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 83 章(2 / 2)

還弄出了第一批給他送來了?

這份心倒是真摯,看看,周圍的學生都露出了儒慕之情。

徐家子還真是尊師重道,有嚴文殊在前,現在又第一時間將弄出來的紙送給他的書學老師。

歐陽詢心裡也高興得不得了。

真是他的好學生。

忙不迭的就走上去看挑著的兩擔子紙。

數量有點多啊,光這兩擔子都夠他用好多年了,不錯不錯,是他學生自己弄出來的,這禮他倒是能收,而且說不定還能傳成佳話。

徐長生又道,“學生還在繼續研究,現在已經出了兩種不同質量的紙樣,另外一種質量粗坯,就不拿來老師麵前丟人現眼了。”

歐陽詢感慨了一句,“無妨,老夫以前用的紙質量未必就有多好。”

紙貴啊,哪怕是他讀書的時候,也不可能全買好的紙張。

徐長生繼續道,“等學生研究出更好的紙樣,一定送來給老師試試。”

歐陽詢點點頭,“如此甚好,隻是以後就不用帶這麼多了,拿幾張給我看看就行,紙張昂貴,現在這些就顯得頗為貴重,老夫收了你的禮,還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詬病。”

徐長生一笑,“老師哪裡的話,學生送老師一些紙張,還能被人詬病了而且,老師過兩天可能就會嫌棄學生的禮薄了。”

歐陽詢一愣,其他學生也是一愣。

徐家子這話可說得不對。

學生送老師禮,乃是尊師重道的表現,但禮一旦過於貴重,那就不是尊師重道了,會變味兒。

徐家子這兩擔子紙,要不是他親自弄出來的,歐陽詢也不能收,已經超出了禮節的貴重範圍。

徐長生一笑,也暫時不解釋,而是道,“老師,我們打一個賭如何?”

周圍的人都懵了,這又是什麼情況?這思維是不是跳躍得有點快,他們都來不及適應。

歐陽詢嘴角一抽,這種不著邊際的事情,還真是徐家子能乾得出來的。

徐長生嘴角上揚,露出狐狸一樣的笑容,他的坑已經挖好,就看歐陽先生跳不跳了,不過在他看來,這坑歐陽先生是不跳也得跳的,因為他堵死了所有退路。

徐長生想讓歐陽詢離開國子監去他的學院任教,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國子監是大唐最頂級的學府,直接為朝堂培養官員,在這裡任職的博士,無論是名聲還是待遇,都是一般學院比不上的,更彆說徐長生的學院都還沒有起步,還遠離長安,身處荒山,以前那的確是荒山。

就像你讓清華北大的博士,突然辭去清華北大的教書職務,跟著去一個不知名的偏僻學院教學一樣。

歐陽詢雖然是徐長生的書學老師,但這樣的要求也是不會答應的,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是。

所以,徐長生心道,走正規途徑,很可能請不到歐陽博士,他不得不耍點小花招。

他的學院好啊,歐陽先生去了肯定不會後悔,可是現在彆人不知道不是。

或許彆的國子監博士,他再怎麼說都不可能去一個充滿未知的學院。

但歐陽詢這人吧,性格十分灑脫,俗稱老不羞,他隻要坑挖得好,說不定真給他忽悠去了。

歐陽詢聽徐長生居然要和他打賭,這還是第一次和學生這樣相處的方式,不過學生夠不夠尊師重道,他自己心裡清楚得很,並不會覺得這樣子就不夠尊重他了,雖然這聽上去的確有些怪異。

以歐陽詢的性格,果然來了興趣,“什麼賭”

圍著的學生也來了興趣,豎起耳朵聽著。

徐家子和歐陽博士的相處方式還真奇怪,但似乎又能看出,這種關係似乎比一般的師生還融洽還要好,就像禮節已經不在流於表麵。

徐長生和歐陽博士的關係的確不錯,以前徐家子就喜歡看歐陽博士看到他的字後,瞬間變豬肝臉的樣子,那可是他在國子監讀書時的樂趣之一,終生難忘。

徐長生一拱手,深深的拜了下去,“老師,我們還是先說賭注吧。”

歐陽詢:“……”

眾人:“……”

還真是開眼了,徐家子原來是這樣的徐家子。

徐長生說道,“要是學生輸了,學生任由老師處置,但要是學生僥幸贏了,還請老師來我學院教授書學。”

一片安靜。

歐陽詢也是一愣,徐家子居然是來請他去他的學院任教的?

現在整個長安傳得沸沸揚揚,嚴文殊已經受徐家子之邀請,去他的學院教授禮學。

所有人還在猜測,其他的學科,徐家子會邀請什麼人去任教。

沒想到,書學一門,居然找上了他。

這其實是很漲麵子的事情,說明在徐家子心中,他這老師很了不起啊,不然怎麼會專門來找他去任教。

歐陽詢臉上都樂嗬了,無論輸贏,他和學生的故事恐怕還會被人記錄起來廣為流傳吧,笑道,“老夫就應了你這一賭局。”

心中也是好奇,按理徐家子這麼聰明,當知道,讓他辭去國子監博士身份去其他學院任教的難度。

徐家子居然想憑借一個賭局就說動他,到底會是什麼樣的賭局?

其他學生也好奇得不得了。

顯然,普通的賭局根本無法說動歐陽博士,而且徐家子也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下戲耍他的老師,用出什麼取巧的手段。

所以,徐家子的賭局,必須光明正大,必須極具說服力,必須讓所有人心服口服才行。

徐長生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揚了一下,跳坑了,這下是跑不掉了。

徐長生又行了一禮,一字一句說道,“老師,學生的賭局是,學生能在一年之間,讓大唐的讀書人增加三成,老師覺得學生的賭局是否公平?”

歐陽詢直接都懵了,一年之內讓大唐的讀書人增加三成?徐家子怕不是在說夢話。

像他們這些國子監博士,對朝政還是十分了解決的,很多國子監博士退下來後,基本都會在朝堂上擔任職位不低的官職。

他是知道陛下準備推行文教,但還沒開頭就已經被難住了。

可想而知,連滿朝文武,都讚同,沒什麼反對聲音想要推行的政策都如此艱難,徐家子居然說一年之內讓大唐讀書人增加三成?這不是在說夢話是什麼。

周圍的學生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不過,他們都還在讀書,和他們差不多大的徐家子居然就有這種偉大的想法,也是足夠震驚人的。

歐陽詢說道,“長生,你這一局想要贏老夫,難難難。”

然後,眾多學生中,剛好走來一個老頭,臉色黑得卻跟鍋底一樣。

這老頭正是剛才下朝回來的國子監祭酒,孔穎達孔祭酒。

他聽說徐家子居然來國子監了,所以順路過來看看。

沒想到這一看不得了,徐家子居然來國子監挖牆角,不過心道,徐家子的那學院雖然也有些名聲,但要讓國子監博士離開,去他那學院任教,還是不可能的。

但徐家子的賭局一出,孔穎達心一縮,結合今天朝堂上太子和魏王說的紙將很快成為普通百姓的日常用品,大唐文教即將大興,到時候大唐讀書人怎麼也會增加三成有餘。

孔穎達都被徐家子不要臉的賭注一棍子打得有點暈頭轉向,還沒來得及提醒,歐陽詢居然就答應了賭局。

這不是挖個百分百要贏的坑給彆人跳嗎?

孔穎達的臉能不黑,當著他的麵坑走了他的一個博士。

這時,學生們也發現了孔穎達到來,讓開了路。

隻是孔祭酒臉色怎麼這麼黑?

孔穎達走上前,狠狠地瞪了一眼徐長生。

徐長生尷尬得不得了,挖人家牆角被抓個正著。

而且,孔祭酒這是剛下朝回來吧,也就是說他已經知道紙即將普及天下的事情了。

太子給他說了,今天就會將紙改進工藝的事情彙報上去。

徐長生尷尬地行了一禮,“學生拜見孔祭酒。”

孔穎達冷哼了一聲,一回來就給他惹事,果然和以前一樣,不是個安分的主。

歐陽詢正笑著給孔穎達說他們打堵的趣事,結果孔穎達臉更黑了,看了一眼被人坑了還高興得不得了的歐陽詢。

如果是普通賭局,他還能說上兩句,就此作罷,可他們堵的是讓大唐讀書人多出三成。

這等震驚天下,造福萬民的事情,歐陽詢連不想服輸的可能都沒有。

徐家子好算計,他根本就是將所有退路都給堵死了,連他這個國子監祭酒也不可能阻了這個賭局,它必將傳遍天下,沒人敢不服這賭局,也沒人敢作為反派人物出來勸阻。

徐長生腦袋都低了幾分,好尷尬,算計人被抓現行。

孔穎達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歐陽詢,說道,“信本,你明天就收拾東西離開國子監去徐家子的書院吧。”

歐陽詢,字信本。

所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歐陽詢也是一愣,孔祭酒什麼意思

徐長生羞恥得想要掩麵而逃。

孔穎達瞪了徐長生一眼,繼續道,“哎,你……你被你這學生坑了,這賭局是他贏了。”

落針可聞。

徐家子贏了?

這怎麼可能?

他們的賭局賭的可是一年之內讓大唐讀書人增加三成。

徐家子怎麼可能贏得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徐家子有贏的可能,也得一年後才能見分曉吧?

歐陽詢的想法也差不多,皺眉地看向徐長生。

徐長生可難堪了,怎麼好死不死,孔祭酒剛好來了,隻得對歐陽詢行了一禮道,“是學生逾越了,學生有取巧之嫌疑,但這賭局的確是學生贏了。”

歐陽詢:“……”

又看向孔穎達,估計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孔穎達指向地上的兩擔子紙,“徐家子改進了新的造紙工藝,從今以後,連普通百姓都能輕易地用上紙,它的價格將變成白菜價,加上陛下有意大力推行文教,一年之內大唐讀書人增加三成,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第一年,肯定是讀書人增加最迅猛的,以後能不能每年增加三成他不知道,但第一年肯定是足三成的。

一片安靜,從今以後,原本昂貴的紙將變成白菜價?

讀書人最多的花費就是在紙上,要是紙成了白菜價,豈不是短時間就能湧現出很大一批新的讀書人。

這是天下讀書人的福音,特彆是寒門子弟。

寒門子弟才是占大唐人口最多的,所以第一年多出三成讀書人,完全沒有問題。

所以……徐家子贏了,而且毫無懸念的贏了。

他這明明是挖著坑讓歐陽博士跳啊,明明就是百分百贏的賭局。

眾人:“……”

歐陽詢:“……”

徐長生好尷尬,西洋鏡被人當場揭穿。

一咬牙,抬起頭,“老師,學生已經給老師安排好住處,老師還是趕緊打包上路吧,離長安也不遠,不到半天的路程,相信大祖父和嚴先生見到老師,也會特彆高興。”

歐陽詢:“……”

他現在不是特彆開心,他連後路都沒有了。

要是小打小鬨也就算了,但他們的賭局是大唐的讀書人提高三成,如此賭局下,在天下讀書人麵前,他如何能反駁得了?

看了一眼徐長生,歎了一口氣,“你的學院要是讓老夫不滿意,老夫可不會顧及什麼師生情誼,看老夫如何收拾你。”

徐長生趕緊道,“老師放心,彆的學生不敢保證,但學生的學院,還是敢打包票,老師一定會滿意的,如果不滿意老師隨時可以離開。”

歐陽詢心道,隨時離開?屁,就算是個山溝溝,他也被這賭局束縛住了,也得呆在那裡了。

徐長生拍著胸腹又保證了一些,然後逃命似的跑了。

……

一場賭局,坑了一個博士。

最近的話題莫過於此。

有史官動筆,帶著笑將其記錄在了野史之中,對於大唐來說,也算是濃墨重彩的一筆,因為它發生在紙張變革的節骨眼上,而且還是這場變革當事人發生的事情。

故事也在民間流傳甚廣,頗具傳奇色彩。

歐陽詢火了一把,隻是這火得讓他有點唉聲歎氣,徐家子還真是……說他聰明勁兒沒用到正途上吧,也不對,彆人為大唐文教做出的貢獻有目共睹,說他用到正途上吧,他居然連老師都坑。

不過,徐家子的學院離長安也不算遠,來回長安也不算麻煩。

歐陽詢是懷著吃苦念頭去徐長生的學院的,所以,他就一個人收拾了一些簡單的行李,家人什麼的都留在了長安。

隻是等他到了徐家村,被正在喝茶聊天的大祖父和嚴文殊接去學院後,他是連夜回到長安將他的家屬接去學院的。

他覺得他的人生怕要開啟一段傳奇的故事了。

能夠到這樣的學院任教,非得羨慕死原本國子監的同僚。

彆說任教了,讓他呆學院一輩子他都願意。

這哪裡是學院啊,簡直就是人間仙宮。

現在讓他住皇宮他都不去,他就住學院。

接下來的時間,徐長生又去了國子監幾次,拜訪了幾位教他的其他國子監博士。

他如今露了餡,就不好忽悠人了,所以一個也沒成功。

當然徐長生是不承認他忽悠技術不好的,而是將責任推在了孔穎達孔祭酒身上。

因為每次他來國子監,孔穎達孔祭酒就像防賊一樣跟著他,小眼睛一個勁在那些博士身上瞪,哪個還敢答應啊?

徐長生心道,這小老頭肯定吩咐了國子監大門的守門人,他一來國子監就去通知他,不然也不可能每次那麼剛好的,他都還沒有和博士們聊,孔老頭就跑來了。

徐長生見在國子監撈不到好處,隻得唉聲歎氣的離開。

不過拜訪了一圈以前教過他的老師,敘敘舊,也頗有收獲。

他來長安,如果不去拜見他的老師,是說不過去的。

徐長生在孔穎達的“目送”下氣呼呼地離開國子監。

心道,國子監沒有搞頭,以為他就沒有目標了?

他還有文壇泰山北鬥,裴矩裴老爺子。

不過,這老頭子精明得很,他如何才能讓對方上鉤?

徐長生一邊走,一邊想,然後眼睛一亮。

裴老爺子名聲雖然響亮,但他提出的這一條件,裴老爺子應該拒絕不了吧。

於是徐長生回了太子府後,帶了些禮物又出門了。

徐長生一出門,街上的人就發現了。

有熱情的人看著徐家子的禮物,遠遠地問道,“徐家子這是又準備去坑……不對,去邀請誰去你的學院嗎?”

徐長生臉都黑了,什麼叫坑?

他這是誠心誠意的邀請。

隨口答了幾句,繼續前進,走了一會兒,停在一府邸前。

裴行儉一家子賣了祖產,花光積蓄買了這麼個不大不小的院子,住著也算不錯。

“這是四門助教裴行儉家吧?”看熱鬨的人說道。

“難道徐家子打完他那些老師的注意,現在連同窗都不放過了?聽說國子監祭酒孔先生現在對徐家子是非常的不滿,連帶在朝堂上都攻擊太子好幾次了。”

“裴行儉的官職不大不小,有政務在,不可能也沒有時間去徐家子的學院任教吧?”

“那徐家子……”

有人突然一驚,“聽說四門助教裴行儉的祖父裴老爺子最近來長安了,你們說徐家子該不會……”

媽呀,想想都哆嗦,徐家子還真下得了手。

本來,一個新的學院,現如今有大儒徐文遠,禮學豐碑嚴文殊,書法大家歐陽詢,已經足夠驚訝人了。

“徐家子這學院不得了啊,他這學院的先生一個比一個厲害。”

“徐家子這是準備打造一個什麼樣的學院?難道還想和國子監,弘文館,崇文館齊頭並進不成?”

如果徐長生知道他們的想法,一定會說,也太小瞧他徐長生了。

他的學院必定站在大唐之巔,是大唐的第一學府,人才的搖籃。

如果是以前,還隻是一些普通人家,想著將自己孩子送進徐家子的學院讀書,那麼在看到相繼加入的教書先生後,連一些功勳和世家都開始心動了。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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