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中的期待還是戰勝了恐懼,手顫抖的搭在了傷者的手腕上。
半響,學生都驚呆,聲音哆嗦,大叫道“他他他……他脈相穩了,他活過來了。”
嘩,長安百姓剛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根本就沒救了,而且太醫院的人不也說了救不活了嗎?
現在……居然真的活了。
學生們都激動了,居然將開始那學生推開,自己把上脈了。
被推出去的學生:這是他的病人啊,怎麼比他還激動?
“真的活過來了,他的脈相穩了。”
太醫院的人還不信邪的去把脈,然後滿臉都是震驚,真的救活過來了,以他們的經驗,太醫院最好的太醫,也未必救得過來,這到底是什麼神奇的醫術?徐家子居然在那所學院裡麵教這些學生如此逆天的醫術?這簡直是從死亡邊緣將人拉了回來啊。
徐長生有些生氣,“折騰什麼,還不散開,這個病人的醫者勒?還不照顧好你的病人。”
那學生猛的撲了過來,一副誰敢碰他的病人他跟誰急的樣子,要是碰壞了怎麼辦?先生們可是教過的,病人最經不起折騰。
徐長生又道,“其他學生也看好你們的病人。”
一場驚奇,詭異,如同起死回生,能被像神話一樣流傳的治療過程,就發生在所有人麵前。
相信要不了多久,神秘得能讓人起死回生的輸血術就能傳遍整個長安。
徐長生也有些慶幸,其中的風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隻能說明這人命不該絕。
周圍的人小聲的議論著,突然病人家屬中有人刷地哭了出來,邊哭邊對徐長生他們的方向道,“謝謝,謝謝。”
然後看向那學生,一個勁說謝謝,剛才所有人都說他的兒救不活了,連太醫院的人都不肯出手救,他都懵了,整個人都反應不過來。
最後連太醫院都不肯施救的他的兒,這個學生卻願意出手,說實話,哪怕沒治好,他也不怪的,這個學生給予了他最後的希望。
幾經波折,跌宕起伏,他的兒居然如同奇跡一般被救活了。
他反應過來,除了不斷的說謝謝,他實在不知道還能有什麼其他能做的。
就是這一句謝謝,讓那學生愣住了,心裡如同陽春白雪。
然後臉上露出了笑容,就像剛走出學院下山的時候一樣,他想象著他憑借自己所學,被人愛戴,被人讚美……最終成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神醫。
少年如詩,總是充滿了最美好的理想。
徐長生看著那學生臉上的笑容,也是一笑,他願意為這些學生插上理想的翅膀。
隻是……
這些外出血病人通過縫合術能穩定下來傷勢,但那些內出血的傷員怎麼辦?
內出血,甚至比外出血還要嚴重。
這些也是學生們無法處理的情況。
徐長生看了一眼還在眼睛綠汪汪地盯著他的輸血設備看的太醫院的人,心裡一歎,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思研究他的醫術,醫術學得再好有什麼用,不能用來救人也不過是無用之學。
徐長生走了過去,“不要妨礙我們給病人治療。”
太醫院的人一愣,“我們也是醫者,留下來……”
還沒說完,徐長生直接說了一個字,“滾。”
本來不想吵到病人,但好好給他們說,他們不聽。
太醫院的人臉都黑了,不過是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邪術,有什麼了不起。
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內出血的傷患,眼睛中一絲不懷好意一閃而過,救不活這些人,到時候看你還能不能這麼嘚瑟,然後向外麵走去。
徐長生根本沒有時間去管為什麼他都說過了,他的學生隻能處理輕傷,這些人還明目張膽的將重傷患者送來。
靜下心去看那些內出血的傷員,臉色不怎麼好,他本來就不是醫生,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到極限了,內傷他更彆不知道怎麼弄。
而且,他們這裡的學生也不多,其他學生被帶去其他地方救援了,也照顧不過來這麼多重傷的傷員。
他現在都有些想罵人,這麼多傷員他們怎麼處理得過來。
徐長生喊來你一個學生,“你去看看兩位先生到哪裡了,隨便看看我們設置的其他醫療點情況是不是和我們這裡一樣。”
學生點頭,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等了一段時間,又急衝衝地跑了回來,“兩位先生馬上就到,其他幾個醫療點都是輕傷。”
徐長生愣住了,其他醫療點都是輕傷?為什麼?要是太醫院的太醫正下的命令,將重傷患者送他們手上,不可能隻送他們這一個點啊。
又或者說,因為他在這裡,所以……重傷患者就送他這裡來了?
不是徐長生疑心病太重,而是剛李承乾才給他說,有人才在朝堂上費儘心思的參他妖言惑眾弄得長安動蕩不安。
眉頭一皺,看了一眼地上的傷患,或許根本不是想要推脫責任才將人送給他的學生,而是……針對自己?
正想著,這時候王燾和毒夫人兩人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徐長生趕緊迎了上去,廢話不多說,“兩位,趕緊看看這些傷患。”
王燾和毒夫人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都愣住了,“這麼重的傷,怎麼送這裡來了?”
徐長生也想說,是啊,這麼重的傷,怎麼可能送這裡來了。
兩位先生也不多說,直接檢查起來了傷者,“是內傷,體內血液已經出現淤阻,必須得清理出來,不然他們血脈不暢,要不了一時三刻就會死亡。”
說完還忍不住罵了一句,“這種傷在現場就應該處理,而不是搬這麼遠,體內淤血還沒有凝固前,我有六成的把握治好他,現在……不到三成。”
救人的時機是十分重要的。
徐長生也是眉頭一皺,這……無異於謀殺。
王燾已經拿出金針開始給傷患排除淤血了。
毒夫人也在治療其他人,毒夫人用的是一種藥粉,然後直接在瘀傷的地方開了一刀,直接排血,比較暴力,這方法隻能對傷處在不十分致命的地方的病人使用。
徐長生對這種內出血,隻知道需要排除淤血,具體怎麼操作卻是不懂的,隻得在旁邊看著。
傷患有些多,其他學生也幫不上忙,隻得在一旁看著。
忙活了好一陣,才將地上的人處理完畢,這兩人也是挺厲害,治療每一個傷患其實都不亞於一場手術,他們居然能這麼快的處理完畢,這也是經驗老道的原因。
兩人也是累得腰都直不起來,“現在不要移動他們,能不能活,看他們自己了。”
三成的成活率,恐怕……
學生們已經找來凳子給兩位先生休息。
兩位先生還不忘吩咐道,“去看好他們,隨時彙報情況。”
學生們點點頭,簡單照顧病人,他們還是會的。
隻是……不多時,一個學生就驚慌的抬起頭,“先……先生,這人的脈相轉弱了。”
兩位先生趕緊跑了過來,把了把脈,歎了一口氣,“耽擱了,如果早些救治還有些希望。”
學生又看向徐長生,院長那個輸血的起死回生的醫術能救他嗎?
徐長生也是一歎,輸血也不是萬能的,這人明顯不是因為失血才這樣,搖了搖頭。
現場一片安靜,死人了。
不過大家情緒還算穩定,因為在百姓看來,這病人都成這樣了,治不好也是正常的。
但,突然,從遠處匆匆忙忙趕來一群人,其中就有離開的那幾個太醫院的人。
而走在前麵的一婦人,一趕到,就哭天喊地地撲向了那傷患,聲音裡麵都是悲傷,應該是傷者的家屬。
徐長生張了張嘴,這樣吵鬨對其他病人不好,但彆人剛失去親人,他也不好嗬斥,正準備過去小聲安慰,這時,那婦人突然站了起來,眼神惡狠狠地看向徐長生他們,“都是……都是你們,你們明明就不會治病,卻要逞能,害死我家當家人,你們讓我以後怎麼活啊!”
哭天喊地,悲傷的情緒向四周散去。
剛才給這人治病的兩位先生臉都黑了,“你這婦人休要亂說,這人是我兩診治,與這些學生有什麼關係?出現這種情況也非我等願意看到。”
學生們都懵了,他們不知道還會出現這種情況。
而那婦人似乎已經傷心得失去了理智,隻會一個勁的坐在地上哭,哭聲悲戚,震撼整條長街。
太醫院的一人突然開口了,“治死人就是治死人,還那麼多借口,現在彆人親屬都找上門來了。”
徐長生眉頭一皺,看向說話的人,還真是巧合啊,,等不治的時候,親屬又馬上找上來了。
醫者最講究的是名聲,太醫院的幾人嘴角上揚,就算他們救活過多少人都沒有用,一但出現治死人的情況,名聲就毀了。
徐長生又看了一眼在地上哭泣的婦人,這樣也不是辦法,不可能因為她一人,將所有病人都耽擱了,對學生道,“將她扶到外麵去,小心一些。”
聲音才落,那太醫院的人就大聲道,“怎麼治死了人,人家家屬找上門,現在還要欺負彆人家屬,有沒有點良心?”
空氣都為之一窒。
徐長生氣得都笑了,“你們是太醫院的人吧?這就好,現在我沒空理你們,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他,徐長生,從小到大,還真不是任人欺負的主。
太醫院的幾人對視一眼,心道,徐家子的人治死了人,這是雷打不動的事實,他還能翻天不成,而且……
這時候,又有學生喊道,“先……先生,這裡這人也快不行了。”
三成的成活率,不可能隻出現一個死亡。
恐怕,地上的十來個嚴重內出血的傷患,得死去大半。
果然,沒一會,又有人的病情直轉而下。
更可怕的是,這些傷患的家屬一個一個趕來,然後哭成了一團。
悲傷最容易感染人,整條長街都是哭聲,一個患者的家屬可不隻一個,不多時,現場就如同集體辦喪事一樣。
徐長生眉頭一皺,來得還真是時候啊,患者重傷的時候,他們沒有出現看到他們當時的樣子,現在救治過後,他們就來了。
徐長生若無其事的看了一眼太醫院的人。
太醫院的人嘴角都揚了起來,死了這麼多,看徐家子如何處理。
但,突然徐長生開口問了一聲,“你們該不會剛好姓崔、盧、鄭、王吧?”
他在大唐得罪得最厲害的不就是這四家,當初崔、盧、鄭、王四家聯合起來開的商行,都大量投入資金準備在大唐十道運營了,結果被他弄得全部被抄了,損失之慘重可以想象。
太醫院的幾人一愣,然後臉上驚訝,徐家子怎麼知道?
徐長生看了幾眼幾人的表情,他大概算是明白了。
第一,重傷成員隻送到他這裡來,其他醫療點卻沒有送去,說明不是太醫正下的命令,不然其他地方的太醫院的人肯定也會執行。
第二,太醫正這人他認識,當初學院還沒有開張的時候,他還專門去請太醫正來學院任教,那老小子聽了他的全民醫療係統後,屁顛屁顛就跑去找李世民辭官了,這樣的人,不可能枉顧性命,下令讓人將重傷患者交給一些初出茅廬的學生。
既然不是太醫正的命令,那麼就是有人故意來陷害他了,而和他有這麼大仇的,除了這四家,還真不好找。
徐長生也沒再理他們,而是讓學生繼續照顧好傷患,繼續給送來的傷者治療。
那幾個太醫院的人已經走向死者家屬中間去了,看上去是安慰,但到底說了什麼,徐長生大概也知道,肯定是在挑起死者家屬的情緒。
徐長生也沒有理會,現在事情這麼多,他先忙正事。
死者家屬現在情緒正是最敏感的時候,被這些人添油加醋的說上幾句,多少會有些情緒。
所以,現場的學生們難免要受些氣。
徐長生也沒有理會,隻是安慰了幾聲學生,“先做好自己的事情,你們在做什麼,大家都看在眼裡。”
太醫院的幾人,見徐長生做了縮頭烏龜,愈發的囂張了,他們現在就毀了徐長生的名聲,毀了徐長生那所學院的名聲。
整條街都是死者家屬悲傷的哭聲,加上有那麼幾個被挑撥的家屬,還真以為治死了人,是徐長生他們的原因,所以那氣氛看上去,就像苦主哭天喊地地在哭訴一樣。
不明就裡圍過來的人,也大概以為,是因為治死了人,家屬找上門鬨事。
徐長生倒是一點也不關心,好生的讓學生照顧好病人。
現在傷患這麼多,他可管不上彆人。
不過,想要毀他的名聲,毀學院的名聲,毀學院先生學生的名聲?
真以為他徐長生是好欺負的?一直以來,彆人打他一巴掌,他都得跳起來抽對方十巴掌才甘心。
天色慢慢晚了,一天的救治,無論是徐長生還是學生們,都帶上了疲憊,他們甚至忙得吃不上飯。
這時候,有些傷者的家屬煮了雞蛋,開始拿給學生們。
學生們一愣,原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不講理的,至少這些臉上露出笑容,給他們雞蛋的人是理解他們的。
圍觀的人就有些疑惑了,不是說治死了人鬨事嗎?怎麼還有人送雞蛋給這些學生。
在古代,煮雞蛋送人,那是表示由心的感謝啊。
學生們接過雞蛋,這一顆雞蛋,估計他們永遠也無法忘記吧。
徐長生也笑嗬嗬地接過雞蛋吃了起來,等吃完雞蛋,天色也暗了不少,送來的傷患也差不多處理完了。
終於有時間了啊,徐長生看了看還在起哄的死者家屬中穿梭的幾個太醫院的人,嘴角都上揚了起來。
要玩是吧,他奉陪到底,傷害人,他又不是不會。
徐長生吃完雞蛋,似乎也有了些力氣。
就這麼走了過去,走到幾個正在哭鬨的家屬麵前,走到一群傷患的家屬麵前。
似乎知道徐長生要說什麼,眾人都安靜了下來,隻剩下抽泣聲。
徐長生挺起胸膛大聲道,“你們覺得你們的家屬死得冤枉是吧?那麼現在跟著我來,我這就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什麼?眾人一愣,特彆是太醫院的那幾人,徐家子不是無計可施了嗎?畢竟治死人就是徐家子他們,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可徐家子這是在乾什麼?
徐長生說完,轉身帶著這些哭哭啼啼的家屬就走。
家屬們還有些茫然,給他們一個交代?
長安,剛經曆了讓人悲傷的無法抗拒的災難,所有人都在安靜的舔著傷口。
但就在這份安靜中,突然傳來了“咚咚咚”的鼓聲。
鼓聲如雷,長安人一愣,然後都震驚了。
這麼大的鼓聲,隻有……登聞鼓。
登聞鼓,直達聖聽,除非有天大的冤屈,否則那可是要下大獄的大罪。
徐長生站在登聞鼓前,一下一下的敲擊著,不是要和他鬨嗎?來吧,他現在有的時間。
登聞鼓的聲音直接向太極宮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