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凰(1 / 2)

深淵女神 藤蘿為枝 8275 字 8個月前

柏正似乎也不習慣和人說這些。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 想起那個卑鄙的吻,目光忍不住緩和許多。

儘管是他搶來的東西,可也許是他這輩子唯一能得到的東西了。

喻嗔根本睡不著, 她擔憂奶奶,一會兒不安地睜開眼睛,看看喻燃又閉上眼睛。

一旁的喻燃眉頭微蹙,最後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向妹妹。

你煩不煩啊,挨著就挨著, 能不能不要動來動去。

喻燃猶豫幾秒鐘, 伸出一隻手, 把她小腦袋往旁邊推。

待一邊兒去。

被哥哥嫌棄, 喻嗔眨眨眼睛, 老老實實坐端正。

徐學民捂住嘴, 低低咳了一聲,掩飾自己想笑的感覺。身邊柏少在喻燃推喻嗔那一刻, 下意識想站起來, 他身子微微動了動, 最後忍耐地坐了回去。

徐學民心想, 如果這時候能給柏少一個畫外音,他肯定想說, 喻燃不讓你靠,你靠著我好了, 想怎麼折騰怎麼折騰。

可惜他家柏少連這個資格都沒有。

三個小時以後, 飛機在S市降落。

一行人下了飛機, 還得坐車去漣水鎮的醫院。

徐學民調好導航,親自開車, 送他們回去。

柏正坐在前排,喻嗔和哥哥坐在後排。喻嗔焦慮不安,越靠近漣水鎮,這樣的感覺越明顯,她怕自己到的時候,聽到不好的消息。

喻燃始終維持著那個淡漠的表情,看不出他什麼心情。

夜已深,回到闊彆一年的漣水,即便在黑夜裡,喻嗔也感覺到故鄉變了許多,唯一不變的是河流,以前每家每戶房子挨著河流建,現在一些板房還沒拆除,有幾家新的小樓在黑夜裡看不真切。

路上安安靜靜,房子裡麵亮著燈。

終於到了醫院,喻嗔和哥哥下車。

她回頭,對徐學民鞠了一躬:“謝謝您。”

喻嗔頓了頓,看向柏正,輕聲道:“也謝謝你,柏正。”

柏正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得到她的感謝。她曾經傻乎乎追著他跑的時候,也是這樣真誠而輕和。

他心裡忍不住柔軟下來:“不用謝,你去醫院吧。”

喻嗔和喻燃連忙往醫院跑。

徐學民看一眼柏少,道:“小姑娘吃軟不吃硬。”

柏少這一身骨頭太硬了,脾氣也又臭又硬,怪不得人家討厭。

柏正頓了頓,抿住雙唇。

*

萬姝茗對一雙兒女招招手:“過來看看奶奶。”

喻嗔連忙走過去,床上的老人頭發銀白,她閉著眼睛,眼窩凹陷,臉色蒼白,十分虛弱。

老人家似有所覺,睜開渾濁的眼,看著孫兒孫女,眼中多了幾分色彩。

“阿燃,嗔寶。”

“奶奶!”喻嗔眼中含著淚,握住老人家枯瘦的手。喻燃慢慢在老人身邊蹲下,握住她另一隻手,他嗓音低沉:“奶奶。”

奶奶笑了,眼神慈祥和藹。她看看喻燃:“阿燃是大小夥子了,長得真俊,比你爺爺年輕時候還好看。”

喻燃沒說話,握緊了老人家的手。

奶奶又看向喻嗔。

這個小孫女,才是她疼了十多年的心肝。因為喻燃總生病,喻中岩和萬姝茗更多心思花在了喻燃身上,小姑娘從小乖得不像話,幫老人家乾活,奶聲奶氣陪她講話,還給她按肩揉腿。

老人家眼裡泛出些許淚花,她的嗔寶,無異於是世上最好看的寶貝。

即便小時候被人忽視,她也快樂柔軟地像個小天使。

奶奶說:“我沒事,人都有這一天,我這輩子沒什麼遺憾的。嗔寶,大城市好不好玩,有沒有人欺負你啊?”

喻嗔忍住眼淚,笑著點點頭,又搖搖頭:“很好玩,和奶奶說的一樣漂亮,沒人欺負我,大家都很好。”

喻中岩端了碗水進來:“媽,喝點水。”

萬姝茗連忙用棉簽沾了,給老人潤唇。老人已經吃不下東西了,喝水也隻能用這樣的方式。喻嗔說:“我來吧。”

萬姝茗把碗遞給女兒。

喻嗔悉心給老人喂了水,老人沒什麼精神,又閉上了眼睛。

萬姝茗歎息一聲,低聲對喻嗔和喻燃道:“你們先出來,讓奶奶歇一會兒。”

兄妹倆走出門,喻嗔咬牙,問道:“醫生怎麼說。”

萬姝茗看看喻中岩,喻中岩手背在背後,眼裡多了幾分沉痛。

無需他們講什麼,喻嗔便明白了。

約莫就是這兩天了。

萬姝茗把喻嗔摟在懷裡,拍拍女兒脊背。

春夜帶著幾分寒涼,一家人都待在醫院,誰也沒走。

醫院外麵,柏正在車裡坐了一夜。

他也睡不著,去年他來漣水的時候,還是個實打實的混球,他恨透了牧夢儀對他的看法,心想即便來了漣水,他一個人也不會救,還非要活著回去不可。

他咬著草莖,惡劣地想,管他們去死啊。

然而漣水滿目瘡痍,他環視一圈,聽見幸存者痛苦的哀吟。柏正低低罵了聲,開始搜救幸存者。

他並沒有遇見喻嗔的緣分。

餘震來臨,他被砸傷,傷得很重。柏正忍住疼痛,誰也沒講。

那天晚上,他昏昏沉沉睡在第一批誌願者營帳。

大家又冷又餓,後來他收到了一床被子。

有人說:“一個小姑娘說給你。”

血腥氣彌散在他唇邊,然而轉眼,卻被另一種馥鬱的香氣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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