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明明身體累了,精神卻停不下來,不知道多少人還在想著今天的經曆,想著神奇的學院,想著魔鬼一樣的教官李君羨,想著和他們共同作戰的院長徐長生。
這時候,安靜下來後,他們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宿舍內可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三個陌生人勒。
還真是新奇,居然會和其他學生同住一個房間。
有人翻轉身體,趴在床上,好奇地看向宿舍的其他人。
但,他發現,其他人似乎也在看他。
有些尷尬的相視一笑,然後說道,“我先說,我是蘭陵蕭氏子弟,叫簫錦,是長安的親戚寫信給家父說長安外有了不得的學院招生,家父千裡迢迢送我來的,原本還疑惑什麼樣的學院值得家父不惜千裡將我送來,今日一見這學院,當真是我見過的最了不得的學院,就是教官也太嚴厲了,那個站軍姿簡直能折磨死人,不過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退出學院的。”
“就是就是,那個站軍姿簡直不是人能做到的,我現在都驚訝無比,我居然堅持下來了。”
說完又道,“我是長安本地人士,家父任太常丞,我叫趙詞……”
一個地方士族子弟,一個官宦子弟,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然後又看向其他兩人。
其中一人伸出個腦袋,“我叫徐長寧,家就在山下麵的徐家村,這周圍我最熟悉。”
聲音一落,其他三人都發出呀的一聲,然後眼睛一亮,神神秘秘地問道,“你居然是徐家村的,那你肯定知道今天那神龍是怎麼回事?快給我們說說,到現在我們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今天先生們可是從巨龍嘴巴中走出來的,乘龍來去,跟神話中的仙人一樣。”
徐長寧趕緊噓了一聲,“你們小聲點,你們現在是學院的學生了,要是被長生知道你們一口一個神龍的叫,肯定要被長生拿著棍子追著抽。”
說完又道,“那不是什麼神龍,那是綠皮車,校園軌道列車,長生是這麼說的,具體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反正不能當著長生的麵叫它神龍。”
三人:“……”
徐長寧又道,“簫錦,你是外地人,你都不知道我們徐家村有多漂亮,等有空我帶你到處逛逛。”
“我也去。”趙詞趕緊喊了一句,“我家雖然在長安,可也隻去過徐家村兩次,根本玩不夠,我想坐熱氣球,我爹也不讓。”
現在還剩下最後一個學生沒有介紹了。
比起前三人,最後這學生明顯有些踧踖不安。
小聲道,“我……我家是江南道的,我叫韓路。”
然後沒了。
寒門子弟。
宿舍內也是一靜,沒想到同一宿舍,居然聚集了士族,官宦,寒門子弟。
要是以前,恐怕都有人開始鄙視了。
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許都累得沒了挑刺的力氣。
說沒力氣吧,又不對,因為他們又聊起來了,聊學院,聊軍訓,聊食堂,聊長安,聊江南,天南地北什麼都聊,沒有任何約束,對他們來說,彆人的生活似乎也新奇無比。
連韓路,都時不時小心翼翼地說上一句,特彆是聊到李君羨,簡直同仇敵愾。
韓路心道,其實士族子弟和官宦子弟也沒有彆人說的那樣可怕,專門欺負他們這些寒門子弟。
他還有些佩服徐長寧,居然和士族子弟和官宦子弟說話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他就不行,老是不敢開口,也不知道說什麼。
今天說這麼幾句,已經是破天荒了。
但他的破天荒,立馬又被打破了。
因為徐長寧伸著個腦袋喊道,“韓路,你還沒有說你們江南什麼樣子,聽說江南也特彆漂亮。”
韓路:“……”
見其他三人都豎起了耳朵,韓路不得不壯起了膽子,小聲道,“江南啊,……”
江南水鄉,小橋流水,稻花魚米,在韓路的口中說出來,和長安大不相同,引得其他三人頻頻側目。
畢竟都是些少年,哪出過遠門,他們還以為整個世界都是長安一個樣。
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宿舍的燈光卻搖曳著,以及來自天南地北少年人的聲音。
青春,夢想,少年人本就如詩如畫,幾個懵懂少年人聚集在一起,就更加的有說不完的話題了。
明明很累,心中卻充滿了第一次獨自生活的奇妙感,第一次和同齡人秉燭而談的興奮感……
當然,不是所有宿舍都這麼和諧。
比如,有一個小班的宿舍就吵翻了天。
“我們叫徐允文徐允武,院長是我們家長生叔叔,你們兩以後都得聽我們的。”兩個小正太眼睛都高過頭頂了。
剩下兩人中的一個小孩子,淚汪汪的,好可怕,這兩兄弟好可怕,一看就是兩小流氓,但是還在細弱蚊聲的道,“長生是寶兒的哥哥,寶兒比你們輩分高,你們不能欺負我,而且我曾祖父是裴矩,也是學院的先生,寶兒才不怕你們。”
這孩子正是裴行儉的兒子,裴寶兒,曾經中暑,被徐長生救那個。
這小朋友居然叫他爹的同窗徐長生哥哥,裴行儉平白比徐長生低了一輩分,也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徐允文徐允武這兩調皮鬼一聽,哎呀,不聽他們話就算了,還占他們便宜,他們叫長生叔叔,這小家夥居然叫長生哥哥,不得了不得了。
看他們今天將這個哭唧唧的小朋友收拾到聽話為止。
這時,剩下那個孩子懶洋洋地道,似乎都懶得開口的樣子,“你們再這麼大聲,等先生們聽到,估計得受罰。”
說完還打了個哈氣,一副完全不管他的事情的樣子。
徐允文徐允武對視一眼,這人誰啊?怎麼感覺比他們還牛逼?他們可是徐家村雙霸,以後注定是長生叔叔的接班人,他們誰都不怕。
兩個小正太揚起小腦袋,“你也下來,我們一起收拾了,讓你知道我們徐家村雙霸的厲害。”
話才說完,宿舍的門就被推開了。
徐允文徐允武都驚呆了,什麼人,膽子也忒大了,居然敢不經過允許就開他們的門,長生叔叔說了,這樣子是要不得的。
回頭,怒目而視。
但馬上,兩人跟打擺子了一樣,怎麼是李君羨這個大魔鬼。
李君羨看了一眼宿舍的四個小正太,“半夜不睡覺吵架出來罰站,等什麼時候困了,再回去睡覺。”
徐允文徐允武哆嗦了一下,“我……我們叔叔可是院長。”
“多站一盞茶的時間。”李君羨。
徐允文徐允武:“……”
這個魔鬼好可怕,嚶嚶嚶。
四個小正太舉著手站在了宿舍門口。
那懶洋洋的孩子道,“是他們三個在吵,我沒有,按照大唐律,你不能罰我。”
李君羨一笑,“入院的公示上寫得清清楚楚,一切得聽學院安排,既然入院,就表示默認了這條規矩。”
“……”
李君羨走後,裴寶兒淚眼巴巴地小聲道,“都……都怪你們兩,害我們都受罰。”
徐允文徐允武一聽,哎呀,這個小嚶嚶怪看上去膽字明明很小,但脾氣還挺倔,還敢推卸責任。
正要說話。
那個懶洋洋的小孩又道,“再嚷嚷,還得被加罰。”
徐允文徐允武:“……”
今兒個怎麼都遇到些不聽話的,不得了不得了,問道,“你誰啊,報上名來,我們兄弟從來不欺負無名之輩。”
半響那懶洋洋的孩子才道,“狄仁傑。”
“哼,聽都沒聽說過,你們去打聽打聽我們徐家村雙霸的名號,那是響當當的,天天挨打,不對,天天欺負小朋友,最厲害了。”
與此同時,女生宿舍也熱鬨非凡。
比起男生,她們這樣和其他女孩子同住一個宿舍的機會就更少了。
甚至可以說,這樣的事情以前想都不敢想,以前,估計都能寫進傳記裡麵了,成為傳奇一般的故事。
所以她們內心的激動興奮可想而知。
不過畢竟是女孩子,委婉了不少。
小聲而又興奮的聊著,她們算是真正的誌同道合,女子來書院讀書,如此匪你所思的事情,她們都能走到一起。
所以比起男生,她們多了些惺惺相惜。
還是有些少女有些害怕,畢竟是第一次離家到陌生的環境中,周圍連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
不過,其中有一個小女生卻特彆的膽大,還在安慰其他人,“怕什麼,誰說女子不如男,他們男子能讀書,我們女子也能。”
“你……你真厲害,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周勝男,我娘叫程鐵環,盧國公府的。”
如果徐長生聽到這名字,一定有一些記憶,程鐵環,程處默的妹子,盧國公府最小的女兒,當初徐家村的滑翔翼和蹦極兩個項目成立的那天,都是這個叫程鐵環的小姑娘,巾幗不讓須眉,第一個去挑戰,讓一群男子汗顏。
沒想到現在生了個女兒,居然取名叫勝男。
這就是這些學子在學院過的第一晚上,疲憊,興奮,激動……又如此的絢麗多彩。
這就是青春啊,這個學院,給她們的青春插上了夢幻一般的翅膀。
與此同時,長安的夜不怎麼平靜。
因為,那些來學院送子女的,或者來看熱鬨的長安人回去之後,關於山巔之上白玉仙宮的傳說開始流傳。
連李世民都震驚住了,“山巔之上白玉雕築的仙宮?連地板都是玉石所砌?還有山上有綠色巨龍吞雲吐霧,載著徐家子和那些先生往還?”
龐德公公也懵逼得很,說道,“回來的人都是這麼說的,要是隻有一兩個人,或許還是謠言,可……”
李世民愣了愣神,“或許又是徐家子弄出來的什麼吧。”
李世民畢竟也是乘坐過熱氣球上過天的人,他現在的想法反而要開闊得多。
龐德公公一愣,也對,徐家子弄出來的那些東西,的確有一些讓人無法想象。
不過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到底什麼東西會被傳成這個樣子,現在整個長安可都轟動了,不少人摩拳擦掌的準備明天去看個究竟,人數……有點多。
聽說徐家子的學院不讓外人進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攔得住。
李世民又拿起一封信,是李君羨寫給他的,讓增派守衛,以及說了些學院的事情。
李世民看得眼睛都亮了,想了想,突然道,“慎兒,治兒,還有兕子最近學業有些荒廢,聽說徐家子的學院正在搞什麼新生軍訓,就送去徐家子的學院鍛煉一番吧。”
龐德公公都驚呆了,陛下居然將兩位皇子和一位公主送去徐家子的學院?
估計徐長生都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畢竟他的學院才開張而已,名聲是有一些,但怎麼也不可能比得上老字號的學院,李二居然安排了兩個皇子和一位公主前去就讀,還是多大的榮寵,徐家子的學院恐怕要更快的被天下知了。
這兩個皇子中,還有一個是……李治。
估計徐長生得到消息後,也隻能滿臉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