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輝心中更歡喜,看出大美人挺親近正哥,於是擠眉弄眼道:“正哥請客‘慶功宴’,很好玩很安全的。來不來啊?給正哥一個麵子唄。”
喻嗔認為,會在災區廢墟堆裡刨人的恩人,人品怎麼都有保障,他們雖然表麵凶一點,可是都是很好的人。她從家鄉帶來的禮物也沒送出去。
想到這裡,喻嗔背上書包,蹬蹬蹬跑過去,笑眯眯點頭:“好呀。”
她仰頭看柏正。
竟然有慶功宴,恩人好厲害。
她崇拜的眼神讓柏正嗤笑了一聲,他率先走出去。
丁梓妍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她愣在原地,隱隱聽見周圍女生捂唇輕笑。她雖然沒聽見她們說什麼,可是總覺得她們在說自己,丁梓妍咬住唇,心裡恨極。
學校外麵,停了七八輛炫酷的摩托車。
所有少年帶上頭盔。
喻嗔背著書包站在原地。
喬輝說:“你帶帶她唄正哥。”
柏正扣好頭盔,黑色頭盔下,他掃一眼喻嗔:“什麼貨色,也配上我的車?誰喊她去的誰帶。”
這話一出,喻嗔再傻也明白了柏正濃烈的厭惡之意。
柏正的刻薄言辭讓她卻步站在原地。
大家看著嬌嬌小小衣著單薄的姑娘,第一次覺得正哥說話不厚道。什麼貨色?喻嗔比丁梓妍漂亮多了好麼?
為什麼柏正能讓丁梓妍那種拿喬的女生上車,可是卻羞辱喻嗔?
喬輝怕小姑娘難過,連忙說:“妹妹過來,輝哥載你。咱們騎慢點啊。”
喻嗔點點頭,坐上喬輝的車。
夜色裡少女長睫柔和,看著稚嫩乖巧,喬輝心軟極了:“我頭盔給你戴,不嫌棄吧?”
喻嗔搖搖頭:“謝謝你。”
“哎,坐穩了。”
柏正嚼著口香糖,發動車子。
安靜的夜,他聽見了身後那輛車喬輝粗嘎笑得像個二傻子的聲音:“你叫什麼名字啊?”
少女回答說:“喻嗔,比喻的喻,嗔怒的嗔。”
喬輝想不起“嗔怒”是哪兩個字兒,但不影響他一個勁兒誇人名字好聽。
喻嗔便笑。
喬輝逗她:“跟我們出去不怕啊,把你賣了怎麼辦。”
喻嗔說:“不怕,有柏正呢。”
她說這話自然又認真,搞得大家都愣了愣。
柏正沒注意捏了一下手刹,車速慢了一瞬。他猛按喇叭,尖銳刺耳的聲音打斷了後麵的談話:“煩不煩,安靜點!”
恩人不讓她說話,這句話以後,喬輝再問什麼,喻嗔便不回答了。
喬輝心想,喻嗔還真喜歡正哥啊,這麼聽他的話。
車子在一家娛樂會所停下。
喻嗔看見會所名字,三個花裡胡哨的大字——“慶功宴”。
喻嗔難免有些驚訝:“原來不是那個慶功宴的意思啊。”
柏正嗤笑:“是小學生就回家喝奶,不然一會兒彆哭。”
斑斕的光打碎盛在喻嗔眼裡。
柏正聽見她認真說:“我不會哭的,我快十七了。”
說真的,這話在彆人說來智障,可她身上隻看得見熱烈的真摯。好像覺得柏正說什麼都應該認真回答。
柏正看著她眼睛,濕漉漉的杏眼,說不定還真哭起來好看。他沒見過這樣的少女,像張脆弱的白紙,可是轉眼又折疊成努力撲騰的紙蝶。
柏正厭惡這份和自己格格不入的純然,簡直和他那個偽君子窮表兄一模一樣。
柏正意味不明看一眼喻嗔,彎了彎唇:“成啊,那就來。”
搞不死偽君子,這妞兒自己送上門,他手癢得很。
柏正輕輕鬆鬆將她拽到門邊,故意曲解她意思。
“會所有個規矩,第一回進去的人要脫一件衣服。不是玩得起嗎?脫啊。”
喻嗔微微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柏正不耐煩道:“要進去就脫,彆浪費時間。”
喬輝皺眉,明明沒有這樣的規矩。他剛想上前,被龐書榮一把拉住,龐書榮歎息一聲,小聲說:“你還沒看明白麼,正哥故意為難她,不讓她進去。彆過去了,柏少什麼脾氣你不了解?瘋起來誰也拉不住。”
喬輝隻能站在原地。
喻嗔想了想,輕聲問柏正:“那我在外麵等你們可以嗎?”
小聲的請求,明明該怯弱,卻不但沒有半點退卻之色,反而也沒絲毫對他的埋怨。
柏正莫名有些煩躁。
“你要等就等。”
柏正扔了口香糖,頭也沒回走進會所。龐書榮沒辦法,隻能把喬輝也拉了進去。
秋天已經很冷了,尤其是這樣的夜晚。會所前時不時有名車開過來,喻嗔說不害怕是假的。
可是她對t市不熟悉,找不到回去的路,她左右看看,發現這附近根本不能坐車。
片刻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恩人會是這樣一個人。她抱住膝蓋躲進牆後死角,這裡對於她來說會安全許多。
恩人帶來的落差感太大,喻嗔未免有些失落。
然而小時候奶奶告訴過她一個道理。
純然的人很少,他們往往沒有經曆過磨難,簡單幸福。而人們身上長出尖銳的刺,是因為經曆過劇烈的傷痛,身處深淵。
就像自閉症的哥哥喻燃,也如名聲極差的恩人柏正。
才來一天,喻嗔就看出來,大家都討厭柏正,害怕柏正。既豔羨他的肆意張狂,又瞧不上他強橫易怒,桑桑甚至說他是瘋狗。
今年的春寒之時,柏正曾從廢墟的漆黑和絕望之中把她拯救出來,喻嗔欠他一條命。
那麼這回換她,讓他快樂溫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