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放假時,喻嗔才走出校門,就看見了柏正。
他靠著泛黃的銀杏樹,走過來道:“我幫你背包。”
得了吧,又不是接幼兒園小朋友放學。
柏正接過她書包:“天氣這麼好,一起走走唄。”
女孩子的書包背在高大的男生身上十分怪異,路上行人看過來,柏正神情很坦然。
“怎麼樣,高三累不累?”
喻嗔不太習慣他這樣正經,他好好說話,喻嗔自然不會帶刺兒,她搖搖頭:“還好,習慣了。你呢,你們選拔是不是要比我們早一些啊?”
“嗯,明年四月。”
喻嗔他們高考是六月份,柏正四月選拔,比喻嗔早兩個月。
“你看起來很有自信。”喻嗔側目,國家運動員哎,他就這麼有自信的嗎?
“十拿九穩。”柏正笑了笑,隨即一頓,“差你一吻,願意嗎?”
喻嗔小粉拳捶了他一下,他唇角上揚,本來就隻逗逗她,還真沒指望喻嗔主動親他一下。
“這周在體育館打比賽,你來給我加油,成不成?”
喻嗔說:“你不是經常打比賽嗎?”
這次怎麼突然讓她去?她才不去,上回體育館的陰影還沒消除。
“不想來?”柏正閒閒道,“那你估計看不見我們吊打牧原。”
喻嗔愣了愣。
柏正觀察著她的臉色,說:“我們現在好歹都是專業的,他一個業餘的來,不得被吊著打嗎?”
今非昔比,以前他們從未訓練過,都能打贏三中。
這一年牧原他們快要高三,疏於訓練。反觀柏正他們,天天都在刻苦努力。
喻嗔忍不住打量他一眼。
少年看上去高高瘦瘦,然而隱隱能看出肌理輪廓,顯得格外有爆發力。
他手臂結實,戴了個白色護腕,即便在秋天,他也穿得很單薄。
“你彆亂來。”喻嗔忍不住道,“既然是友誼賽,你們適可而止。”
她記得上次柏正一個排球差點把人打受傷。
這回衡越所有人都是小瘋子,全部有幾分實力,恐怕場麵十分上頭。
柏正心中冷笑,果然還是關心那個偽君子。
“你又不來,管我乾什麼?”
喻嗔想了想,說:“那我來給你加油,你比賽的時候正常點,不要傷人。”
她本來以為聽了這句話,柏正達成目的會高興,誰知他冷冷看她一眼,徑自走到她前麵去了。
柏正什麼毛病?
她不去他不高興,同意去了,結果他更不高興。
少年心中火氣直竄,一個人走在前麵,喻嗔追了好幾步,奈何腿沒他長,速度還沒他快。她也有幾分莫名的委屈,乾脆慢吞吞按自己的步子走。
柏正走了老遠,猛然回頭。
他沉著臉,又快步走回來,兩人四目相對,他忍無可忍似的,一把將喻嗔拉過來:“你很關心他是吧?怎麼也不怕我缺胳膊少腿腦震蕩。”
沒有誰是鋼鐵之軀,誰都可能受傷,她是不是認定了就他這種壞蛋才會刻意傷人?
喻嗔終於明白他在生哪門子氣。
她愣了許久,想起暑假哥哥生氣,她是如何哄的。她仰起臉,糯聲說:“因為我相信比賽你會贏,你特彆厲害,柏正。”
所以我不擔心你,隻擔心身為弱者的一方,還怕你賽場上發脾氣。
她說完,衝他笑了笑。微笑唇笑得又乖又甜,真摯地看著他。
柏正氣衝衝走回來,已經做好生生被她氣死的準備。沒成想她一個誇讚和信任的語氣,霎那粉碎他所有的怒意。
他繃不住,眼裡漸漸變成笑意:“你說真的假的?”
彆不是哄他玩兒吧。
喻嗔點頭,一疊聲道:“真的真的,那你到時候正常比賽好不好?”牧原什麼壞事都沒乾過,還是她恩人,不能因為這些莫須有的理由受傷害。
柏正哼了一聲,壓不住唇角的笑意,道:“成,你來看我比賽,我保證不傷著他。”
“好的。”她應道,這一招真好用,這世上脾氣再臭再古怪的男人,也經不住糖衣炮彈的恭維。
柏正鬆開她,他剛剛即便發火,也控製了力道,沒有捏疼她。
喻嗔第一次步行回家。柏正把書包給喻嗔,說:“累不累?我背你。”
喻嗔搖搖頭。
他道:“上來啊,快點兒,還有這麼遠,不過來那我抱你。”喻嗔家住的偏,這段小路,即便在車上,也會很顛簸。
喻嗔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畢竟已經被他抱著走過一回。
看著半蹲在自己麵前的少年,不知道怎麼的,她突然想起,之前他毫不猶豫跪下護住她的那天。他全身都是血腥氣,卻那般讓人有安全感。
喻嗔心中有幾分軟,第一次不再拒絕他,趴上少年寬闊的脊背,輕輕抱著他脖子。
“那走吧。”
柏正愣住,他都做好喻嗔拒絕,他抱她走一段的心理準備。
沒想到背上貼上來一個軟綿綿的身體。
以至於柏正背她起來,像是行走在雲端。
“柏正。”
“嗯。”
她聲音輕輕的,在他耳邊道:“你好好比賽,彆故意傷害牧原,自己也不要受傷,好不好?”
少女聲音軟軟的,撒嬌一樣。他心裡軟得一塌糊塗,聲音便也溫柔得不像話:“好。”
這一刻,你說什麼都好。