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嗔關上窗戶, 又出去把門鎖好。
衡越的值日非常簡單, 擦完黑板又用濕帕子抹一遍,最後關好門窗就行,所以每天的值日隻有一名同學。
她背上書包出教學樓。
T市的冬天比大多數城市都溫暖,聽桑桑說,已經十多年都沒有下過一場雪。
空氣寒冷乾燥, 天邊卻十分漂亮。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 她看見了柏正。
少年懶懶靠校門邊,低頭閒閒在看手中的書,一副等人的架勢。不知道怎麼的,喻嗔突然想起桑桑說他喜歡自己的話, 心中惴惴,一時不敢過去。
她悄悄看了一眼,校門能容兩個人通過。
柏正看那麼認真, 說不定她走過去柏正也看不見。思及此, 喻嗔加快腳步,打算從他麵前過去。
剛靠近門, 少年懶洋洋地把腿一橫, 踏在門上,她猝不及防撞了上去。
柏正把書一合,憋住笑, 一本正經道:“喻嗔,懂不懂禮貌啊,放假離開看見安全維護員好歹打聲招呼吧?”
喻嗔有幾分被抓包的尷尬, 她說:“你把腿拿開吧柏正,我要回家了。”
想起他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喻嗔隻好乾巴巴說:“這周辛苦了。”
柏正心裡簡直快笑死,他這次真的就是隨口一提而已,沒想到喻嗔這麼配合。
他嚴肅著臉:“不辛苦,職責所在,看在你這麼懂禮貌,長得又全校最危險,我順帶送你回家好了。”
喻嗔:“……”她微微睜大眼睛,半晌說不出話。
他要不是她恩人,她早就朝著麵前這條腿踩下去了。他還可以再不要臉一點嗎?
喻嗔算是明白,和他說話,她怎麼回答最後都會導向一個最糟糕的答案。
柏正見她傻愣愣不走,大眼睛水汪汪看著他,表情寫著一言難儘的模樣,真讓人有欺負欲。
他彎起唇,手癢得很,可到底不敢隨便碰她,於是趁她不注意,簡單粗暴把少女書包脫下來,往自己肩上一扔:“帶你回家啊。”
他記得喻嗔通常是在校門口不遠的公交站等車。
喻嗔去拉自己書包:“柏正,你做什麼,把書包還給我。”
“你包裡背了炸彈嗎?還挺重的。”他隨便她往回拉,反正喻嗔拿得回去才是見鬼,他顛了顛她的包,“不識好歹,我長這麼大自己的包都沒背過幾回。你書包這麼醜,我都不介意,你鬨什麼?”
喻嗔快被他氣笑了:“醜你還搶,快還我。”
她書包在女孩子審美看來並不醜,白布包上繡了淡雅的蘭花,有種淺淺的雅致。
他揚著唇,漫不經心往前走,拖動身後的少女跟著他邁了一步。
果然,下一刻喻嗔怕把包搶爛了,連忙鬆開手,跟在他身後跑。
柏正垂眸看了眼她的影子,少女小小的影子與他重合,慢慢融在他的背影之下。
黃昏溫柔,冷清的公交站沒人等車。
柏正回頭,看見氣鼓鼓的喻嗔。
他眼裡帶著笑意:“你想罵就罵,想說什麼就說,憋著做什麼。”
然後他看見少女臉頰憋得更紅。
柏正都看不下去了。
他笑著對上她眼睛:“罵人都不會啊你,我混賬、王八蛋、不要臉、厚顏無-恥、喪心病狂,你看著挑。”
喻嗔彆開眼。
“我不是不會罵人。”
柏正懶懶散散道:“那你罵一個聽聽。”
少女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忍無可忍說:“神經病。”
柏正哈哈大笑。
媽的,小姑娘竟然真的會罵人,而且還不用從他詞彙庫裡挑詞。
喻嗔有幾分絕望,她就知道,罵了比不罵的效果還要糟糕。他笑什麼,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這回他們運氣不錯,公交車很快就到了。
喻嗔伸出手,說:“把書包還我吧。”
柏正已經先她一步上了車,他隨手扔了一張錢進去。司機瞥了一眼,回頭說:“同學你這個錢投錯了。”
誰坐個公交扔張紅票子進去啊,是想包車嗎?
“沒事。”柏正說,他翹腿坐好,問喻嗔,“走不走啊你?”
喻嗔上車,她現在看見他就不自在,因此也不挨著他坐,自己坐到後麵去。
柏正也不介意。
他把喻嗔書包放腿上,動作很快地拉開拉鏈,把那本情話胡亂塞進去。
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拿了出來。
媽的,慫什麼,他竟然需要靠一本書來讓她知道自己的感情變了?
完全沒必要,他要自己上。
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旁邊,皺眉問他:“你在做什麼?”
喻嗔覺得他好不對勁,按照柏正的性格,他不可能一個人安安分分坐在前排。
她越想越忐忑,忍不住走過去看一眼自己的書包。
柏正低低罵了一聲,麵上卻很淡定:“你想知道,自己坐在這裡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