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正長這麼大,第一次五感炸裂。
觸覺、香味、唇上的清甜,強烈的感官衝擊,讓他脊椎都麻了一瞬。
他手指情不自禁插-進少女發中,把她按向自己。
他閉上眼。
喻嗔的世界一瞬被他的氣息包裹,她拿不穩那把傘,傘砸在柏正肩頭。
她手指微微顫抖著,無措又茫然,拽緊了他襯衫。
少年一隻手握住她,與她十指相扣。
*
這場雨突如其來,不遠處街道的車上,老方斂眸。
後座的牧原降下車窗,透過雨幕看向他們。
他手指收緊,弄皺了西裝。
不知道過了多久,站台下那少年抬起眸,對上牧原視線。
柏正眸色不辨情緒,還帶著幾分情.欲彌散的氤氳,他把傘轉了個向,完全遮住少女的背影。
傘下隻剩他們兩個人。
牧原按起車窗,靠在後座上。
老方低聲道:“阿原,你沒事吧?”
牧原嗓音沙啞:“我沒事。”
傘下。
喻嗔唇色嫣紅,她眸中茫然不散,微微一眨眼,水色似乎會漾開。
柏正呼吸聲紊亂。
漸漸的,他眸中笑意散開,層層鋪滿眼底,成了一整個夏天,最快樂的色彩。
“喻嗔,你沒推開我。”
這句話猛然點醒了她,喻嗔臉一下子紅了個透,手足無措去推他。
她甚至都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懊惱、膽怯,種種情緒一下子湧上心頭,她不敢看柏正,也不敢去想自己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喻嗔蹲下,臉埋進膝蓋裡。
她沒臉見人了啊。
看不見他,她終於小口喘著氣。
網吧裡的歌聲,她終於聽清了。
是張紫豪的《可不可以》,男人嗓音應和著雨聲――
“愛上了你
沒什麼道理
隻是剛好情竇初開遇到你 ”
為什麼年少時遇見那麼多人,偏偏有人會對最壞那個心動?
喻嗔頭上一隻手掌,輕輕摸她頭發。
“彆怕。”柏正低聲道,“彆害怕,喻嗔。”
少女像一隻小鴕鳥,完完全全把自己保護起來。他心中柔軟,彌散開的溫柔和喜悅層層疊疊。
他活了快十九年,第一次收到這樣好的禮物。
仿佛被虧欠的那幾年,全部打包送到了今天。他中了一張值得幸福一輩子的彩票!永遠不會再踏上生父後塵。
許久,少女終於抬起頭。
喻嗔不僅臉頰紅了,眼眶都要紅了。
一雙紅通通的兔子眼,要哭不哭。不知道是對自己失望,還是因為柏正覺得恐慌。
太可怕了。
她一定瘋了,是被柏正瘋病傳染了嗎?
她輕輕抽泣一聲,委屈極了:“公交車為什麼還沒來啊。”
如果它早點來,剛剛一定沒有那些事。完了,現在怎麼辦啊。哥哥肯定要打死她,她自己都想打死自己。
柏正忍住笑。
操,怎麼有人這麼可愛!
他穩穩撐住傘,唇角上揚:“它不來,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喻嗔搖頭,這回是真的泫然欲泣。再沒有什麼,比一個好學生接受自己動心可怕了。
他忍俊不禁,卻又止不住有幾分心疼。
少女看上去太慘了,如喪考妣。
這件事,約莫是她平安順遂的一輩子,目前最出格的一件事。
柏正伸出手,捂住她眼睛。
“彆害怕,你不喜歡我,剛剛都是我趁你沒反應過來,好不好?嗯?”
掌心下,她睫毛顫了顫。
柏正嗓音很低:“我知道,你要考大學,學校不讓早戀。所以你好好學習,都是我的錯,下次不這樣了。乖,沒事的。”
“真的嗎?”
她似乎終於找到了幾分安全感,小聲問。
柏正眸中帶著笑:“嗯,你這麼好,我配不上你的,等有一天你長大了,我努力配得上你,你那時候再給我一個機會。”
喻嗔險些信了他的鬼話。砰砰砰的心跳,在嘲笑她的膽小。然而轉移注意力到底有幾分效果,那種壓抑的恐慌,終於淺了許多。
他鬆開手,喻嗔果然好了一些。
柏正牽起小少女,拉她去學校車庫。
儘管現在與柏家沒什麼關係,但他真不至於那麼寒酸,送她回家還是能做到的。
路過街頭,柏正方才輕飄飄看那邊一眼。
牧原竟然還沒走,那輛車靜靜停在雨裡,像是另一個少年冰涼的心。
柏正心中微冷,麵上卻彎了彎唇,如果他們這是在拍電視劇,估計自己拿的就是惡毒男配劇本。
他這輩子壓上一切,與牧原拚。
非要個最好的結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