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蠢嘛偽君子。”柏正語調轉冷,“還會威脅老子。”
牧原不說話。
柏正張狂彎唇:“但是你可能忘了,老子長這麼大,什麼時候怕過事!”
媽的,牧夢儀的人他指揮不動是吧。
“徐學民,喊幾個你的廢物過來。”
牧原皺緊了眉。
丁梓妍慌了:“徐、徐學民是誰?”柏正身邊從來不跟人,像個小混混,如果不是他本身凶,絲毫沒有首富柏家繼承人的模樣。
牧原也不知道徐學民是誰。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
五分鐘不到,十來個黑衣保鏢過來,把尖叫的丁梓妍和崔婷婷給拎走。
牧原帶來的人根本阻止不了。
牧原看著柏正,曾經那個挨了打滿臉無措的小男孩,眉眼漸漸成了這幅帶著幾分野的模樣。
眼前的柏正,哪怕他踽踽獨行,可從來就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柏正嗤笑一聲,不屑地重複一遍:“你攔得住?”
牧原無力發現,自己攔不住。
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怎麼柏家從來沒見過?
一旁的徐學民高興啊!這還是柏少第一次喊他出來做事,算是承認他的地位。
然而柏正用完人就走,並不需要他做更多,他說:“彆跟著老子。”
說完,柏正朝著喻嗔走過去,也不管身後的徐學民和牧原是個什麼表情。
喻嗔親眼目睹柏正一身戾氣,銳不可當的模樣,有些怕他。
見柏正過來,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柏正險些給氣笑了:“喻嗔,你躲什麼?”他伸手,把人捉過來,“嗯?滿意不。你吹過的風,我讓她也吹一回。”
少女清淩淩的眼睛看著他,半晌不說話。
柏正說:“你這什麼表情啊?”
“我沒想過出氣。”喻嗔說,“我隻想把這件事告訴老師,然後把衣服找回來。”
柏正喉嚨裡發出些許笑聲,仿佛笑她幼稚。
“何況,柏正。”她輕聲公允地說,“讓我吹風的,不是丁梓妍,是你。”
是你欺騙,是你不守諾,是你最初的惡趣味。
柏正嘴角的笑凝固。
許久,他噪聲開口:“是我,是我成不成!”
媽的過去那傻.逼玩意兒是誰啊,他都想抽死他自己。
小軟刀子,你挺會戳人啊。
柏正低頭看她:“那我也罰我自己好不好,今晚我也去吹風。”
他說這話時,眼中重新帶上星星點點的笑。
映襯著夜色,竟生生沾上煙火氣和三分柔情。喻嗔怕這樣的目光。
真誠,炙熱,往往比冷漠惡劣更加灼人。
“先帶你回學校。”柏正說。
喻嗔沒說話,心裡卻鬆了口氣。一晚上,大暴龍終於折磨完人了。
這麼來回一折騰,回到學校,已經下了晚自習。換所學校,估計他們都得被開除了。
柏正坐摩托車上看她:“明天我賠你衣服好不好,現在去睡。”
喻嗔哪裡敢要他賠的衣服。
她說:“不用你賠,柏正,我看見崔婷婷還了一件衣服,你把那個還給我可以嗎?”
柏正揚起唇:“你看錯了。”
少女皺起秀氣的眉:“沒有呢,是淺藍色的。”
柏正心裡低低罵了聲操,張開雙臂,笑了:“哪來的衣服,什麼金貴玩意兒啊,老子還貪你一件衣服不成?”
她黑葡萄似的眼睛,最後落在他鼓鼓的褲兜上,指了指:“在你兜裡嗎?”
柏正忍不住笑:“對老子耍流.氓啊喻嗔?指哪兒呢你。”
喻嗔呆了半晌,臉通紅。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收回手指,交疊起來。
她不喜歡這樣的柏正,讓人好不自在。
柏正懶懶散散坐著瞅她,媽的,真是純情可愛慘了。
他故意對著她偏了偏身體:“懷疑你就自己來找啊。”
喻嗔總算知道,誰才是耍流.氓的人。
她心想,這太不科學,恩人怎麼會是這樣一個人。
喻嗔向來拿他沒辦法,隻好說:“我不要了。”
柏正知道這結果,喻嗔多排斥他,他心裡門兒清。要不是占了“救命恩人”這個大情分,她估計這輩子都不想和他說一句話。
可說他不要臉也好,說他賤也罷,這個謊他要撒到底。
不管她笑,她委屈,還是惱怒,都像往他空泛的世界一點點上色。
何況……他想到兜裡那件香噴噴的小衣。
這姑娘用什麼香水?睡過的被子都那麼香。
還往衣服上噴?
喻嗔怕他還說什麼奇怪的話,連忙跑回寢室。
她跑遠了,柏正才從兜裡把那件衣服摸出來。
女孩子衣服布料怎麼可以那麼小。
兜裡竟然都能揣得住。
校園的夜慢慢深了,頭頂隻有一盞昏黃的光。
他低頭嗅嗅掌心的小衣服,最後忍不住彎了彎唇。
曾經令他魂牽夢繞的味道,此刻一點點,更加清晰地展露出來。
媽的,是真的香。
他也真的是個混賬。
柏正下了車,往操場走,秋夜已經很涼了,特彆是操場,因為沒有遮蔽物,大風肆虐。
狂風鼓起他的衣擺。
柏正脫了外套,用自己外套包住那件寶貝衣服。
他順帶隨手就扔了衣兜裡的煙。
長這麼大,跟她比起來,第一次覺得自己臭。
他珍視這樣的香味。
可惜不敢聞聞她身上還有沒有。
柏正坐操場上。
今夜特彆冷,暴風預警天氣,降溫。
天空黑壓壓一片,萬籟俱寂之下,天地間隻有他一個人。
他又想起了她的話。
“讓我吹風的,不是丁梓妍,是你。”
從來都是他。
即便刻意回避,依舊想一回痛一回。
她曾經就是在這樣冷的夜晚,眼睛綴著星星等他。
可他那時候在做什麼呢。
他譏諷地說,是她自己蠢。
直到今夜,他坐在無儘刺骨的寒風裡一整夜,才明白,愚蠢的從來不是人,是情不自禁想付出、會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