的催眠曲,他都不打瞌睡了,真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路過的學生對他指指點點,時不時還發出笑聲。

簡直丟死個人。

正羞愧得想逃課算了。

這時,一雙修長的皂靴出現在他麵前。

這人誰啊?這時候站他麵前,簡直趁人之危,難道是來笑話他的?簡直不要臉。

徐長生都不敢抬頭去看,因為抬頭腦袋上的書要掉下來,嚴文殊那老頭更要罰他。

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聽說你和顏弘文還有一場書法要比?”

徐長生一愣,這聲音不是……他的大唐好基友高明,不對,倒黴蛋太子李承乾嗎?

李承乾雖然有專門的太子太傅一大堆大師,但也在國子監掛了名的,屬國子監門生。

在國子監聽到熟悉的聲音,徐長生先是一喜,然後小腦袋耷拉,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正好趕上他的人生低穀。

徐長生哎歎道,“還比什麼比啊,彆人不知道我的字如何,你還能不知道?”

信都通過那麼多封了。

安靜。

徐長生心道,怎麼好基友又不說話了?好想抬頭看看,憋死他了。

半響,李承乾的聲音傳來,“下學後,你到東宮,我教你寫字。”

徐長生都愣住了?

堂堂太子教他寫字?

難道是實在嫌棄他字太難看?以前李承乾就寄給他好多字帖,都不知道被他放哪去了。

說實話,對於李承乾這個他在大唐的第一個基友,他內心是矛盾的,他想和他好啊,但李承乾這倒黴蛋的命運實在不太好,他又有點怕被牽連。

所以才會糾結,矛盾。

“這不太好吧?”徐長生答道。

李承乾沒說話,因為他直接轉身走了。

徐長生咧了咧嘴,還不讓人拒絕?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王八之氣。

哎,歎了一口,看來真要和李承乾這倒黴蛋綁一起了,愁啊。

又不知道站了多久,太陽都正中了,嚴文殊才從堂上走出來。

徐長生終於鬆了一口氣,放課了。

古時候可沒有什麼課間休息這一說法,一課基本就是一上午,而且還都是一個先生在講。

才鬆一口氣,嚴文殊那老頭就走了過來,“明天還背不出來《禮記》第三十一篇,繼續罰站。”

徐長生很想跳起來說,老頭,死記硬背是要不得的,但他不敢,尊師重道啊,他以前也是個好學生,真的,答道,“知道了。”

既然來到了大唐,就得遵循大唐的規矩,回家背吧,哎,估計除了《禮記》,還得背四書五經,想到這徐長生眼睛都變得跟蚊香圈一樣,讓你嘚瑟,你要是不嘚瑟能被推薦進國子監受這苦?悔之晚矣。

中午時間,該是食飯的時候了。

國子監中有個飯堂。

徐長生跑回室內從書袋裡摸了點錢,他站了這麼久早就肚子咕咕叫了。

跑到飯堂,人……真多。

不過被他看到一個空位,先占位置,他懂。

撒丫子跑了過去,撐上凳子。

不過,周圍的人鼻子一哼,如同鳥散。

徐長生愣了愣,切,不和他坐算了,他還嫌棄位置擠。

正想著怎麼能占住位置又能去打飯,這時一個小身影跑了過來,“長生長生,我給你送飯來了。”

徐長生一愣,來人正是長柏哥兒,提著個食盒。

國子監是允許送飯的,畢竟很多都是世家子弟,吃不慣大鍋飯。

徐長生哈哈一笑,他現在有點像公子哥兒的生活啊,讀完書還有人專門送飯。

徐長生跑去接過食盒,兩人合力放桌子上。

畢竟是小孩子,食盒不大但挺沉。

將食盒打開,正是白嫩嫩的豆花。

有兩份,長柏哥兒說道,“我和你一起吃。”

他為了早點送來,也沒吃。

彆人送飯的是小侍,肯定不能一起吃,但長柏哥兒是堂兄弟,是不一樣的。

徐長生點點頭,兩人小手開始將食物取出來。

還沒開始,突然覺得有什麼陰影遮擋住了他們。

抬頭,不由得一愣。

是幾個學生,正提著食盒,然後就坐徐長生旁邊空出來的位置上。

“可彆說我們國子監門生不懂禮儀,心眼小,排擠你。”來人說了一聲。

徐長生都愣住了,這幾人……不正是被他啪啪打臉的孔懷仁裴行儉等六人。

唐循看向徐長生的眼睛還是瞪得跟青蛙一樣,他祖父現在被氣得都不上朝了。

不過還是一句不吭地坐在了旁邊。

徐長生愣完也笑了,嚴文殊那古板老頭那麼重禮儀,教出來的學生又怎麼會全是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的小心眼之輩。

看來國子監也並非沒有可取之處。

不過畢竟才打完臉,有點尷尬。

各吃各的。

長柏哥兒又開始吃得吐舌頭了,他偷偷在沾料裡麵多加了點辣椒,可好吃了。

徐長生都不敢沾太多,長柏哥兒卻一個勁兒的沾紅油,簡直讓人刮目相看。

估計是怕他吃不飽,所以份量很大。

徐長生也開始埋頭吃,但一抬頭就發現了不對,六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他,“你們吃的是什麼?”

看這孩子,吃得舌頭直吐,臉都吃紅了,還一個勁吃,什麼東西這麼好吃?

而且看上去白得勝雪,乾淨得一塵不染,那紅色的蘸料看上去也十分獨特漂亮。

長柏哥兒一把抱住桌子上的碗,“豆花不好吃,真的,一點都不好吃。”

六人:“……”

徐長生:“……”

徐長生看著六人直勾勾的眼睛,心道,好歹都是些大儒大官的後輩,怎麼能露出這麼**裸的表情。

徐長生歎了一口氣,“各位要是不嫌棄,試試?”

在長柏哥兒一臉哀怨的表情下,六人愣是過來品嘗了。

怎麼都不謙虛一下?

沾上紅油,放進嘴裡。

入口即化的感覺,味道還特彆豐富,應該說十分豐富,從來沒吃過這麼多味道的蘸料。

都不用徐長生喊,幾人一口接一口。

“嘶嘶!這味道真奇怪,但真好吃。”

“嘶嘶!我少沾一點兒,受不了受不了。”

“……”

不過兩份而已,雖然份量大,但多了六個人,那肯定是不夠的。

估計都沒吃多少,就沒有了。

徐長生看著空的碗有些傻眼,他的午飯。

長柏哥兒嘴巴都咧開了,他都沒吃幾口,他還專門多放了他愛吃的辣椒。

六人吃完,“下次多帶點,完全不夠吃。”

“就是就是,這味道也太豐富了。”

徐長生:“……”

這怕不是六個吃貨,嚴文殊那老頭教你們的禮儀哪去了?還主動讓他多帶點?

要不是他們客客氣氣的,徐長生都以為他被霸淩了?

長柏哥兒一點都不開心,偷偷摸摸地道,“長生,我們下次躲著吃。”

徐長生眼睛一閃,說道,“各位覺得味道如何?”

六人本來就沒吃夠,點著頭,“倒是第一次吃這叫豆花的食物,味道鮮嫩,入口即化,特彆是沾上那紅油,彆有一番滋味。”

徐長生趕緊道,“我徐家準備在長安開一家食樓,就有豆花出售,到時各位可以前去品嘗。”

這六人是國子監的大才子,簡直就是活廣告啊,徐長生心道,不能放過。

六人眼睛一亮,“徐家的食樓開業,一定記得通知我們。”

“一定一定。”

徐長生和孔懷仁他們聚在一起,本來就特彆惹人眼,不少人都在關注他們。

“你們看清楚他們剛出在吃什麼了嗎?”

“好像在說什麼豆花,看著白得像雪一樣,看他們表情跟吃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樣。”

“就是啊,吃個東西怎麼表情還那麼豐富。”

“應該很好吃吧,我剛才看著他們吃,我都忍不住吞口水了。”

“早知道剛才我就不讓位置了,坐那麼近,我吃兩口應該也不會拒絕吧。”

“……”

一道長得很好看,但不知道什麼味道,名叫豆花的美食居然在國子監小範圍內流傳開了。

不過這和徐長生已經沒什麼關係了,因為下午的課開始了。

“徐長生,《春秋》公羊傳會背嗎?”

“報告老師,不會。”

這次徐長生倒是沒有被罰站,不過,“明天我再抽你背《春秋》公羊傳。”

徐長生眼睛都變成了蚊香圈。

天哪,上午嚴文殊那老頭讓他明天背《禮記》第三十一篇啊,太子讓他放學後去習書法,現在又多了《春秋》公羊傳?

他估計得學古人頭懸梁錐刺股,恨不得長了八隻腦袋。

簡直能將一個理科生逼得上吊,他突然有些敬佩以前看不起的文科生了。

他好懷念在徐家村搞建設的日子,淚流滿麵。

下學後,徐長生唉聲歎氣的回到家,他是要去李承乾那的,但離家近,他先回來一趟。

以前,李承乾贈送他白玉簫的時候,他說過,有好東西要跟好基友分享,要對好基友好點,現在豆花也算好東西吧?

反正在徐長生眼中,好吃的都是好東西,現在正要去好基友那,所以得帶上。

於是,提了個食盒這才出門。

徐長生是被帶進東宮的,提著食盒一蹬一蹬的跟在一個近侍身後。

院子中,李承乾正專心的批閱著什麼,今天天氣好,他就在院子中坐了一天。

徐長生跑了上去,“好基友……不對……”

趕緊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見過太子殿下。”

對方可是大唐太子。

李承乾這才抬頭,也不說話,而是向旁邊的近侍招了招手。

近侍搬上來一個小凳和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筆墨紙硯,以及字帖。

徐長生:“……”

準備得這麼充足,這是多嫌棄他的字?

徐長生趕緊將食盒舉得高高的,“殿下,這是我們徐家村獨有的吃食,彆的地方吃不到,你試試看。”

近侍看了一眼李承乾,李承乾點點頭,這才接過。

徐長生心道,李承乾現在才多大?怎麼就一副大人做派,害他突然就有那麼一點點壓力了。

好歹他也是博士啊,雖然現在變成了小孩子,性格也受到了影響,但畢竟以前是大人不是。

有些不服氣,跑去旁邊的小凳子上,開始裝模作樣的寫字,他也可以很正經的,真的。

李承乾看了一眼徐長生,這才讓人打開食盒。

食盒裝了不少,好幾份。

李承乾看著白嫩嫩的豆花和喜慶的紅油,也不由得一愣,賣相還真不錯,本來還以為一個小村莊能有什麼獨有的吃食,估計是小孩子炫耀,沒想到倒是給了他意外。

徐長生用眼睛偷偷在看,“沾著紅油吃可好吃了,先彆沾太多,紅油辣。”

李承乾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入口的感覺不由得讓他眼睛一亮。

唐朝時期,佐料還不完善,哪怕是宮中,也不可能有這麼豐富的佐料味道。

的確彆有一番風味。

對近侍道,“你將這些送去我母後那。”

他就給自己留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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